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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孩子很痛苦。
每一日都承受着无止境的痛苦。
因为她最爱的人们在一日之间全部离开了她并不再回归,已经不能和朋友们再一起玩过家家也不能听老师唱的那首旋律优美的摇篮曲了,她很痛苦,那种痛苦就像是坠入深渊一般挣扎挣扎也无法解脱,她想要暴躁的大哭一场甚至开始诅咒这个世界——但是她却没有那么做,因为当她从那无边的黑暗里苏醒之时,她听见了那个人的声音,挚爱的哥哥的声音。
那声音柔和的让她即使睁开双眼任然眼前一片黑暗也不感觉到恐惧,明明都是黑暗——却远远没有那些年一个人在黑暗的被窝里蜷缩着的时候感觉到寂寞伤痛深重,所以对于双眼、虽然很可惜很不便,但是小小的孩子还是决定抱着悲伤努力的微笑。
但是……对于那惨剧的回忆她却忘得一干二净,无法帮到忙,无法给那些逝去的人们一个公道,那种自责和无力感比一切都要折磨着她。
今日……她也在深夜一个人在教堂里徘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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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教堂里住了有些时日,每一日她都在努力思考着那被遗忘的过去,但是每每开始想头都会感觉到一阵剧痛,除此之外那种说不清的感觉一直在默默的折磨着她——也许那不仅仅是无力和悲伤……。
虽然、哥哥的变化让她有些欣慰,但是不知道为什么,总觉得……已经无法和那个人好好说话了,已经记不起从前是用怎样的心情向那个人搭话的。
深夜狄克照看完爱丽丝孤身一日和往常一样赶赴事故现场继续调查,没有确切的结果他能做的只是不断的继续挖掘那些可能被掩埋在瓦砾深处的尸首,每一日的疲累的持续着作业。
当他以为在床上的妹妹已然进入梦香时,他不知道那个孩子每一夜都会去祈祷。
爱丽丝一如既往的推着轮椅滑行在理石上,不用点灯——因为她的眼前已经一片黑暗再无法看见光明了,几日的熟悉对教堂内部的结构也大致了解了,小心的摸索着不撞到东西她来到了大厅的十字架前,今夜也虔诚的祈祷起来——
希望早日可以回想起那天到底发生了什么,希望可以从那种说不清的愧疚感里解脱,希望逝去的人们可以再天堂安息,希望……希望自己可以再次和那个人说话,希望和哥哥和好只是时间问题。
没有焦距的翡翠色眼眸仰望着被圆顶遮盖了的黑夜的天,聆听外边传来的不知名的夏日的虫鸣,一声一声,那孩子感觉到困倦,仿佛就要这样坠入无尽的睡梦里……一瞬间、她甚至希望不再醒来。
然后,外面的声音突然停止,眼前的黑暗也突然变得昏花起来——她听到了什么、熟悉的声音——
——【……感到悲伤吗?】
啊……这个清丽的声音,这个问题……爱丽丝记得,那明明是在孤儿院认识的谜一般的朋友,现在却在这里再次和自己说话,一如既往没有恐惧感,爱丽丝只是倦倦的,然后老实回答:“……恩。”
【是吗……那么、你想要怎么做?】
“怎么……做?”孩子才不知道要怎样做才好,她只是茫然的摇摇头。
【那么感到无力是吗?】
“……是。”
【想要知道一切……的、可怜的……自欺的孩子。】
“?”
【不想让那个人担心,一直都那么想是吧……但是,你的心底明明不是那么说的,为什么要为了保持你做出来的人格而不正视内心呢?你明明……】
那个声音没有继续阐述,孩子只是懵懂的样子,没有等待到下文,她的神情变得越来越苦涩:“……呐……你说……我能做些什么呢……。。”
——【是啊,那么孩子,我再次提问一遍——想要力量吗?如果你想要获得力量的话……想要获得可以决定一切生死的力量的话……】
“不。。。”这是和上次如出一辙的回答,但是却明显没有上次那样的有底气,她虚虚的无数次重复着那个‘不’字,就像是咒语一般说给他人听也是不断的催眠给自己听的……。
【那么……如果你、回忆起了那一天发生的事情你会如何想?你还会……不奢求力量吗?】
“!”即使是孩子也明白了那句话的意思,那句有些危险味道却极其诱惑性的话……想要回想起那一天发生的事想要还死去的亲人们一个公道,但是……不知道为什么总觉得害怕开始想要逃避,明明是自己最想知道的事这么快要面对……她不知道再次回想起那种惨状时她是否可以撑得住,但是……孩子明白这样下去不是办法,带着有些试探的意味爱丽丝对着空气轻声说:“。。你能帮我回想起来吗?”
