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齐长山一向起得很早,太阳还没出来,他就从炕上爬起来。大帮轰那咱,生产队上工一向是天不亮就下地,歇二歇才回家吃早饭。几十年的生活方式使齐长山养成了早起的习惯。现在虽然耕地早都分到各家了,啥时下地再也没有外人来指手划脚了,但齐长山总是觉得早上不起来就不行,即使是自主劳动,也不能睡懒觉,他坚信庄稼人睡懒觉肯定受穷。
早上一爬起来,他总是扛着铁锹,领着家里的大黄狗,今天到东岭上转转,明天到西山上瞅瞅,换个地到自家的田里去看,瞅瞅排水沟是不是顺畅,哪里看着不顺眼,就用锹修理修理。转完了再回家烧火做饭。
齐长山年轻的时候,家里非常穷,父母亲身体不好,他从十五岁就下田帮家里干活,由于他肯吃苦,爱劳动,一年以后就不是半拉子了,在队里挣全工分的数他年龄最小。媒人把齐岭妈介绍给他的时候,他才十九岁,齐岭妈十七岁,也是看上了他老实肯干,将来日子有奔头,当年两人就结了婚。齐岭妈长得好看,中等个头,身材匀称,心地善良,齐长山非常疼爱她。从结婚开始,只要一有时间,齐长山就帮着媳妇做饭,干家务。现在自己种地了,齐长山更是把早晨做饭的活都包下了。
8月2号这天,天还没亮,齐岭就从炕上爬了起来。这时候,爸爸刚从外面转回来,看见齐岭起来,齐长山就问:“二呀,咋起这么早呢?”
齐岭说:“今天去乡里考试呀,我得早点起来,别去晚了。”
齐长山说:“早点去对,起来洗洗脸吧,我这就烧火。”
齐岭来到院子里,抬头看了看天,南方的天空里,星星还在一闪一闪的眨着眼睛,看来肯定是个好天。虽说还是夏天,但外面的空气还是充满凉意,齐岭做了几个深呼吸,感觉非常舒服。他沿着大门西的小毛道下去,来到杏边上。河水哗哗地响着,像奏着一首欢快的曲子。齐岭就喜欢村子里的这条杏,见了它就像见到了心爱的姑娘一样,怎么看也看不够。他蹲下身子,把手伸到水里,一股清凉的感觉顺着胳膊传到身体里,齐岭感觉特别清爽,他两手捧满河水,再把脸浸到水里,啊!太爽快了!
在河水里洗完脸,齐岭也不去擦满脸的水珠,就让它们自然的吸收和蒸发。这时爸爸在院子里叫他:“小二,回来吃饭吧。”
齐岭答应一声,快步向家里走去。
吃完了早饭,天才大亮。齐岭推出家里那台半新不旧的自行车,跟爸妈打了个招呼,就上路了。
五十分钟之后,齐岭走到了杏树河水库,他想:天还很早,苗苗大概还没走吧,我进去看看,她要是在家,就一起走,也是个伴。
齐岭拐进水库工房的院子,刚要立自行车,苗苗就从屋子里出来了,“哎,齐岭,你来得真早呀!”她一边打招呼一边从台阶上下来,来到齐岭身边又说:“怎么样,准备好了吗?”
“没准备啥呀,乡里也不说考啥,我说回家看看书吧,翻了翻也看不进去,后来干脆不看了,凭老底子摔吧,考上算考不上拉倒吧。”齐岭一脸无奈地说。
苗苗笑了笑,“乡里这回虽说是给高中生出题,但毕竟是要招临时工,还能出考大学的题呀。复习不复习都没事,就看谁的功底儿厚了,我想你不会有问题。对了,这么早你吃饭了吗?”
“我吃过了,你呢?”
“我也刚吃过完。反正待着也没事,那——咱们这就走?”
“那就走呗。早点去省得心里惦着。”
苗苗转身从东下屋里推出一台凤凰牌自行车,对着正屋里说:“姐,我和我同学走了,别忘了我昨晚给你说的事。”
苗秀手里拿着一件刚洗的衣服,从正屋里走了出来,对着苗苗说:“老丫呀,你不和你同学到屋坐会儿了?”
苗苗看了看齐岭,齐岭急忙说:“大姐,不用了,我们早点走吧。等考完了再回来坐吧。”
说完,两个人出了院,一路向西骑去。
路上,齐岭就问:“你刚才跟你大姐说的什么事呀?”
苗苗一愣,“我说什么事了?”
“你不是刚跟你姐说,别忘了昨晚说的事嘛。”
苗苗咯咯地笑了起来,“你这人咋这么好奇呢?听个风就想究个底。”
齐岭嘿嘿地笑了起来,“咋地,还保密呀?”
“嗯,保密,这个事现在还不能跟你说。”苗苗调皮地挤了挤眼睛。
齐岭和苗苗来到乡政府大院的时候,已经有几个青年人先来了,正凑在一起叽叽喳喳地谈论着今天的考试。看见齐岭他们过来,几个人都不约而同地转过脸来,猜想这肯定又是来竞争岗位的。
齐岭跟苗苗放好自行车走过去。先来的有四男一女,男生里面有一个人齐岭好像在高中时见过,可能是同届的学生。那个女生个子不高,长得小巧玲珑。
齐岭走过去,问道:“你们也都是来考试的吧?知道今天都要考啥吗?”
