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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空东边的云愈来愈红,当曙光照在山顶的一角上时,山谷内传来清脆的鸡鸣之声。.
清风袅袅,吹散了满树梨花。霎时间,空气中都泛着隐隐的香气。山间小道两旁种着高大的柏树,将夏日的炎热都挡在了树荫之上,偶有虫鸣鸟叫之声,都显得倍感清新。
“想不到我们南辰国竟然还有这样一个如世外桃源般的地方。”
只见小道上远远驶来一辆马车,马车之上,一个身穿锦袍的老人正闭目养神,他虽是白发苍苍,面容却精神焕发,瞧他穿着的锦衣华服,戴着的极品玉饰,想来身份应当尊贵无比。而方才说话的是在前面驾马的男子。
“三一,这就是你孤陋寡闻了吧!想我岭南地界山清水秀,处处皆是世外桃源!”听见男子的话,老人不禁睁开了眼睛,语气之中甚为不屑。
被鄙视了一番,驾车男子也不恼,反而嘿嘿一笑,十分地恭敬道:“王爷说得是,是小的孤陋寡闻了。”
大约又走了半个时辰,前方才终是出现一个小院落。
院落由篱笆围成了一圈,小院内种着几棵桃树,此时桃花已谢,桃叶却是绿油油的,十分旺盛的样子。
一个五岁左右的小男孩正趴在地上逗小狗,听见远处传来马蹄声,他从地上爬了起来,拍了拍身上的土,朝远处望去。
待来人下了马车,孝一下子就扑上前去:“蒙爷爷!您来看安安啦!”
被孝撞了个满怀,蒙珏也不生气,而是笑哈哈地摸了摸孩子的头:“哟!想不到我们顾安又长大不少呢!”
“那是!安安已经是大孩子了!”顾安拍了拍自己的胸脯,十分骄傲地说道。
“顾安!你看看你干得好事!”
正聊得高兴,只见一个女人风风火火地从屋内冲了出来,那张不再年轻的脸庞,却依旧明艳动人。
顾安看见她,一下子就躲到了蒙珏的身后,只敢探出一个头,全然忘了刚才说得自己已经是个大孩子了。
“王爷,您怎么来了!快请进!”对着当初不计前嫌,仍旧愿意帮他们一把的闽南老王爷,龙念绻是真心感谢的。
今日是顾安五周岁的生日,没想到老王爷不仅记得,居然还亲自备了份大礼送过来。.
顾元淇听见外面的声响,生怕龙念纭将顾安的屁股打开花,追出来后看见蒙珏和三一,不由地一愣,最终露出了久别重逢后的笑容。
……
“没想到,你在这里过得还挺滋润的。”再不似先前那个威严无比的闽南王,如今的蒙珏已比几年前多了几分和蔼慈祥。
“那也是承蒙王爷恩典,元淇才能在这山清水秀之地安定下来。”
两人正如多年前那般,坐于葡萄架下乘凉,一盘棋,一杯清茶,就可以打发一个下午,一切都似如曾经,可一切却又都物是人非了。
“几年不见,你小子倒是越来越会油嘴滑舌了啊!”蒙珏哈哈大笑,拿起一旁的茶小啜了几口,这山泉清茶平时可是尝不到的,也只有到了这里,用山泉煮出来的茶水才有这样别致的味道。
蒙珏说:“九卿政变后,你小子就躲在这里享福,金陵里的那些人可是忙得苦不堪言呐!”
顾元淇抿了抿唇,回道:“皇上现在可好?”
蒙珏边摇头边笑:“听定安说,皇上那儿,天天折子堆积如山。且如今又没有你这个得力的助手,那可是辛苦了很多哦!哦对了,前些日子,皇后还给皇上生了大胖小子,你知道吧?”
蒙珏口中的皇后便是在高睿落难之时,一直陪伴在他左右,对他不离不弃的婉贵妃沐婉芝。九卿政变后,高睿加封了她的品级,如今生了孩子,自然也贵为一国之母了。而沐婉芝之父,即当朝左丞相沐文弘,在九卿政变中正义凛然,宁死不屈,已被高睿追封为文国公。
“这么快?!前段时间我才听说娘娘刚怀孕呢,没想到居然就生了。”
蒙珏一脸鄙夷:“你小子如今久居山中,消息闭塞,那都是一年前的消息了!”
顾元淇笑了笑,不置可否。
“高睿最终还是没能杀掉高殊啊,他的性子始终太柔了。如今高殊得了喘息之力,不知以后还会不会东山再起。不过那时候高睿的势力,也不是高殊可以比拟的了了。只是本王真是没想到,你居然真的可以放下一切,来这山里过清闲日子,还以为你体内流着的血液定不会让你甘于平凡的。”
闽南王蓦地严肃起来,顾元淇也不由地一怔,随即苦笑道:“王爷,不要忘了,我体内也留着一半顾氏的血液啊!”
