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秀芝找到了王可丰家的“债主”钢蛋爹,把想借钱的事情跟他一说,他居然满口答应了,可是当秀芝说能不能借两千块的时候,又哑了口。
“是这, 钱是有一些的,只是都给钢蛋存了死期,哦,几百块肯定没事的……”想了半天,他才又解释说。
“几百块不够,要两千,你看能不能想想办法吧,我家磨坊的几台机器,是花了三千多买来的,先押在你这,你如果想要,卖给你也行。”秀芝明白,金额太大,难免让人担心。
没想到钢蛋爹早就对开磨坊感兴趣了,只是被大胜抢了先,才不得不放弃。现在机会来临,自然不肯放过。
“这样吧,我和大胜兄弟一直相处不错的,我出两千五,把机器盘给我吧。”钢蛋爹脸上马上堆满了了笑,凑近秀芝一步说。
秀芝心里虽然不舍,但苦于急需用钱,加上钢蛋爹也的确没少出,亏了几百块自己也能接受,就欣然答应说:“你这当哥的成心帮忙,我感激还来不及呢,哪能说半个不字。”
钢蛋爹不再说拿不出钱了,秀芝看着他一头钻进了专门放粮食的屋子,马上猜测这是要到麦堆里取钱了,她曾见过娘每次拿钱,也是到麦缸里翻几下才找到的。
再出来时,钢蛋爹手上已经多出一沓钱来。“嘿嘿”一笑说:“这是别人刚还回来的,还没来得及存,既然大胜兄弟看病急需,你就先拿去花吧,我改日早点把机器移过来,免得闲在那里可惜了。”
秀芝接过钱,当面点清了,刚好两千五,再三致谢说:“你这是在救大胜的命,积了德了,机器随时好过去搬的。”
有了钱,秀芝留给公公三百家里零花和滋养身体,留给可丰娘一百算作卜凡的伙食费,自己也留下一百备用,剩下的,她计划全部用来给大胜看病。
前前后后五十来天,欠了数千元的债,大胜终于出院了,只可惜,他仍然维持植物状态。
这样以来,照顾大胜的任务全部落在了秀芝的身上,她成了专职护工,一点也不比在医院时轻松,因为那里还有医生和护士。
按照医生的吩咐,早晚要对大胜进行口腔护理,用镊子夹住沾过盐水的棉球擦洗他的牙齿,然后就是两个小时左右喂一次,除了喂食,间隔一段时间还要帮他翻一次身,为了防止肌肉萎缩,必须经常为他按摩。除此以外,还有大小便和洗澡的事情……秀芝俨然成了她的专职护理。
二牤终于良心发现,看到秀芝整天如此辛劳,他肯定不会好受,不知道是出于被大胜亲情的唤醒,还是出于对秀芝痴情的点燃,第一次趴在哥哥的床上哭了。
他哭得很悲伤,很动情,也很真诚,在场的人包括秀芝在内都被他哭的样子感动了。秀芝看到公公和婆婆也擦起了眼泪,就没有哭,只是用湿毛巾一遍一遍地擦着大胜额上的汗,用扇子一遍又一遍地在他脸前面摇啊摇。
“你要是真为这个家好,就该早点出去找事做,爹身体不好不能出去,我现在这样也干不了什么,家里能卖的都卖光了,接下来怎么办,你想过没有?”秀芝见二牤哭得差不多了,趁机劝导他。
没想到,第二天,二牤真的同可丰爹一起去了建筑队。公公在秀芝面前说:“你真行,能把癞皮狗扶上墙。”
之后的日日夜夜,秀芝一直守在家里,守在大胜的身边。夜里,她为他驱赶蚊虫,为他擦洗身子,一次又一次地将便盆放在他的裤裆下,又一次次地端进端出;白天,她为他洗漱,喂他进食,一次又一次地翻动着他的身子,又一声声地呼唤着他的名字,从来没有过什么怨言。
好在她的身边有小卜凡这个开心果,当她为大胜按摩身体的时候,儿子也会握着小拳头,在她身上敲啊敲,挠啊挠的。享受着儿子带来的幸福快乐的同时,她更加感激大胜的付出,没有人在的时候,她也会很心酸地流泪。
这场灾难,增加了这个家庭的凝聚力,婆婆对秀芝的戒备彻底清除,公公对她的好感加深,二牤也临时去除了对她的不轨之心。
秀芝希望这样的晦气早点过去,过了这个坎,也许一切都会好起来。
有时候,她也会打开收音机来解解闷,她最喜欢听的节目就是每晚的燕玲夜话,收音机里那位叫燕玲大姐的节目主持人娓娓道出的话语渗透到了她的心底:忍耐,直到成功的那一刻,如果一辈子不成功,那么,临死的时候就是忍耐的终点!
她知道自己一个妇道人家,现在又守住一个半死的人,行动不便,纵有天大的理想也枉费苦心。但是她没有绝望,为了儿子,受点苦算什么?
为了这个家,秀芝不得不挤出时间来做更多的事情。有时候可丰娘过来串门的功夫,她也会抽出短暂的时间去田里转一圈。因为耽搁,自己的庄稼比别家种的都晚,所以长得没别家的旺盛,但这些庄稼也寄托着秋天的希望。她已经和别的农人一样,对土地寄托者厚爱和期待!
生活的波折没有把她打倒,反倒让她从中更懂得了生活的意义。她爱儿子,而大胜拼了命救了自己的儿子,这是情浓于血啊!
她开始现实地考虑如何用自己柔弱的双肩支撑这个家,她盼望着奇迹的出现,盼望大胜早点清醒过来。
秀芝的心如水一般平静,她不信天命,也不会听天由命,但她学会了接受和包容。
直到有一天,王可丰放假回来出现在她的面前,这种心的涟漪才再次被荡开。
王可丰娘俩一起进来的时候,秀芝刚给大胜倒完便盆。
见面的一瞬间,王可丰惊呆了:原本很讲究的她,现在很随意地围着一条围裙,头上箍着一块破旧的毛巾,脸上非常憔悴,瘦骨伶仃的身影,看了也很让人心疼!
“你怎么突然来了啊?!”她是在发问,也是在惊叹。
话一说完,秀芝便急匆匆地转身回屋,对着镜子里的自己左看右看,懊悔没有早点得到消息,没能好好地梳洗一下。
她取下头上的毛巾,解开围裙,捋了捋纷乱的头发,眼泪扑簌簌落下。
“我是不是很丑?是不是很老?”她哭着问道。
王可丰迟疑地看着她,移动脚步,朝她伸开了双臂。
“咳咳咳”,可丰娘恰到好处的咳嗽声,使两人明白此时此地此举动的不合时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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