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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二章 近君情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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雨后,溢满花香的微风中,带露的桃花在枝头怒绽,晶莹娇嫩,秀润高洁。宇文府的书房中,一名身着紫衣男装的少女摇头晃脑地念着《女论语》,眉皱,眼垂,一副迫不得已。

幽闲贞静,守节整齐,行己有耻,动静有法,是谓妇德……敏仁,我可不可以提前下课,稍后还有女红课业要遭罪呢。紫衣少女放下书本,大眼连眨,扑闪着长长的睫毛,微笑着看向一名手执戒尺的白衫男子,期望能勾起对方的恻隐之心。

说了多少次,不要直呼我的姓名,叫我夫子。男子的一身白衣胜雪,他眼眸清澄的看着一心讨好自己的少女。语气平稳而道:宇文小姐,请把手给我。听到男子这样说,紫衣少女的面上露出窃喜的神情,她开心的的将手前伸,故作害羞的道:敏仁,男女有别。

啪啪啪啪,被唤作敏仁的白衣男子手执戒尺毫不怜香惜玉地敲下四板子,登时,少女白嫩的掌心染上一片红粉之色,而她的脸上则现出错愕的表情。小姑娘不敢置信的低下头,瞪眼看着自己的手掌,瞬间的失神后,嘟起嘴开始吹起红肿的手心,言语中诸多不满:敏仁,你真是无情啊,看来,那个林中拦马的人真的是你。

拦马?白衣男子略有疑惑,神情微怔,一时竟忘记纠正她再次喊错的称呼。被戒尺痛打的少女没有留意对方的失神,继续吹着掌心,嘟囔道:文弱不习武的夫子打学生不会有如此的力度,那个在林中帮我拦住惊马的人肯定是你,是的,我确定那就是你。说到这里,樱口忽张,狠狠地咬上白衣男子执尺的右手臂,随即急急松口。你下这样大的力气作甚?想打死我么?落荒而逃的少女回过头来对着白衣男子做鬼脸道。

男子放下戒尺,抚着被咬的小臂,眉头微蹙,似乎对林中拦马一事仍有疑虑,他探出一手,微触贝齿的留痕,原本拧紧的眉头慢慢舒展开来,看着本应去忙女红的宇文家大小姐在院中张张扬扬地踢起蹴鞠,男子眉间的笑意愈深。

六月,初夏的季节,宇文府中桃花落,栀子花开。栀子树上一名美丽的少女手拈栀子,将花瓣置于鼻尖细细品嗅,脑海中立时浮现出“芳香淡雅”四个字,不觉间便感叹道:这读书还是有些用处的,去年今日我怎么就没想到如何形容这股子香气呢?

宇文蓝若,你在上面逍遥自在,可知我找你费尽气力,快些给我从树上下来。栀子树下,一名白衣男子长身玉立,正是夫子白敏仁。

看着站在树下仰头观望,一脸无奈的白衣男子,少女将栀子花别在发髻之上,嘻嘻一乐:白老夫子,你是知道我的,三天打鱼两天晒网,我啊,翘课成瘾。

白衣男子仰起头,眼角微眯,仿似太阳异常耀眼,轻声道:莫要胡闹,今时是老爷要寻你,他要检查你的功课。霎时间,树上的少女慌了手脚,她比量了下树的高度,又瞥了瞥树下仰头观瞧的白衣男子,忽然高叫道:你,走开一下。

莫要耽搁时间,老爷已等你许久了。白衣男子面带温和的笑意,双手背负,站在树下并无离去之意。都说了要你走开一下啦!少女也有些发急,她不安的把着树干,比划了好几下,却迟迟未有动作。

白衣男子优哉游哉的背着两手,老神在在的看着栀子树上不安的少女,坚持不肯离去,半晌,少女终于忍不装出声来:白敏仁,你快点走开!我不想当着你的面爬下树啦,很丢人的。白衣男子这时依旧不慌不忙,好心情的说道:如此甚奇,你不是轻功了得吗?难不成,前几日是我不经意听到某人吹牛皮?