【当然……因为……我是……】
“?”
【魔女啊……】
一刹,当接受了魔女的诱惑,那个孩子感觉像是全身被包在一团棉花里一样,柔软无力,然后眼前的黑暗突然乍现一束强光——。。身体、开始同被封存的回忆一起,感同身受的记忆起那一日的灼热。
一幕幕的光景在眼前重现,巨大的响声,爆炸,红色,火,人们,死,血液,手,兔子,日历……柜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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狄克今日也在翻找中,数日的调查无果让他有些烦躁,但是想到自己可爱的妹妹还在教堂里等待他的回归的时候,总会再次坚持下去,尽管手已经遍布鲜血水泡,磨坏了无数的手套,尽管拿起枪会觉得手掌发麻无法握紧——他已经没有那个意思再去杀戮了,这一次的惨剧让他意识到了自己的愚蠢,困扰自己的东西从来都不仅仅是对吸血鬼的憎恨,大概更多的是对自己的愤恨和深深的愧疚。
所以没有理由去埋怨妹妹,没有理由去怪罪那些原以为是拖累自己行大义的事物,那种大义……那种只能伤害更多存在的大义,根本就是粪土。
好像说的有些重……?狄克自嘲的笑笑继续挖土。
然后、在废墟里他发现了什么——挪开一块瓦砾,露出了什么暗棕色的拐角一样的什么东西的部分,这个、这个是……“。。柜子。。。!!”他想起了什么,更让他觉得后悔的是这么久竟然光想着事故的事忘记了那个【东西】,不知道那个有没有被毁掉,那个放在这儿很隐蔽不一定被发现……所以他只是担心罐子碎掉……。。
不安的,狄克开始疯狂的想挖出那个旧柜子,一次又一次,用完了铁锹开始换手处理精细的部分,不断的挖不断的拾起不断的丢弃不断的深入,他的呼吸是那么急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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教堂里。
十字架前,那个小小的女孩痛苦的抱紧自己的头,美丽的红发包裹着她娇小的身躯就像一片颤抖着的红叶,她咬着珠一般小小的牙。她想起来了,终于拼尽全身力气那孩子气喘吁吁的终于说出了不断成章的话:“——。。那一切、都不是真的……。。”但是一开始便是否定。
“不是那样的……怎么会……为什么……。。”
【是啊……但是,这就是你们都不知道的、另一个世界的残忍。】
“可是……。。可是。。为什么!”爱丽丝猛的抬起头,那双眼里已经满是泪水,簌簌的从无神的大眼睛里滚出,紧皱着眉无比痛苦,“为什么要做那种事……。。不是真的!因为、因为……。。不,不对。”
像是厌倦了孩子的否定,声音无力的响起。
【那么——要确认看看吗?】
“……。。诶?”