闽南王回道:“哎,罢了罢了!看你如今过得也不错,不滩这趟浑水,或许也是个好选择吧!只是苦了我们定安啊,都二十二几还没嫁人。”
对于岭南王的调侃,顾元淇面色依旧,淡定如常:“郡主聪慧漂亮,总会有个好归宿的。我且看孟提满孟将军对郡主一往情深,王爷就不考虑撮合一把?”
“唉,提满那孩子也是个傻的。算啦,儿孙自有儿孙福,本王年纪一大把了,还是安生点享享清福吧。你们的事,我就不管啦!”岭南王摆摆手,打算站起来,可岁数毕竟大了,猛地站起来,头有些发晕,顾元淇赶忙上去扶住了他。
两人一齐来到正厅,却瞧见好久不见的长缨。
如今的长缨已是南辰国最大药铺的王牌医师,不是一般人还真请不动她出山。
“长缨姑姑,您带了什么好吃的给安安啊?”顾安拉着长缨的手臂,撒娇道。
“你个小东西,就知道吃!”长缨刮了刮孝的鼻子,“也不怕吃太胖,以后讨不到老婆吗?”
顾安被长缨这么一说,立刻嘤嘤嘤地红了眼睛,便吵着要减肥,非要拉着他爹教他武功。
两人好笑地看着顾元淇被小小的顾安拽到院子里,待到屋内安静了下来,龙念纭才有机会拉着长缨坐下闲聊。
“姑娘您算得果真没错,如今您在临安的产业日益快超过临安六家了,您当日在松江城的那些举措真可谓一举两得,不禁开辟出一个松江富城,还终于把临安六大世家给搞垮了。如今临安的经济命脉都掌握在你手中了!谁能想到如今的南辰首富会躲在山里享清福呢!”
“长缨,你就别调笑我了,还姑娘呢,我如今都是五岁孩子他娘了。”龙念纭拍了拍长缨的手,目光真诚地说道:“说起来,这都亏了你呢。要不是当日在锦都,你替我找来假死药,后又在下葬前将我救出来,不然我也不可能逃出锦都,也不可能逃出我皇兄的控制,或许这时候还被锁在深宫中呢……”
此言一出,两人竟都沉默下来。
七年前,龙念纭被长缨救出锦都后,两人并没有回汉阳,亦没去岭南,而是去了临安。当初顾元淇在利用她之时,曾拿过金陵和临安的部分产业予以交换,是以现在都归在龙念纭的名下,这才没被高殊发现。
当时闽南王对高殊是兵力上的支持,临安六家是经济上的支持,而龙念纭在兵力上没法帮忙,便想到从资金上搞垮高殊,是以后来才会出现新建松阳富城一事,如此,便能拖出临安六大世家,让其不对高殊支以援手,这算是帮了顾元淇一把。
“对了姑娘,有个人,托我把这个交给你。”长缨看了看四周,发现其他人都在屋外,便从兜里掏出一个东西,塞给了龙念纭。
龙念纭打开一看,竟是一块龙诀紫檀玉!
“这是……”龙念纭惊道。
长缨垂下眸,最终坦白道:“我的师兄……是哲澜。”
“啊!”龙念纭分外吃惊。
长缨笑了笑,不置可否。
龙念纭:“所以……”这玉是皇兄给的。
果然,皇兄知道她没有死,甚至还知道她活得好好的。
长缨说:“玉的主人说了,这块龙诀紫檀玉是送给顾安当作五岁生辰的礼物的。”
龙诀紫檀玉是夏侯家传之宝,拥有此玉之人,可以调动素商国的杀手暗卫十七番,这是素商除军队外最大的一股力量,不仅可以通晓素商上下国事,必要之时还可以当作杀手组织。可如今皇兄却将这块玉送与自己五岁的孩子,是为了给自己一个保证,毕竟如今二人已不在南辰为官,即便还有些交情,当倘若哪天高睿反目,至少自己还是有自保之力的。
龙念纭摇头苦笑,皇兄,你这样做,是要我永远都恨不了你吗?
她将龙诀紫檀玉塞回长缨怀中,定定道:“你拿回去吧,还给玉的主人,告诉他,谢谢他的美意,但我已经不需要这种东西了。我的自由,我已经找到了,我现在很幸福。”
龙念纭抬眸看了看屋外和顾安玩耍的顾元淇,见两人玩得正欢,心里不由得一暖。
是的,现在的她,很幸福。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