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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要被人忽略的方法就是以最常见的方式出现在大家的视野之内,这是我的信条,事实证明这一信条的英明正确。我一路奔走,经过许多城市,下榻过许多酒店,进出过许多酒吧和夜总会,有时还会带个女人过夜。我是在逃嫌犯,但我很张扬。这是都市最常见的生活方式,所以我的张扬就淹没其中,没人怀疑,歌厅舞场,茶楼酒肆,婊子嫖客,寻奇猎艳都为我提供了极好的保护。
终日奔走的辛劳太需要休息,时刻紧绷的神经也需要缓释。每个夜晚我都离不开酒和女人。我需要酒后微醺的安闲与惬意,需要拥着女人入睡的温暖和踏实。没有酒和女人,我真不能坚持到今天。酒不可过量,几杯即可,若是贪杯醉酒,天知道会发生什么事;女人可抱着睡觉,但绝不可动感情,如果和哪个一夜风流之后的女人动了一丝一毫的感情,谁能料想会出什么乱子。我是在逃嫌犯,我必须这样做。
可是遇到艾娃后,我便破了自己的规矩,我把艾娃留在了自己的身边。
林城永远都是这般的客旅云集,游人如织。在汹涌的人潮中,没人注意我的存在。淹没在人海里,我感到踏实而安稳,古人所说的大隐于市是很有道理的,在人满为患的地方,谁会注意一个个体的存在呢。
林城的夜亦如我见过的许多城市,华灯闪烁,车水马龙。如梦如幻的霓虹灯与缠绵悱恻的音乐松弛着城市的神经,随处都有酒吧与歌厅,欢笑和美酒,满眼皆是半遮半掩的欲望和诱惑,颓废与安闲。白天的忙碌喧嚣被灯火掩盖,变作夜的神秘与乖张。
我坐在吧台前的高脚椅上,斜倚着紧临吧台的柱子,手握酒杯慢慢品饮着法国原汁葡萄酒的醇香。音乐弥漫在酒吧的每个角落,在音乐的底部,灯火朦胧之中上演着千篇一律的打情骂俏,互吐衷肠,勾引诱惑,卿卿我我。我像一个宽容的观众,满含笑意地欣赏着都市男女的表演,虽然这样的表演太惯常,太无新意。
每个城市的每个酒吧都是如此,如此的喧嚣,如此的暧昧,但这些和我无关,我只要一杯酒与一份稍趋平静的心境。
我毫不客气的打发走了几个和我搭讪的女子。说实话,我每夜都会从酒吧带走一个女孩陪我打发寂寥而漫长的深夜,可是真正和我一夜风流的却很少。无论怎么说,和一个陌生人做爱,都是近乎作践自己。我真正需要的是可以拥入怀中填补我空虚与躁动的一个温热身体而已。就像一个恐惧的孩子需要一个拥入怀中的布娃娃。新开的原汁酒确实不错,这使我对这家酒吧有些留恋。可能我一会回宾馆的时候会从这里带走一个女人,但现在我不愿她们烦我。
“帅哥,我可以坐这儿吗?”一个穿着紧臀牛仔短裤的女孩嗲声嗲气地问我,我对酒保做了个打发她走的手势,我早有些烦了。
“帅哥,这么好的酒一个人喝多没情调啊,让我陪你喝吧。”她不理会酒保对她的驱逐,像一块热粘糕一样向我贴来,动作夸张的得差点打翻我手里的酒杯。酒像受惊的小鱼从杯里飞溅而出,撒在我的衣服上。
“滚!”我低声吼道。
女孩飞快的冷下脸,“有什么了不起,操!”说着扭动着滚圆滚圆的两块屁股走了。
临桌独坐的另一女孩转头向她投去轻蔑的一笑,笑得很含蓄也很明确。
惊艳!就这一笑。
虽然我只看到的是侧影,可就一个侧影也令我感到赏心悦目。其实佳人和庸脂俗粉的区别也许不是五官和身材,而是超越身体之外的一种气度。这女子在灯光朦胧的酒吧里,如薄雾笼罩下的芙蓉。若不是她刚才的浅浅一笑,我真忽略了她。这世界并不缺美女,但能使人怦然心动的美女却不多。
