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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年一套新衣裳或时髦玩具已不足令南苑的孩子们日进狂野的心,他们要的是压岁钱。这个压岁钱,也不是往时那种一分钱两分钱能解决得了的,起码得百元大钞,少则五十,若低于十元,他会说你是个穷光蛋。这就是社会在进步,生活日趋好转,水涨船高之势。这正象圩上的乞丐,一只番茹,一粒糖果就能打发的,他要的是一元或两元钱了。而且这压岁钱,也不象以往由大人自愿给,而是发展到威慑的地步。还有,亲人的压岁钱,时间上由不得你主控。他们在时钟指向零点,在你向祖先上完香,敬过茶,烧了炮竹之后,一声“恭喜发财”,你就得乖乖地送上。若是迟疑了,或扭扭捏捏了,他们把嘴巴一嘟,你这个新年就别想好过!因为他们乐,你才乐。
恐怖!
其实,这也是能理解的。一年长长365天,孩子们敢公开地向你要大额钞票,也就是这个压岁钱而已,平时除去学习费用和小小的零花钱,他们那敢张这个口!再说,中国人的大年初一嘛,那个不是图个高兴!
敞开胸怀吧!反正子女不多,就那么一两个,不象以前屈着手指数届数不清。
吃过除夕团圆饭,孩子们一声吆喝,就各自回家洗澡。然后,也不加入大人们摸麻将的行列,也不陪大人们守岁,更不看春节联欢晚会的节目和玩网上游戏,而是回到房中养精蓄锐去了。
当!
“快*东!11点30分了!”
“哥,我穿那一套新衣裳?”
“那套都一样;就穿那套花格子西装吧。”
“哦。”
华中和华东两兄弟正在房里紧锣密鼓,华南比他们更早,那蹬蹬上楼梯的脚步声已穿过门缝,钻进他们的耳朵里了。
“华南哥!”
华东打开门冲出去。
华南一把将华东抱起,并在原地转了一个圈。
“走。”
华中、华南和华东他们下楼出到会客大厅,华西、华娘、华月、华贞和华北,早聚集在那里了。他们个个伸手掌起来,相互拍了一下,就眼睛瞪得圆圆的看着大人们的口袋。当然,也看着庭院外的一卷卷似簸箕般大的阳春炮。他们都想象着那些厚厚的压岁钱和将要燃起的炮竹,心里乐开了花。
南苑的人许多年了,早已养成这样一个习惯——走亮不走暗,走明不走黑。如外出归家,到了家附近的圩上,若那时天还没有亮,他们一般会在圩上逗留到天亮才回家。他们怕走黑暗的路,说夜黑鬼多不吉利(除非万不得已,那又是另一个说法了)。南苑距离供奉祖宗的龙厅路途虽不是很远,但高低不平,弯弯曲曲,路两旁的篱笆又是相当的茂盛,最主要的是没有路灯,黑麻麻的。这大年初一子时,谁也不想有个闪失,比如撞着鬼或走夜路崴了脚什么的有了兆头。是以大年初一子时一般不会去龙厅给祖宗上香和敬茶,要等到早晨八九点的时候才去的,宁可烧多一些炮竹也在所不惜。但村中习俗,大年初一子时一定要烧炮竹,顺应“炮竹一声旧岁除,春风送暖入屠苏。千门万户瞳瞳日,总是新桃换旧符。”的境界。他们确定在南苑的庭院里集中烧炮竹,再在自家楼顶上放烟花。而这个时间南苑里的人最集中,孩子们讨起压岁钱来,更来得快捷,不用挨家挨户去摆相。
得!
会客大厅墙上的八挂钟,也是北京时间,时针分针钞针重叠12点那刻,冼光佑第一个将炮竹点燃了。噼呖叭啦的炮竹声,四面八方飞射的炮竹火花及腾腾而起的炮竹烟雾,就从南苑庭院直上天空,向着星光闪耀的宇宙扩散开去。
这时,大人们都站在原地手捂耳朵,眯着眼睛看炮竹燃烧。唯独几个小男孩天不怕地不怕,蹦蹦跳跳去看炮竹带着火光飞舞。大人们想制止,他们充耳不闻。那个高兴劲,连自己姓什么都不知道了,那还顾及到大人的感受!
