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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六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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寇雄回到了桃花镇,这一次又是和他第一次回桃花镇一样,围拢聚集的山民又一次包围了他,桃花镇成了一座空城,男女老少早早就在镇外的牌坊前摆好三牲祭品,按照山里人祈福求雨应对神仙的一套仪式迎接寇雄,场面颇为壮观热烈。

桃花初出江湖便扣押了德国人救回了徐军长,寇老爷三刀摆平了各路青帮大佬,父女俩在传说中成了神灵,受到桃花镇人的顶礼膜拜。

寇夫人项氏带着小儿子早已经是等候在路边,从项家请来的西医大夫立刻实施了对寇雄的医治,寇雄的腿伤是贯穿骨头的重伤,感染的几率很大,因为是东家女婿的缘故,医生们不敢怠慢,使用项家最好的医药和技术力图保住寇雄的右腿。

手术过后,寇雄躺在家里养病,项氏围绕身边照顾,于是两人有了大段的时间来交流。

项氏抱怨,“每一次沾上了桃花你就会有血光之灾,老天爷是在怪怨老爷。”

“怪怨我什么?我寇雄堂堂汉子不做亏心事,老天爷有眼,明察秋毫。”寇雄不接受项氏的言论,尽管事情确实是这样。寇雄第一次抱着桃花回到桃花镇‘血溅祠堂’,这一次和桃花结伴归来又是在右腿上留下了三个贯穿伤。

“不行,这样下去我寇家人早早让这个邪乎的丫头给克完了。”

“你的意思是?”

“让儿子出去,给儿子一条生路,这是我们唯一的血脉。”

“乱世能去哪里呢?武昌分号不会再存在了,李红尘一定会借口查封,我们寇家的产业大半折损掉了。委员长我得罪了,江湖人也得罪了,外面到处都是我的仇家,我只有呆在桃花镇才能保命。”寇雄想到这些事情不免有些沮丧。

“这都是你惯着桃花的结果,小时候不管教,长大了你就跟在后面收拾烂摊子吧。” 项氏心生愤恨,不由得当着寇雄的面发泄出来。

寇雄的年龄大了,脾气也有些收敛,他没有暴躁,而是温和的对项氏说“我知道这些年委屈了你,让你充当桃花的生母,我寇雄感谢你,敬佩你。但是,我从抱着桃花进入桃花镇的那一刻起,我就发誓一定要让桃花幸福一生,因为我心中有愧,愧对她的母亲,我是在还债,这笔债我可能一辈子都还不完。”

寇雄偌大的汉子躺在病床上哽咽,项氏见了体贴的扶着寇雄的肩膀安慰。

“桃花不是我的孩子,是李红尘的骨肉,武昌起事的时候我以为他被清兵斩首了,我惦记着晓月的安危想把他解救到山里躲避,没想到她半路生下了桃花就撒手西归。当时我喊天天不应,我不能把桃花留在山林里让野狗啃噬,我只有把他带回桃花镇,我有愧,我对不起她的母亲,如果不是我带她逃离武昌,或许她还有活的希望,他们一家还有团聚的那一天,都是我自作聪敏,自作多情害了她。”

项氏是第一次听闻寇雄这样叙说那一段往事,她一直理解桃花是他和晓月的孩子,自进入寇家的那一天起,她都在不情愿的扮演桃花生母的角色,寇家上下以致桃花镇的所有人都在严守这个秘密。

“老爷说的话令人匪夷所思,怎么是这样的啊,你怎么不早说啊!”