“笑我?”我仗着酒劲坐到她的桌前。
她平静地握着酒杯,握杯的动作不同于别的女人那种轻拈杯柄将手指做兰花状,而是手捏杯肚,掌心紧贴杯壁。动作大气、爽朗又略显颓废的美感。
她没回答我,只是笑了笑,将酒杯向我微微一举,又轻轻地放在唇边优雅地啜了一小口。我顿时有种手足无措的惶恐。
我心中惊叹她的美丽。一袭开领恰当的黑色长裙裹着浑圆健美且曲线毕显的身躯;长发微卷如波浪欢跃的瀑布;眼睛深邃而清澈;笔直的鼻梁下,丰腴性感的红唇像蛊人的花瓣。林城的女孩大多娇小柔弱,如她这般颀长丰满的真不多见。她似乎有种缘自异族的美,而这异域情致又与一丝风尘气完美结合,构成她摄人的魅力。
她又向我轻轻举杯,我忙举杯相迎,杯子在空中发出悦耳的轻响。我早已过了羞怯的年龄,但在她的面前却像个少不更事的孩子。我几乎局促的不会说话了。没有交谈,我们默默地举杯对饮。酒喝完了,再开一瓶,有此佳人,这名贵的法国原汁葡萄酒才算适得其所。许久,我们自然的依偎在一起,音乐缓缓流淌,如山涧潺潺的小溪。我拥着她就像在春风和畅的林荫。
林城是不夜的,灯火依旧辉煌,霓虹仍然闪烁,但先前的喧杂渐渐归于沉寂。我喝了很多,有些晕晕的。她早已像小猫一样蜷在我怀里,呼吸平和的睡着了,睡得安详而平静。我禁不住有想吻她的欲望。除了若兰,我几乎没有这样的感觉,可现在我的愿望却如此强烈。
“我们走吧。”我轻轻地摇醒她。
她顺从地攀着我站起来,依着我踉踉跄跄离开酒吧。
夏夜的凉风抚面而来,吹得我心波荡漾,这是一个惬意的夜晚。
4
当朝阳穿过厚厚的窗帘,将阳光涂抹在床前时,我睁开眼。
“醒了。”她温顺地依在我身旁,浅浅地笑着。
她的目光正对着我的眼,我感到后背窜出一股凉气。如此近的对视让我恐惧,自从“康城3。14”之后,我害怕任何直视我的目光。
我推开她,从皮夹中拿出几张钞票。“你走吧。”
笑容凝结在她脸上,像冻僵的神情。许久,她推开我的手说:“我是干这个的,可是昨天我根本就没做生意的想法。”
我想起昨晚在酒吧的每一幕,心里一阵惭愧,举着钱的手尴尬的停在半空。
“还是拿着吧。”我将钱放在她手里。她忽然回过头,冷冷地盯着我。慢慢地露出一丝笑意,很优雅,很放肆,很风尘。
“别把婊子当人,也别把婊子不当人,先生。”话是笑着说的,但说得有些沧桑,“你也没做什么,我没理由收你的钱,婊子有婊子的规矩。”
我有些无地自容了,这是一个特别的女孩,无论是喜是怨,是嗔是怒都令人心生别样的美感。她快速的穿好衣服,简单地整了整妆,提起坤包向门口走去。
“我们见过,你帮过我。”她回头对我说。
“见过?什么时候?”我有些惊恐。
“康城,我就是招聘会上受欺负的小女孩。”
我想起了,在康城我确实见过她。那时她很单纯,很柔弱。
康城的人才招聘会像个闹哄哄的大集,数以千万计的大学生持着装祯精美的简历像大肆挥霍的暴发户,不停向各个用人单位投送。这些浸透学子们才气和心血的精美简历大多都泥牛入海,但他们依然孜孜不倦的奔走着,他们太需要一份职业和未来了。
已有几次被解聘经验的我已是轻车熟路了,我学会装出一副久历江湖的模样。我没有简历,也不需要那些证实自己幼稚与没自信的玩意。除了直接告知招聘方我希望谋取的岗位,自己的工薪要求,简单介绍自己的学历、专业之外,我基本不再多说话。当然,要说就要说到点子上,譬如阐述自己对某个岗位职能的理解,或提出一些自以为颇有建设性的意见。
