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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起桃花的性情,这点随了他父亲寇雄。桃花一走,寇雄就搬到自卫队总部去办公,晚上借着军情值班的借口在总部睡觉,时间长了,少夫人有了感觉。
这天夜里,少夫人提着寇雄喜欢的腊肉和几样小菜来了自卫队总部探望寇雄。寇雄正和一帮子分队长打牌九,房间里乌烟瘴气。
因为是指挥长夫人,哨兵没有通报,夫人直接进入寇雄的办公室。
寇雄穿着短衣光着脚,正玩在兴头上。
“我担心你在这里吃不好睡不好,现在看来老爷很是快活,那我回去了,儿子还在娘那里,我去接孩子了。”
少夫人放下东西转头就走,但是走得很慢。几个分队长看着情景不对,忙上前劝夫人留下,几个人知趣的跑在夫人的前面离开了房间,剩下夫人与寇雄单独在一起。
“这几天山外来了些悍匪,我得天天在这里盯着调度。在家里害怕打搅你和儿子,进进出出的人太多。”夫人没有问,寇雄先解释。
夫人淡淡的笑了笑。“老爷为了保乡里平安真是呕心沥血啊。我倒是没有什么,只是儿子天天喊着要爹爹。”
“这孩子不是在娘那里纠缠么?我看早晚让娘给宠坏了。”寇雄的儿子自小是在老太太的房里长大的,他对奶奶的依赖胜过了对母亲,寇雄只排在第三。
“我们是多年的夫妻,你在想什么我很清楚。你还在为桃花挨打的事情记恨我,但是我是想让你教育桃花,并没有其它的坏心思,桃花虽不是我亲生的,但是这孩子也是我进寇家之后一把屎一把尿带大的,我怎么会有陷害她的恶毒之心呢?怎么说我也是她的娘,当娘的教育孩子我认为没有错。”少夫人把压抑在心里的话掏了出来,他知道寇雄的性情,寇雄的第一感觉就是最终感觉,他认为是这样,就必须是这样。
寇雄听夫人如此说辞,感觉还是无法面对。那一晚的事情给桃花的心里留下了很深的阴影,寇雄知道就是有一万张嘴也说不清楚自己当时为什么会那样冲动,冲动的如同一条野兽。
“我这样说你能明白么?我拿着那把短剑在你身上连戳几个洞,结果会怎么样?”寇雄指着墙上挂着的短剑对夫人说。
“毫无疑问,我会流血,我会很痛,我可能会死。”夫人面无表情的回答。
“这个时候我对你说我是爱你的,你会相信么?”
“我从来没有认为你爱我。”夫人淡定的回答。
寇雄不喜欢这种刻意训练出来的持重,他喜欢直来直去,认定就是认知,做了就做了,对错凭心定。外界的是非标准不是寇雄的标准,他的标准就是自己的意识,自己的喜好。
“桃花也会这样想。她还是个孩子,寇家的上上下下就不能容忍一个孩子,谈何仁爱?谈何兼爱?都是骗人的假脸,是川剧帮的变脸师傅,是鄂剧的脸谱。”寇雄的语气慢慢在提速,嗓音在提高。
“我曾经爱过一个人,因为爱她我却让她失去了生命,我不能让错误在我身上再次发生。”寇雄站在房子中间,两只手撑在腰上,那架势就像在操场上向队员们训话。
“小声点,外面的人听着呢。”夫人看寇雄要急眼,忙告诫寇雄。
寇雄越劝嗓门越高。“这里我是王,听了又怎样,谁敢对我不敬,那个鸟省长惹我又怎样?老子现在有队伍,谈不拢大不了真刀真枪的干一场。”寇雄晚饭的时候喝了点酒,借着酒劲他开始东拉西扯。
夫人见寇雄偏执固执,没有再直接和他言语抵抗。她坐在寇雄的床前低声哭泣,哀怨自己的命不好,总是被人误解,好心却没有好报。
寇雄的情绪得到了发泄,夫人却委屈的在哭,一时寇雄不知道如何是好,又开始说正经事避开不愉快的话题。
“你大概听外面人说了,山里来了一群戴大檐帽的军队,看样子他们是省长派来围剿我的正规部队,我整天忙着商议军情,这段时间我肯定是不能天天回家了,你要有个准备。”寇雄从心里排斥那个寇家大院,他实在不愿意回家去住,他感觉那就是一座牢笼。
“老爷这样说我也没有什么好强辩的,自从嫁到寇家之后我一直就是一个外人,任凭我如何付出也进不到老爷的心里去,我能主持一个大家,却不能维持一个小家,我在你心目中的地位远远不如一个桃花,我很失败。”
“不,最失败的是我。我得不到我想要的一切,老天爷总是在戏弄我,眼看我要把我要的东西抓在手里,它却转眼消失。我寇雄的一生总是差半步,为此我很不服气,所以我自己搞起了军队,我想证明我能够把握我的命运。我这人有个坏毛病,就是永远不认账。”寇雄对夫人说起了心里话。
“不见棺材不落泪。”夫人叹息了一声,无可奈何的离去。
寇雄叫卫兵护送,夫人拒绝。“老爷都看不上的人还有谁会对我打主意。”
“不是的,夜路黑,让他们给你挑着光亮。”寇雄关心的对夫人说,语气舒缓亲切。
夫人摇着头拒绝。“我就是一条道走到黑,这就是我的命。”
寇雄闻听闭上眼睛深呼吸。他明白夫人的言外之意,他仰望星辰,心里说。“桃花啊桃花,你给了我人生最大的幸福,也给了我人生最大的无奈。”
寇雄如今就遇见了难题,他最近为此事伤透了脑筋。就在桃花离开寇家去武昌读书之后,国民革命军挺进鄂北,试图翻山越岭绕过河南军阀的防线,河南军阀联合当地乡绅组织反击,由于国民革命军不熟悉山地情况,短兵相接中吃了亏,双方在桃花镇临近河南的方向激烈战斗,河南军阀的军队被冲击成几股游动的散兵,其中一支五六百人的军队驻扎在桃花镇不远的山沟里,为了给养他们明抢豪夺过往商客的财物,有时候还袭击村庄掠夺粮食。寇雄有心强行攻击这支军队,但是下属都劝他不要介入国名革命军的北伐战争中去,战事不明了,还是保持坐山观虎斗的姿态,静观其变。
“难道自卫队是个摆设,是我寇雄钱多了作秀么?”寇雄问领兵的自卫队长。
“指挥长这样想,即使有一方取得了优势,他们都会穷最猛打对方。桃花镇四边环山,一旦防御不利被这些人冲了进来,我们桃花镇可就成了双方争夺的要害之地,我们的自卫队还是带枪家丁的角色,不可能和有长期作战经验的正规军队抗衡。
卫队长这样给寇雄建议。严守桃花镇的四处通道和各个要塞,只要他们不进入桃花镇,我们互不相扰,如果进来,我们坚决反击。
熟话说,一山难容二虎。现在摆在寇雄面前的是三国演义。三方势力都不虚弱,那么失败的肯定是不熟悉当地情况的那支军队,就是说,国民革命军的前程堪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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