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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源菲的疾言厉色使得季安越微微怔住。
因为自接触一来，程源菲给他的感觉，一直都是脾气火爆、神经大条的那一类，他压根就没想到看似头脑简单的程家千金竟然还有这般口才和气场。
而程源菲连珠炮似的吼完这一通之后，自己也被吓着了……
好像从来没有过如此愤怒严肃的时刻，就算是当初得知葛灵使计逼哥哥结婚，她都没有如此愤怒。
怎么就突然间情绪失控了呢？程源菲吼完之后明显底气不足，等到她偷偷瞄到对面那一脸表情深奥的季安越时，心里更是悔了个翻江倒海。
嗷嗷嗷！这下她又要惨了，事不过三，她今晚已经是第三次惹毛季恶魔了，她不要死无全尸啊啊啊！
“嗯……你说的很对。我确实应该给你个解释。”季恶魔突然沉沉开口。
正战战兢兢怕自己下一秒就小命玩完的程源菲意外的瞪向对面：哎？竟然没有发脾气？
不！这一定是他动手前的缓兵之计！程源菲内牛满面。连死都不让她死的干脆，季恶魔你还是人吗？！
“协议是应该在双方开诚布公的基础上签订的……”灯光暗暗，他坐在那里，脸部的轮廓显得深邃而朦胧，程源菲愣愣的回视他，有一瞬间，突然觉得他眼底似乎划过一丝类似于哀伤的情绪。
季安越左手手肘抵在沙发扶手上，手指微微抵着额头，淡淡道：“我的家庭环境大概你也有些许了解，我爷爷曾经叱咤政坛，而我的奶奶，也出生于名声显赫的红色家庭，所以我父亲，理所当然的也步入了政坛，这使得季家成了名符其实的军政之家。我父亲从小就极为看重我和哥哥，他一心希望我和哥哥能继续走他和爷爷走过的路，当兵、做官、成为继他之后，季家的第三代从政人，可是他却不知道，我和哥哥，并不想这样。”
程源菲看着他眉眼间隐隐的挣扎之色，突然就想到了以前，那个因为父母提出要和韩家联姻，愤怒叫嚣的自己。
季安越大概和她一样，是追求自由主义、不愿被人摆布的人吧？
“我有我自己的志向和远大抱负，不愿违背自己的意愿去做自己根本不喜欢的事，却遭到父亲狠狠的斥责和反对。”季安眉间蹙起，脸上一片清冷。
“那时候我十八岁，毕竟是年少气盛，便一怒之下飞去了美国念MBA，期间因为有母亲的庇护，所以学业并没有被影响，可是当我学成归来后，却意外的发现，原本同样不喜政坛的哥哥，竟然去竞选了元川的市长！”他轻笑出声，声音里却带着几分自嘲和讽刺的意味，“当时哥哥告诉我，至少两个儿子里已经有一个乖乖从政了，父亲应该会放我一马。可是没想到，没过多久，我便被告知，需要娶聂司令家的千金为妻……”
他一阵冷笑，收装尾不再继续，抬起眸来深深的打量着程源菲。“我的解释，你还满意吗？”
“……我，”好半天，程源菲才找到自己的声音，她垂眸，低低道：“签了吧。”
此刻她垂下的眼眸里，涌动着无法掩饰的情绪，那种惺惺相惜的感觉让程源菲的心在一瞬间变得柔软，同时洋溢而出的，还有一种莫名的感动和喜悦。
感动喜悦于，他是如此尊重她，只因她一时的气话，便作了这番长长的解释。
尽管，他好像很是介怀这段往事，不愿轻易提起。
所以最后，协议还是签了。
季安越送她下楼，此时已是晚上十点，夜色黑沉。
可是当他们两人走出电梯、出了公寓后，迎面却是一大片亮若白昼的镁光灯。
公寓下面竟然出现了一大群记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