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四章

中央红军辗转一年多的时间躲避敌人的围剿追击，与当年夏天抵达贵州北部山区，突破长江天险进入四川东部。

红四方面军所在的苏维埃政府早早派出接应部队，保护中央红军北上。张主席亲自率领寇雄等留守部队押运粮食药品前往四川境内与红一方面军会和合，等待中共中央领导人接见。

他们在驻地一连等了十五天，仍然没有中央领导的消息，寇雄有些着急，他担心桃花镇空虚，被国民党军队钻了空子。张主席倒是很稳健，劝寇雄不要担心，桃花镇的四面都有我们的部队驻扎，敌人想进入桃花镇要突破几道防线，再说，我们的军队先行出发攻击敌人，敌人再狡猾，也没有孤军远袭的胆量。

时节正是雨季，天公不作美，张主席和寇雄只有躲在山里的破庙里避雨等候消息。

一方面军的战士陆续从破庙门前经过，寇雄看着中央红军的军服褴褛，装备不整，士兵们憔悴，于是不忍心，问张主席，“这些粮食能不能给这些部队分一些，看士兵们的样子很长时间没有吃上饱饭了。

张主席摇手，“不可，这是给中央的粮食，要是我们的领导都吃不好饭，还怎么带领这些士兵们闹革命啊？”

“这两天我也大概算了一下，这过往的军队也就一万多人，我们这些粮食还够他们吃上几天，没有体力这些孩子们如何长途行军啊。”寇雄大手笔施舍惯了，他很想多资助一些粮食给一方面军，但是张主席不采纳他的建议。

“我们的将士也正在前线英勇作战，他们也需要军粮补给，中央红军自有办法。”

寇雄还想说什么，通信兵来报告，说是中央领导在山那边的草甸上驻扎了，通知张主席等人前往会面。

张主席上马扬鞭，寇雄紧跟其后，一队人马奔后山而去。由于是雨后天晴，道路依然泥泞，张主席心急，使劲用鞭子抽打战马，末了到了中央首长面前的时候跑马拉不住缰绳，溅起的泥点子蹦了首长一身。

张主席连忙从马上下来，慌忙向首长解释。“对不起啊，这马跑欢了拉不住缰绳了，非常抱歉。警卫员，拿几套新军服来给首长换上。

寇雄这时候也注意到中央首长的军服上是补丁摞着补丁，看上去十分寒酸。

“且慢，且慢。张主席的好心我们领了，这几个泥点子不碍事，这是我们的伪装啊，不至于让敌人的飞机发现我们。”

为首的高大首长谈笑风生，手里总是架着一支香烟，看上去烟瘾很大。

张主席闻听此言不知如何是好，他一招手，身后的随从献上几条高级香烟。

“这个我要，这个我收下了，我就是离不开香烟。”高大首长伸出手把几条香烟抱在怀里，宝贝似的护着，生怕其他人抢了去。

首长这么一调侃，气氛立刻缓和了下来。张主席上前和首长握手，两个人进了帐篷叙谈。

过了一阵子，两个人阴沉着脸色走出帐篷，似乎有什么隔阂没有说透彻。

张主席见无话可说，指着寇雄等随从向首长介绍。当首长听到寇雄的名字时伸出手热情的和寇雄握手。“你的事情我都听说了，扣押德国主教的事情干得漂亮啊，搞得老蒋下不了台。”

寇雄没想到首长会说出这样的话，他以为他的这段往事就是湖北境内的人知道，没想到中央首长也有耳闻。

“这些都是陈年往事了，说起干革命还是中共有本事，老蒋四次百万大军围剿，硬是让我们中央红军打败了，这真是人间神话啊！”

“哎，你这话就不对了，我们中共就是创造历史的人，这不是神话，只要和广大的工农站在一个立场上，他几个老蒋都不是我们的对手，我们身后有四万万老百姓做后盾，老蒋的军队再多，多得过四万万人民们？”

首长的言语使寇雄毛塞顿开，是啊，自古得人心者得天下，一，两次失败的战役不说明问题，看问题要找到本质，想问题要想长远。

张主席站在一旁闷闷不乐，寇雄不知道缘由，随口向首长汇报。“知道中央红军要来，我们张主席准备了粮食和药品，这些物资都在山后的破庙里储存着，请首长派些战士帮忙运送过来。”

“哦，感谢啊，我们的战士好几天没有吃上粮食了，老张啊，你可真是及时雨宋江啊。”高大首长依然是说话诙谐，句句蕴含典故，不像是统领千军万马的统帅，倒像是学问高深的雅士。

黝黑的皮肤泛着亮光，长发披肩，身上的军服打着补丁沾满泥泞，手指上夹着香烟，两双眼睛炯炯有神散发着智慧的光芒。

寇雄被首长的风采折服，这是他一生见到的最为神奇的人物，他所说出的每句话都很有穿透力，他和蔼可亲，但又不怒自威，谈笑间传递出一种巨大的力量，给对方以压力，使你不能不屈服于他的意志。寇雄心里明白，这就是真龙天子。

首长身后站立一位大胡子美髯公，寇雄看着像戏曲中的胡子生，于是多看了两眼，大胡子于是向寇雄挥挥手，算是打了招呼。

寇雄羡慕，走上前拱手行江湖礼，问“这位首长可是梨园中人？”

寇雄这样一问，逗得在场的人哄然大笑。大首长笑得最开心，他打趣道：“正是，他在这天地间扮演关公，只是他的大刀让蒋委员长拿去执行军法了，哈哈哈。”

寇雄感觉自己的言语唐突，不好意思的连连道歉。

“寇军长不要自责，我倒是很喜欢你身上的草莽气味。我和李红尘在黄埔军校共过事，他是很细密谨慎的人，听说他最怕的人就是你寇雄，为什么？因为你不按照常规出牌，总是会做出让天下人吃惊的壮举，就连蒋委员长也奈何不了你，你看你是真关公，我是假的。”

寇雄听大胡子首长这样说，连说惭愧，心里想这些中央首长怎么什么事情都知道，无所不知啊。

这时候张主席看寇雄要出风头，马上打断寇雄，“首长们都辛苦了，不要再打搅了，这样，我们在山后面的破庙里准备了简单的宴席，有酒有肉，请首长们吃个饭，也算是我们的接风宴。”

“好好好，我们好长时间没有吃好的了，我都快馋死了，我们从茅台带来的好酒还有么？拿出来和四方面军的同志分享分享。”大首长风趣的猫着身子挽起衣袖，意思是准备大吃一顿。

中央首长的率性坦诚让寇雄感觉到放松，而他的政委却让他时刻感觉到紧张。

寇雄的政委靠近寇雄低声说：“你是张主席的军长，头脑要清醒啊！”

寇雄没有这方面的意识，他听政委这样一说，马上愣在那里不知所措。“别说话，跟着吃饭就是，一切听张主席的。”

刚才还欢喜的寇雄此时就像个小学生写错了字受到老师责罚，他是江湖中人出身，凭借自己的爱恨情仇行事，这政党的纷争不是他的智力所能考虑到的，他此时此刻才知道自己原本就是白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