【……来,跟着我的声音,前进,这样你就可以明白了。】
这次没有犹豫,爱丽丝咬着牙不断的滚动轮子,那个声音就像是具象化一般,黑暗中有什么白色的丝带在滚滚飞舞,跟着那纯白爱丽丝急速的前进,即使无数次的撞到桌子椅子每每要坠落时她都不在意的狼狈的向前,朝着那她看不见的路前进。
走过大厅,走过圣职者的房间,走过古老的破门,走到里面,她的脚尖抵到了什么坚硬的东西,在女孩面前的是一扇巨大的门,看起来很破旧,但是上面却上了一个极其复杂华贵的插销式金色大锁,爱丽丝焦急的推门却毫无反应,只有锁头发出清脆的声音。
【……这里有着咒术的结界,即使是你亲爱的哥哥大人也无法看得见这扇门罢……来,来确认一切吧,和我灵魂有着共鸣的孩子……。。】
声音突然停止,之间那锁也随之发出喀拉的声响就那样打开后沉沉的掉落到了地上。
古老的门也吱呀打开——
爱丽丝没有多想滚动起轮子,但是很快她才注意到下边是阶梯却已经来不及,轮子恰在梯角里然后轮椅翻倒,爱丽丝重重的被甩出去,在楼梯上滚了几圈,随着一声尖叫那孩子趴到在阶梯之上……然后顾不上双手的疼痛顾不上摔得流血的膝盖,顾不上还不能勉强行走的自己的双脚——她哭泣着,泪水带着泥土灰尘,哭泣着站起身,颤颤巍巍一步步靠着旁边的墙吃力的往下走。
她知道那个声音不会欺骗她,那里——一定有着她所想知道的一切的终点。
知道那一切,自己也一定可以从那种不知名的浑噩的感觉中解放。
当她踏完最后一阶踩到平地上时,她的鼻尖掠过一股说不清的奇妙的味道,非常的清爽,非常的淡,也许这么形容有些不妥,但是那个味道让她觉得……有些神圣。耳边响起什么轻轻的水声,水滴不断的撞击发出的铃一般的悦耳音符。
但是她看不见,她一步步踩在声音听起来很清脆的地板上,这里简直就不像是地下……
【来,往前。】
一步。
【往前……。】
再一步,遵循着声音的指示,爱丽丝不断的缓缓拖动疼得发麻的双脚。
【好了,就是这里,然后蹲下……。。】
……
【然后……试着伸手摸摸看?】
然后,那满是泥土的手颤抖的伸出,那双本雪白的肉肉的小手……现在摸到了什么,有些顺滑的纤长的,有些淡香的味道。。那个味道,她还记得。
记得那个时候……孤儿院的老师给大家用花瓣自制的、除菌效果不大好的香水一般的洗发露——那个时候女孩子们都很喜欢,自己和好朋友的那个女孩也常常一起洗澡时互相用那种清香剂一样的东西洗头,那个时候自己总会羡慕那孩子顺滑的头发……觉得自己拿微卷的头发有些像蓬松松的松狮犬。
但是那女孩子总会笑着反过来说。。‘爱丽丝的头发,软软的浮浮的,就像是大红色的牡丹一样。’
——是头发啊。
恐惧,但是不能制止的指尖继续往下抚摸,然后越发的恐惧,最后手沁入到了什么液体里,奇怪的……有些让她不舒服的液体,慌张的缩回手,哭着的孩子微微挪了挪身体,不敢相信的继续抚摸旁边另一个【东西】,然后那旁边的旁边还有很多……很多很多。
这时候,她才发现……刚才的记忆一切都是真的——‘啊……原来都在这里啊。’然后感叹道,那是无比苦涩的、激痛。
然后,在这之际——那声音再次响起。
——【想要力量吗?想要获得可以决定一切生死的力量的话……】
【来……打开这边的柜子,在无数的血红的罐子里寻找到我——】
然后——
【……就以你的灵魂为代价、向我宣誓永远的忠诚——
请去亲吻我那、死亡的眼。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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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狄克 霍格,精疲力倔虚脱一样的大口呼气、吸气,满头的大汗,总觉得有什么不对——他知道这个是关键,他抬起早已无力的伤痕累累的手然后将眼前那完全呈现在自己面前,形状还保持完好的古旧柜子的门、打开。
然后——,他震惊了。
“……没……有。。?”因为那里边、空空如也。
而知道那个东西的灵魂波动的……从始至终只有自己、还有另一个所谓的共密者,教堂。
是教堂取走了眼球,但是却是孤儿院被炸毁之前?为什么可以那么精准的把控时间?为什么偏偏就是在自己不在的时候?为什么不通知自己?为什么是炸毁……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那个神父一直都露出那样淡然的、毫不在意的表情。
一种让他感到恶心的恐怖的念头丛生,顾不上一切,他用尽全身力量站起、然后朝着教堂的方向疯了一样的狂跑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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