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醒来之后屋里还是昏暗的，莉莉安眨了眨眼睛，花了几秒钟时间才看清楚身边睡着的人的脸——那是卡尔。
脑袋木木的，思绪还沉浸在梦中，莉莉安一时拐不过弯儿来，几乎以为自己还是十九岁。
翻身下床走到客厅拿了瓶冰水，莉莉安灌了半瓶之后索性把客厅的灯全打开，独自一人坐在沙发上发呆。
要不是这次做了这个梦，莉莉安几乎忘记了自己和顾容晟之间还有过那么一段美好平静的回忆，镌刻在她记忆中的一直是二十岁之后的悲惨时光，导致她一度相当排斥梦到顾容晟，即便梦到了也总要挣扎着醒来。
现在天还没亮，莉莉安裹紧睡袍站到窗边，推开窗户，冷风立刻涌了进来。
莉莉安问自己，既然这么久都没有想过那段日子，为什么现在要想起来呢？难道是因为即将离开，心中留恋？
她突然记起梦中听到顾容晟唱那首《RunningAway》时的动容，十九岁的她不可能有那样的感觉，梦中的她却有。想来即便梦到过去，她现在的意识和想法依然掺杂其中，一有蛛丝马迹就不断发酵，让美好的回忆也染上悲伤的色彩。
莉莉安在窗户边站到天亮，心里始终空荡荡地令人难受。
好不容易盼到时钟指向六点，莉莉安立刻整理行李，把自己为数不多的东西塞进行李箱，认认真真反反复复地整理，仿佛这样就能让她不再多想。
八点的时候有人敲门，莉莉安还以为是杰森，说了句“来了”就跑过来开门，没想到门外站的却是正牌莉莉安的前夫——赛斯。
“早上好，黎小姐。”赛斯缓缓微笑道。
莉莉安呼吸一滞，心脏扑通扑通跳得飞快，扶着门框的手指不自觉收紧，一时间脑海里掠过无数种可怕的猜想。
“早上好！”莉莉安扯出个笑，自欺欺人地假装没听到赛斯的称呼。
赛斯不以为意地拨开她的手走进房间，莉莉安跟在他后面，由于心神大乱，她也没心思追究赛斯明显算不上有礼的举动。
“黎小姐，这三年来过得还习惯吗？我知道对你们中国人来说，以面包为主食是一件相当痛苦的事情。”赛斯走到沙发上坐下，微笑着若无其事地问，神情中甚至带着一丝自然的关切。
莉莉安强作镇定地说道：“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赛斯摇摇头说道：“不，亲爱的，你知道的。”
莉莉安心里一团乱，远不如她表现出来的这么镇定。赛斯是真的知道了她的身份，还是只是试探？如果他知道了，他是怎么知道的？杰森没把她的资料完善吗？他会不会采取什么措施？
“噢，亲爱的，不用这么紧张，我一个字都不会说出去。”
不可否认，听到赛斯这么说，莉莉安暗暗地松了口气，但还是嘴硬道：“我真的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赛斯定定地看了她半晌，突然笑道：“有没有人夸过你可爱？”
莉莉安皱眉，实在不懂赛斯为什么突然这么说。
赛斯也不管她是什么反应，从沙发上起身，理了理西装领口，慢悠悠地往门口走去，离开之前他转头道：“黎小姐，我和你是同一个航班，希望我们能共同度过一个愉快的旅程。”
赛斯走后，莉莉安还是愣愣地站在原地，费劲儿地消化着突如其来的、堪称噩耗的消息。
好几分钟之后，莉莉安烦躁地抓了抓头发，重重地坐到沙发上，开始认真反省自己的脾气是不是太好，不然为什么一个两个的都这么不把自己当成外人？顾容晟、秦戈、赛斯，每个人在这里都一副老神在在的样子，就好像他们是主人，她才是客人！
莉莉安呼出口气，待情绪平复下来之后打电话给杰森。出乎意料的是，杰森竟然早就知道了。
“亲爱的安，赛斯昨晚就找过我，问了当年那么做的原因……和莉莉安的生死。”
“你怎么告诉他的？”
“还能怎么说？当然是告诉他实话，既然他能这么快查到你的真实身份，对当年的事情肯定也有所了解，现在主动权在他手里，我别无选择。”
“杰森，这可真不像你的风格。”
“亲爱的安，你该更了解我，很多事情都能让我折腰，比如说绝对的权力。”杰森用玩笑的口吻说道。
从昨天的谈话中，杰森能感觉到赛斯对他的前妻未必像他表现出来的那么冷淡，至少是真的关心她的生死。这也是他毫无保留的最大原因。
“所以说，赛斯不会有任何反应是吧？”
“我想这个问题你还是去问赛斯本人比较好，他貌似对你有点兴趣，不过我能保证你的身份不会外泄。”
挂断电话的时候，莉莉安心情很糟糕，杰森的话她是一个字也不信的。
她心里有种不好的预感，三年没人注意过她的身份，如今有第一个人知道了，会不会很快就有第二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