听了这话,树上那名本来还搓掌焚心,慌急得紧的少女登时稳下了心神,她不可一世的笑道:真不是吹牛,我最拿手的便是轻功,怎么说也是从小练到现在,学了十年。说到此处她咽了咽口水,好心地提醒道:我下去,没问题。不过,你确定一定要站在树下吗?

白衣男子略一点头,嘴角泛出看好戏的表情。

没有退路的少女皱了皱鼻子,不开心的哼了两声,无奈之中施展轻功,自高耸的古树上“翩然”跃下。须臾,少女安全落地,她面露吃惊的神色,不敢置信地在原地蹦了几蹦,开心得咧嘴直乐:原来我的轻功竟然已到出神入化之境界,不单只是身法轻灵,还落地无声。

宇文蓝若,你想在我身上蹦达到何时?可以的话,我要起来了。少女身下传来白衣男子的呻吟声。正自开心不已的少女低下头,看了眼被自己踩在脚下的可怜人,顺势又跳了几下脚,露齿笑道:敏仁,我早就提醒过你,是你一定要站在这里的。

匍匐在地的白衣男子挫败的叹了口气,不再言语,任那淘气的少女宇文蓝若在自己的身上跳来蹦去。似乎是觉得无趣,少女脚尖轻点跳到一边,嘴里嚷道:玩够了,起来吧。

白衣男子挣扎着站起身来,素净的长袍之上赫然印有几双轮廓清晰的脚印子。他伸手拍了拍长袍上沾染的泥土,用一副见了鬼的神情看着少女说道:这也叫轻功?

少女不服气的道:不是轻功是什么?好歹我这也是在平地行走步履轻疾,不扬微尘。窜上纵下如飞菩落叶,身姿也无懈可击,起如飞燕掠空,咳咳。少女干咳了两声,面上忽然一红,高亢的声音开始有点回落,她轻声道:落如,落如晴蜒点水,着瓦不响。

少女的话声越来越弱,最后干脆自己都放弃,两手一摊,沮丧的道:算了,我承认自己只不过擅长起高和跃远,落地这方面实在天资有限,总是不够完美,总是会很丢脸。

白衣男子温雅的声音之中带了一丝哂然,他盯着少女说道:其实,你是爬上树的吧?听闻白衣男子如此说,少女秀气的柳眉拧到一处,怒道:白敏仁,你此番话是对我们习武之人最大的不敬,堪称侮辱。今天,我便来让你开开眼!少女激愤之下未及多想,双足一蹬,一个凌空飞起,稳稳地落到了树上,迅疾而完美。

好,漂亮。白衣男子在树下鼓掌道,可是,我好心提醒你一句,我确定自己不会继续站在这棵树下,大小姐你自己想办法从那树上下来吧。袍袖一甩,竟是洒脱的转身离去。

少女对着白衣男子的背影吐了吐舌头,在树上整理了下衣角,决定自食其力爬下树,正要顺着树干往下爬时,白衣闪动,那名风姿迥秀的男子去而复返。男子不动声色的说道:快些,老爷催得急,我不介意在树下继续做一次肉垫。少女明澈纯净的眼波流转,也不多说,一个跃起扑向下树下的男子,在她跃起的那瞬间,白衣男子不自禁的伸出双臂,试图接住半空而落的较小身躯。

凌空扑下的淘气少女被树下的男子抱了个正着,她在男子的怀中笑弯了眼,正自窃喜的小姑娘刚要说话,男子的身躯已然跌倒在地。栀子树下,少女姿势不雅的紧压在白衣男子身上,整张脸儿埋进他的胸膛。

双双倒卧在地的两个人半晌都没有动弹,少女的手依然紧紧的环着白衣男子的腰,小脸深埋,而那被少女压在身下的白衣男子的呼吸则开始急促,他伸出右手轻轻抚摸身上人儿的秀发,一张白俊的面孔红霞遍布。

忽然,少女开始用鼻尖磨蹭男子的胸膛,她不胜娇羞的说道:敏仁,你该是喜欢我的吧?不然,连惊马都能擎住的你,何必连番被我压在这里做肉垫子。

白衣男子的一颗心砰然乱跳,神色游移不定,他默不作声的继续抚摸少女的秀发,眼中则是暗潮汹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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