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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麻麻亮。
风狂号,云乱蹿,禽兽蛰伏。河岸两旁的大竹吱吱的悲鸣,高平地岭的松涛呼呼的浅泣,河面上的水皱巴巴的挤出泪花。
南苑靠高平地岭的那角楼房里,啊啊啊的传出几声摄人心魄干嚎之后,断断续续响起“为……何……不……是……我!”的声音。
“天!老身我老了……万事都有一个先来后到……秋风打黄叶,蒜苗剥外重!
“祖宗!千不是万不是,总是我老的不是!你怎不开眼对我来……
“死显虎!你蹲在龙花岭那里乐翻了天不成,总不回家看看他!就算是寂寞为了寻个伴,那也是我啊……”
在那凄凄惨惨的哭诉声里,村人知道那是虎五十的声音。她这个中年没了丈夫,老来又没了儿子的老妪,这声声哭无疑不是一把把刺人的刚刀。听到者,任她铁石心肠,也为她的际遇给出评语。
眉头紧锁的人们,心中频频涌出同情的心声之际,冼光佑的车子慢慢地从墨砚岭头滑落南苑大门外的停车场。
富红和富夏不懂大人的世界,听到车声从庭院里走出来。华娘急急跟出来控制场面。
冼光佑和冼光普他们没有下车。一方面心悸,另方面他们不知道下车后应该怎么办。他们在等刘珍妮(骑摩托车)、杨小仙和冼显马他们。
冼显牛也在贵港。在贵港的南苑人中,只有他能驾车。杨小仙是苦主,自身难保。华北这个“白魔鬼”没人信得了他;特别是这种时候更不能。
幸好,等不多时,冼显牛开着杨小仙的车,载着杨小仙、冼显马夫妇、冼显鹤夫妇和华北华志俩兄弟一起回来了。
杨小仙一直是昏睡状态的。在贵港马三八和鹤五一掐人中救醒了她几回,在车上,因伤心哭泣过度没了气力,只是一俱活僵尸。
车了一到沙儿岭弼,或许是地头问题,又或许是家婆哭泣声的招引,又或许是找到家婆这个主心骨和倾诉的对象,心底里忽地涌起一股劲,她呜呜地哭喊起来。
无独有偶,当她下车摇椅晃进入南苑,扑倒在虎五十的怀里那一刻,第一句哭词也是“为何不是我!”。
“大慈大悲有菩萨啊!我杨小仙仰不懂天文,俯不识地理……这等货色为何不取!
“土地公土地婆啊!蝼蚁拣小的捏,骨头找软的啃……我杨小仙是这般的渺小!
“过往一切神灵!杨小仙一孱弱女子,家庭重担应是冼光照挑……”
杨小仙的哭声表示着对丈夫的热爱和崇拜;杨小仙的哭声表示着对前辈和后代的责任。当然,杨小仙的哭也是对歹徒的呐喊和声讨。
杨小仙的哭声,把原本已情到极限的虎五十,推向巅峰。虎五十一口气接不上来,晕了过去。
牛三七在一旁,手脚并用,把虎五十从死亡线上拉回来。她不管平时虎五十对她怎么样,再说她曾是死过一段日子的人,渗透许多生存的真谛——好死不如赖活。
牛三七看着这一对要死要活的婆媳,一时计上心来。她横手抹眼,两个来回,嘴里就嘤嘤地哭将起来:
“冼光照啊冼光照!你这个有光照的人,黑白无常应找的是我这个曾不见天日的人啊!是不是他们搞错了!……”
初时,牛三七只是假装,到后来竟一发不可收拾。她想到冼光普坐牢;自己头嗑大门得了脑震荡那些苦楚!从前夜深人静时,或家人见不到时,偷偷抹一下泪而已,那敢大声哭喊!就是冼显牛不得她允许,让王羽姗登堂入室,她刚想发泄一场,冼显牛抡了她一餐不算,硬拖死拽她落河中央灌一肚子水……
“光照啊!你正值壮年,正是大把世界的时候,呀!……我这无用之身,阎罗王你说:‘抽签也应轮到了我!’……华南啊,你还差一年才完成学业*贞啊,你刚刚上大学,如此这般,你们将如何是好啊……”
牛三七一把鼻涕一把泪,好似哭得比虎五十和杨小仙俩婆媳要凄惨。听者无不为之动容。华娘忍不住,呜呜的无言词的哭。
“牛三七!……”
“牛伯母!……”
虎五十和杨小仙果然中计。她们转过来关怀牛三七,情绪从这个极端走向另一个层面。当然,哭声依旧,牛角尖是不钻了。
不过,这时的牛三七欲罢不能,哭到气噎处捶胸顿足,好象只有这时这样的哭,冼显牛奈不了她何。同时,也是内心深处埋藏许多时日的抑郁碰到了发泄的所在。
虎五十看到牛三七情真意切,一把将牛三七揽到怀里,哭声再次声震南苑。也正是这样的哭,虎五十和杨小仙心中的伤感得到慢慢的释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