小女生嘴快,“问了人家也不告诉。你知道考啥吗?”
齐岭摇摇头,“一样,我也问了,乡里不说。”
这时,苗苗走过来对着先来的姑娘说:“看来,今天是我们俩来争这个岗了。你叫啥名字?”
先来的姑娘说:“我叫李小翠,五道岗的。你家哪的?”
“我家在杏树河村。”苗苗又对着先来的几个男青年说:“你们几个男生都是来考勤杂员的吧?”
“是呀,男生就这么一个岗呀。”一个酗子说。
“乡里也真能整9考试,考试就公平咋地?干脆看谁有人就用谁得了。”另一个黑面皮的酗也搭了腔。
几个男青年正在你一言我一语的闲唠,忽然,张秘书和另一名年轻干部从前栋房里走了出来,“人都来齐了吧?你们几个都过来吧,咱们上十六中去考试,这就走,一起过去。”
齐岭一听,这就去考试了!心不由得“砰砰”直跳,暗自在心里说:“也不知道他们到底要考啥,这要是能考上,天天在乡大院上班该有多好啊。唉,既然来了,试试吧,这几个人既然也都是大学漏,没啥可怕的,考完再说。”
来到十六中学,张秘书指定了一间教室,几个人稀稀拉拉分开来坐下。年轻干部从文件袋里拿出几张白纸,一人三张发给他们。
齐岭接过来一看,在其中的一张纸上有几行字,算是考题——请根据要求写两篇作文,大作文的题目是:高考落榜以后。要求结合自身实际写一篇议论文,字数在1500字以上。小作文的题目是:会议通知。要求按照会议通知的相关要素,写一则简洁明了的会议通知,字数在100字以上。
齐岭从小语文就不错,他在小学三年级刚一接触作文,就显示出了良好的天分。教语文的孙老师曾把他的作文拿到初中班当作范文去给学生们讲解。这两篇作文题目平常,齐岭坐在那儿稍一思索,心里就有了数,伏案提笔,一个多小时的功夫,两篇作文就完成了。
齐岭写完后,发现其他几个人有的还在写,有的人眉头紧皱,嘴里咬着笔头子,看起来是“没米下锅”了。齐岭把自己的卷子从前到后又仔细地审了一遍,填了两个落下的字,稍微改了一改,回头看看卷头上名字都写好了,觉得差不多也就这样了。于是,他站起来第一个把卷子交给了张秘书。
考试期间年轻干部和张秘书一直在几个考生身边转悠,他们在齐岭身边呆的时间最长。现在看齐岭交卷了,就说:“交卷之后,就可以自由活动了。但是大家不要走,卷子很快就判出来,请大家下午到乡里去听成绩。”
齐岭从十六中出来,来到街上,他虽然这是第三次来乡上,但是这里的街景他还从没细看过,考完试没事,正好逛逛街。
沿着黄土街,齐岭从西头慢慢悠悠地往东转。从学校出来往东走大约200米是个十字路口,西南道口上是个二层小楼,叫作“田家鲜鱼馆”;西北道口上是客车站,老候车室已经破败得不行了,房脊已经有几处塌腰,并且在瓦缝中间长出了几丛青草。齐岭趴着窗户往里一看,屋里的长条木椅早已积了厚厚的灰尘。看来这候车室早就废弃不用了;东北道口上是公安派出所,破旧的三间瓦房,窗户上都焊着钢筋栏杆;东南道口上没有建筑,这里是个大牲畜市场。遍地都是牛马粪,齐岭心说“看来这里的牛马市还挺红火呢”。
派出所往东,紧挨着就是乡大院。与乡政府相对着,道南是香烟批发站。齐岭进去转了转,各种牌子的香烟还真不少:有五六十元一条的红河、红山茶;有二十多元一条的长春、人参;也有十几块钱一条的环球,二参;十块钱一条的有唐桥、一枝红等等。再往东一走,道南一溜是几家饭店,道北是供销社。
齐岭进了供销社,到里面一看,这里还维持着计划经济时代的格局,西头是日杂柜台,卖锅碗瓢盆之类的东西。中间是文具和五金,往东是药品柜台,日用百货,床上用品等等。齐岭也不想买什么东西,转了一圈就出来了。
再往东走,有一座水泥桥,过了桥,道北是家饭店,道南是个家俱店,紧挨着是家理发店。齐岭站在桥头向东看了看,东北上是粮食所,大院墙里到处是粮食囤子,几台倒粮机静静地摆在空地上。东南上几乎都是居民住宅了。
齐岭回头往西走了一段,在道南挑了个小吃部,进屋要了一碗馇条,就着辣椒土豆丝的卤汁,又要了两瓣大蒜,吃得挺顺口,价钱又便宜。
吃完了饭,齐岭来到街道上,看看腕上的电子表,已经是下午1点多了,想来乡政府也该上班了。于是,齐岭就快步往乡政府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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