“在祠堂上我只能承认这是我的孩子,不然,我爹爹不会收留这个孩子的,无论如何,看在是我寇雄骨血的份上他也不会驱赶桃花,这都是为了桃花,只有在寇家她才能受到很好的教育。”寇雄顺着项氏的思路将事情的前前后后坦诚相告。

“我可能以后不能再叱咤风云的站在人面前了,我的腿一点力气也没有,我想我可能会落下残疾了。我的余生只有靠你来照顾了,自卫队的事情交给桃花去打理吧,她和徐军长在一起我也放心,中共不是坏人,兴许,他们真能成就一番事业。”

项氏对于寇雄所说的一切感到茫然不解。只是单凭一厢情愿的爱慕寇雄就能做出如此不可思议的事情来,造化戏弄人,而人又在彼此戏弄,这个世界不就是一场戏么?

“老爷都是看戏看多了,英雄救美救出一场千古传奇啊!” 项氏感慨良久,还是将话题转到儿子身上。

“我看这赌注不能全部压在桃花身上,应该让儿子试着走另外一条路。” 项氏的想法是让儿子去项家的医馆学习,儿子内向,闯荡世界的事情不是很适合他,学习医术或许是一条好的发展。

寇雄赞同项氏的想法。前辈人经历坎坷大起大落,反而希望后代不要步其后尘,选择安稳的职业,过平常人的生活成为他们心中最大的奢求。

“那我就去安排了,让儿子去医馆从学徒干起了,你可忍心?” 项氏知道寇雄的全部心思都在桃花身上,对于这个木讷的儿子只是应付而已。

“如果你有两个孩子,一个是亲生的,一个是领养的,你会对那个更关爱一些?”寇雄反问项氏。

项氏犹豫着一时回答不上来,寇雄帮他回答“我会更偏爱领养的,因为他没有亲人。”

项氏思想了很长时间,流着泪点点头。“老爷说得对,我知道你的意思。”

寇雄释然,心里的这个节解开了心中也是痛快,他忽然转了念头又想武昌的事情,不知道哪个保存着往日思念之情的小院是否完好,李红尘会发现寇雄尘封的这段秘密么?

劫持人质事件过后,李红尘被召唤到委员长身边,受到无情的斥责,为此,委员长另行委任他人执掌湖北政务,委派新的省主席接替李红尘的省长位置,成立湖北剿匪总指挥部,由李红尘任总指挥,协同江西各省全力剿灭星星之火的中共武装,“攘外必先安内。你先解决湖北的事情再考虑调你到中央的事情,徐军长是你的学生,你这个老师应该能够制服自己的学生,你说呢?”委员长事后又开导李红尘,李红尘嘴上服软心里不平,心想,这中共的哪个将领不是你委员长的学生,你来和你的学生斗一下试试。

委员长好像察觉到李红尘的不满,继而又信誓旦旦的说“全国剿总我是总指挥,我来坐镇整个剿匪行动,明天我就去南昌,二十个军已经集结完毕,我们在江西的剿匪行动即将打响,那个叫做瑞金的地方将不复存在。”

李红尘心想,二十个军打一个瑞金,而自己只有三个军就想占据鄂北,委员长也是太让人勉为其难了,但是他不敢说,他只能服从。

“你如果有什么困难可以提出来,我这里一堆黄埔生,我随时可以派人去帮你。”言下之意,李红尘若是干不了,有人随时可以替代他取而代之。

“属下一定不负党国信任,不辜负委员长栽培,力除鄂北共党,保证青天白日大旗飘扬在湖北的每个角落。”

李红尘是辛亥革命的老臣,如今屈居一省的父母官他有些屈才的感觉,按资历来讲,李红尘要在新组建的国民政府国防部任职,要统领全国的战局。他将这一切都归咎为寇雄劫持人质事件,于是他回到武昌的第一件事就是查抄寇雄在武昌的财产,无情打击武昌码头的青帮堂口,整治水路运输,增加过往船只货物的税收,而这增加的税收正是以剿匪名义征收的戡乱费,李红尘将收取的戡乱费一分为二,百分之八十归他自己的三个军支配,其余百分之二十分给参与剿匪的各地民团组织,很快的时间里李红尘就调集了十二万的总兵力,针对鄂北桃花镇的围剿序幕拉开,战争在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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