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晓雅想起昨夜君玉搬了张小凳，坐在药材房看她捣药，两手托着下巴，脑袋歪着，像只憨憨的小熊。
君玉已经七岁了，记忆中那个眼睛大大，瘦瘦小小的小娃娃似乎已经渐渐远去。这几年他变了不少，大眼睛猴儿的的痕迹已经所剩无几，唯一没怎么变的就是他依旧不怎么喜欢说话。
说来也奇怪，君玉也像自己小时候一样黏小舅舅秦舒。不同于自己幼时的撒娇卖萌，他和小舅在一起的时候虽然也不怎么多说话，一大一序是看书画画或是下棋，仿佛外人谁都不能打扰一般。
他对爹娘始终敬爱有加却亲近不足，晓雅不知道三岁之前的经历他记得的还有多少，但很明显那些不为她所了解的经历的确给他留下了深刻的烙印。其实她也不明白他对自己的依赖和另眼相看是源于什么，好在她也不是爱钻牛角尖的人，这些事也就懒得去想了。
想着自己存了将他绑在自己身边的心思，晓雅就觉得自己真是有点老牛吃嫩草外加老奸巨猾。说到底人还是自私的，她没拥有过爱情，既然总要有个人陪着过一辈子，自己看大的孩子总要比个陌生人强千百倍。这样的想法像是雨后春笋一般慢慢占据了她的头脑，只是命运会如此安排，确实也无法预料。
马车依旧向前，车里有些挤，晓雅往君玉身边靠了靠，趁别人不注意覆上了他的手，将手里的包裹放在两人交叠的手上。正是乍暖还寒的时候，她的手依旧有些冷，君玉的手却热乎乎的。君玉没有动，睫毛一抬瞧了她一眼，目光流离如缤纷的落英，似乎要将这萧瑟的南山都要暖出一片绿意。
虽然只是短短的一瞥，晓雅却觉得自己的心跳似乎在片刻之间有些加快，一边嘲笑自己被个小正太电到，一边也在感慨，这小子长大指不定是个怎样的祸害……
马车行了小半个时辰终于到了鹿山书院门口，书院离清凉寺不远，间歇还能听见低沉的钟鸣声响起，更添了些肃穆。鹿山书院依山傍水，环境幽静，福凌墨甚是喜欢。这样的清僻之所对于学子戒骄戒躁，陶冶情操十分有利。只有远离市井红尘，读书之人才能潜心研读，启迪心智。
鹿山书院的讲堂位于书院中心，两壁悬有一副烫金对联“潜心希默识，笃力重躬行”。此时正是夫子讲学时候，不时传来朗朗读书声。藏书楼位于后院，竟有三层楼只高，立于梅林之中，隐隐露出些轮廓。他们要去的斋舍位于藏书楼两旁，青瓦白墙，宛如置身于于江南水乡。不知哪里藏着一汪清泉，汩汩的水流声给寂静的书院添了不少生气，仿佛昭示着春天已然不远了。
夫子的斋舍另处一个小院，每位夫子都有自己单独的房间，不是很大，日常用品却应有尽有，真真是麻雀虽小五脏俱全。莫娘帮着他收拾了收拾，几人又一起去了团团和君玉要住的斋舍。学生的斋舍宽敞不少，但陈设很简洁，一间屋子四张矮床，分置于房间两侧。
屋子很干净，倒也没有什么需要收拾的。福凌墨要领着俩小的去见山长，临近分别，团团憋了一路的眼泪终于落了下来，咬着嘴唇眼巴巴地看着莫娘和晓雅。君玉没哭，却也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晓雅。被他二人这么瞧着，晓雅觉得自己眼睛也酸酸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