阿弥陀佛!
长达十几分钟的燃炮竹时间,幸好孩子们没有一个挂彩。这是村社醮做得好,也是南苑人的运气高。
烧了炮竹,他们又上楼顶烧烟花。那些烟花可不象国家举行庆典活动的那种整个天空都亮了的那种大型烟花,是一个个圆筒组成的四四方方一捆的,燃着的时候也是,一个一个地射向天空。尽管是这样,孩子们看着射向天空那五颜六色的烟花,也是情绪激动,欢呼无限了。
孩子们在楼顶放烟花,大人们则在会客大厅,做着分派压岁钱的准备工作。他们把钱放进红包之后,年龄最大的就从会客大厅左边占位,一溜13人。冼显牛第一,虎五十第二,刘珍妮最尾。
孩子们烧了烟花,想着那些压岁钱,就从各自的楼顶冲下来,汇聚到会客大厅。
“爷爷,恭喜发财,红包拿来。”
“奶奶,大吉大利,红包送我。”
“爸爸,加官晋爵,送我红包。”
“妈妈,身体健康,银纸比我。”
“五一叔爷,老当益壮,钱财到我手。”
……
会客大厅,一遍恭贺之声。
会客大厅,一派红包接送的唰唰声。
快!
孩子得了红包,飞跑着回到自己的房间。他们兴高采烈地清点自己的业绩——压岁钱。
孩子们走后,大人们才相互祝福。
天一亮,孩子们就拢到了一块,吹嘘着收获。
“华南,我的是1000元。”
“华中,我的是950元。”
“华月,你的一定是1050元了。”
“啊,华月的是1100元。”
……
“孩子们,”冼显鹤悄悄地来到了他们后面,“五一叔得抽税了。”
“……恭喜五一叔爷。”
华娘领先,把冼显鹤围中央。
这种状况,只能两免。冼显鹤也不再给他们压岁钱,冼显鹤也别想从他们手上拿到教育金(戏说)。但,冼显鹤受各家长委派,看如何巧妙地从孩子们手中蓉一些压岁钱,别让他们的手上的钱太多——乱花。
咳咳!
冼显鹤的清咳声,在孩儿们中就是一个暗示:他有话要说。
果然,大家不作声,但,压岁钱却是紧紧地捂在自己的衣兜里。
“华南,昨晚放了多少烟花?”
“8包。”
“华中华西你们呢?”
“也8包。”
“哦。过瘾了吧?”
“那里!”
“今晚再放如何?”
“五一叔爷,你出钱?”
“哎呀!”
冼显鹤想不到正月初一被孩儿们将了一军。但他不愧是老教师,是和学生们斗智斗勇斗到老的。他突然话锋一转,说他放烟花的钱有了一个有意义的去处。
啊!
“我们村还没有水塔,家家户户吃的是自己挖的井水。”冼显鹤的眼睛在孩儿们的脸上来回的瞄。
“五一叔爷,你是说村民,包括我们挖的井在粪坑边?或田垌里?”
“华南你说呢?”
“挖在粪坑边的,是不符合卫生的。而挖在田垌中央的,有农药味儿,对人体不利。”
“所以……”
“……五一叔爷,你捐多少?”
“我嘛……”
“1000元。”华中探冼显鹤的口风。
“唔……500元,再给你们200元买烟花如何?”
好啊!
“我捐500元。”华南首先响应。
“我也捐500元。”华月附和。
“我也捐!”
“我也捐。”
孩子见这个捐了,那个也跟着。八个孝,个个把压岁钱掏了出来。
冼显鹤把钱收好。但他说,每人只捐450元,乘余的50元买烟花晚上再放。孩子们个个欢呼,因为他们不但做了有益的事,还可以再放烟花过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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