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除夕前的那天上午,寒流突然袭击深圳城,下午时分,温度愈降愈低,空气里也有一种内地冬天里才有的凛冽味道,风吹得人身上寒恻恻的。这种天气是深圳历来所没有的,它给深圳人的生活搞了个措手不及,因此,这一天就有很多人被冻得患了风寒,深圳城的大小医院住进了很多患了伤风的人。这天夜里,阿宇突然到了我的住处,他站在门外,一身冰冷,牙关一直在发抖,答不出话来。他的脸上像涂了一层蜡一样,惨白惨白的,一点血色都没有,那张原本十分清秀的面孔,两腮全削了下去,一双乌黑露光的大眼睛隐得深深的。我扶阿宇进屋坐到沙发上,在那单调的灯光下,我看到阿宇那张苍白满布的脸,消瘦的面颊突然添增了两道濡湿的泪痕,也许他真的该歇歇了。我这个饱经苦涩,被一群男人糟蹋了的朋友,垂靠在沙发上,在房间柔和、暧昧、虚假的灯光下,仿佛生气全无,凹陷的脸颊,覆盖在额上的几根头发,委涩的前额,有些苍白干躁的嘴唇。
瞅着阿宇这个样子,我很想让他收手,不要再搞下去了,“你如果再这样搞下去,可能会连命都丢了去。”我有些担忧地看着他说。阿宇喘了一口气,说:“你不晓得,我这几天通过阿波搭上了一个香港阔佬,听说他有几千万的资产,我这些天猛给他灌迷魂汤,灌的他晕乎乎的,什么招数都使出来了,只要他一上钩,我们就把他办了,你到时等我的好消息。”
阿宇这么坚决我也没有办法,就只好等他的好消息。第二天一大早,我就陪他去了医院打了一上午的吊针。下午,他的身体状况好了很多,这天晚上,我们就在外面过了一个除夕。这个时候我们都有点想家了,然而这想家的感觉也只是一瞬间的事,在喧嚣庸碌,彷徨迷失的时候,我会止不住偶尔渴望回到那个温馨的地方,让我疲惫的心灵安栖于这无欲无邪的空间,我似乎有过许多次这种思乡的冲动,只是习惯于藏在心里,一个人长久地体味,这一次却忍不住要在阿宇面前重复这种伤感。
酒店的灯光照在我们的脸上通红,外面是辉煌的夜色,远处的一家“麦当劳”餐厅鲜艳的巨型标志耸立在高层建筑屋上,就像一个冲天撅起的男人的屁股那样恶心。在某种声音的感召下,时空的概念仿佛不存在了,直到逐渐加深的夜影,在我们的视野里缓缓朦胧起来。
这个夜晚,我和阿宇到南国影城看了一场午夜场的电影,我在看这场电影的时候对剧情感到的那份凄艳和那份压抑中的张扬,使我的一生都在为那种情感带来一种前所未有的震撼,从今往后,这样让人感到震撼的情感不知道还会不会在我的生命里呈现。
过了两天,阿宇又打电话给我,说香港佬阿金把他带到了蔡屋围他在深圳买的一套公寓。他说阿金这套公寓还从来没有带人进去过,如今只带他一个人去了,这证明阿金对他已经很迷恋了,他要在这段时间瞅准时机对阿金下手。
那天晚上,我特地赶到蔡屋围住宅小区巡查了一遍,按照阿宇提供给我的门牌号,观望了一阵那有着几十层楼的公寓,门口有几个象是摆设似的保安,对我们进行的那件事应该不会产生任何阻碍。站在喧嚣的街道,夜幕下的街景很好看,仿佛都涂上了一层五光十色的缤纷的颜料,我凝望着楼上阿金房间的灯光,一会儿,那光似乎扩大开来,溶进我的全部视野,天边的星光消失了,我全身沐浴在街市明耀可爱的光影里。市中心所有的商业网点这个时候仍蔚然蓬勃,街上川流不息的人,川流不息的车,这人多车多热闹的地方,我偶尔察觉的一股不期而生的寂寞。那些夜总会和歌舞厅都充满微醺的气息,飘忽的灯影在那些所扭动躯干上打出斑驳光彩,强劲的热门乐声,杂沓熙攘的人声,时时流动在他们的指间,腋间和股间,尽情地舞,舞开肢体,舞回原始,就象是吸噬者祈福的狂摆,这些人有了一种在绝望之中扭曲的变态,一切道德的堤坝都崩溃了,剩下的,只有疯狂的纵欲和不断升级的感官刺激,这种刺激,宛如极快凋萎的蔷薇。
尽管街道上仍然是霓虹灯火,一片炯明,我却只感到一片空白和茫然,空白的情绪象滴在鲜纸上的水墨,在街道间渲染开来,每一条明亮的街道都通向黑暗,即是黑暗的尽头,也是黑暗的开端,孤寂都是共通的疾病,每个人都象是荒原上形单影只的那匹瘦马,在古道和长堤间,和着“沓沓”的深深浅浅的蹄声,驶向命的终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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