我在招聘会上转了一上午,虽没太满意的结果,但已有几家公司对我有明显的好感,找份活干应该不成问题。在这一点上,我比新入场的学弟学妹们能强点。
有一个清秀腼腆的女孩怯怯地将自己的简历交送给每一处的招聘方,就像胆小的小学生向严厉的老师交作业一样。遇到人家提问,她小心翼翼的回答,答不了几句就面红耳赤,无言以对。
我发现她竟是S大下设的一个学院的专科生,算来我们可称校友。她是营销与管理专业的。这样的专业在求职上几乎没什么优势,再加上她的柔弱腼腆,我真为她担心。
她又一次被招聘方——一家小得寒碜的小公司的主聘人员询问。也许是好奇吧,我凑上去听他们的对话。
……
“你认为营销者最重要是素质是什么?”
“争取客户的信任,展示产品的质量和性能……”
“好了,好了,别说书本上的条条,说说你的理解。”一个长着副大公无私的严肃面孔的中年女人不耐烦地说。
我真为她着急,其实聘方代表外行居多,随便发挥一下就可以应付,她还是太拘谨了。
“有男朋友吗?”
“没有。”
“是处女吗?”
“……”她的脸忽如霓虹映照,红得发亮。
“能为公司接待好每个客户并保证他们满意吗?”
“能!”她如抓住一根救命的稻草,干脆的回答。
“男性客户有特殊要求,你能保证让他满意吗?”那个满脸油乎乎的家伙一脸严肃的问。
“我……”她仓皇失措,无助的四下张望,脸又一次飞红。
我再也无法控制自己的愤懑,以下子冲上前去,指着他的鼻子说:“你他妈的不是个东西!”我感到身上的每一块肌肉都因愤怒而颤抖。
那胖子以下子愣住了,半晌才说:“有你什么事。”我用生气而发抖的指头指着他说:“你他妈的再侮辱人,老子揍扁你。”周围很快围上了许多面色不平的应聘者,胖子有些底气不足了,嘴里结结巴巴的强道:“你……,你,什么素质……。”
“老子就是一流氓,信不信我今天砸死你!”
那个中年女人高声喊:“保安,保安……”
我说:“老子还想叫警察呢!”那女人一下子就闭嘴了。我回头拉起已呆在那里的女孩的手转身就走。她顺从的被我牵着走出人群,眼泪在红红的眼眶中打转。
真他妈的,现在求职应聘都成卖身了。
我们无目的地向前走,好久,她停住说:“谢谢你。”我这才发现我一直牵着她的手,于是笑了笑,松开。
“对不起,我太冲动了”我说。
她努力笑了一下,将手中的简历整了整,似乎找不到要说的话,又冲我笑了笑。我也没什么可说的,我和她一样,如果找不到一份事做,就会衣食无着。我知道她的心里还在想找工作的事,就说:“去吧,再试试。”
她点点头,转身又向人头攒动的招聘现场走去,走了几步,回头又向我笑了笑。我说:“谁要再敢无理,就别客气。”她又点点头,转身离去,一会就淹没在人群中了。
招聘会上始终是熙熙攘攘的,远望,人黑鸦鸦一片,像一群争食的蚂蚁。
我实在不敢相信眼前这位性感饱满的女人就是几年前在康城招聘会上见到的腼腆姑娘。我口瞪目呆地傻立着。
“怎么,不像了是吗?有时我都不敢相信。”她仰起头说。
“你真干这个?”
“你都看到了,我要生活。”她一脸无所谓的神情。
“婊子!”我向她甩了个重重的耳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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