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破空声大作,酒师豆和冲田的竹刀相击,发出铮然脆响!
两刀刀背交互一拂、迅即再度分开。
已经过去快一刻钟了——酒师豆的左臂因为过度用力在这一次的交锋中开始隐隐麻痹、只剩下手筋间歇的阵痛还能被感觉到,冲田却仍游刃有余。
颓势明显到这种地步,酒师豆就像一无所觉似的、神色一丝慌乱也无。唯独眸子一分分暗沉下来、深得什么都看不清,却又让人心惊。
从酒师豆出现开始,冲田的人生愿望就多出“在剑道上面了她”这一条。可是此刻看着那双眼睛,攻势却不觉缓了一瞬——
酒师豆和冲田总悟从小打到大,彼此都对对方的路数都熟悉得很,立刻就察觉到了,神情一瞬间焦躁起来:“认真一点!”
说着又一刀斩了过来!
冲田架住这一击,“喂,你……”
没等他把话说囫囵,酒师豆又是一击、剑势倏地凌厉已极!
看着挺冷静的酒师豆,这一刻终于因为冲田的容让漏了点情绪出来。
这一招是她童年时玩儿惯了的自创片手,专为挑冲田的刀去的。因为力量渐渐不如冲田,这招不知什么时候起就不再出了,现在却下意识地用了出来。
可是她却忘了,现在已经不是“小时候”了。
冲田果然还是以攻击代防御的性格,直接出刀攻回去!
酒师豆是左手剑、不免特殊一些,搏杀时拼的是起手速度,能当先以正手方向片到对方就算是占了上风,全靠快剑压冲田。冲田琢磨了六年怎么胜她,彼时人小力弱没她快、有招式没硬件,现在速度早就反超了——
理所当然地,冲田的刀先一步扫到了酒师豆手上。
小豆:……反正也是凑上去输的,只要想想怎么输得漂亮就好。
这样也算是……跟搜狗菌您小人家、还有酒师豆的儿时梦想……做个了断ho?
尽管出剑时心情复杂,豆儿仍是准确地拿捏好了力道……
下一秒她的腕骨被冲田的竹刀击中!
激痛之下虎口一松、竹刀脱手,“哐啷”一声落在地上,声音中还夹杂着酒师豆的痛呼!
豆儿一边咬牙忍痛、眼泛泪光地捂住手腕,一边在心里给自己的牺牲精神点了个赞。
嗯,不是演的。这一下……是真疼啊。
……搜狗菌,您熊的。豆神小时候还本着保护剑术天才的人道主义精神拿着劲儿呢,您就这么舍得抽啊?
算了,反正是豆爷主动凑上去挨抽的,怨不得您小人家。
少女纤细的手腕神经质地颤抖着……片刻后沁出血珠、缓缓滑下,衬着苍白的皮肤,格外触目惊心。
高清视觉体验,您值得拥有(……)。
冲田撤刀快速朝她走来,“喂,没事吧?!”
酒师豆抓着手腕没说话,直接扭头就往外面走。冲田还没抓住节奏,下意识地快步跟上,没想到小豆到了门口突然加速、然后反手快速把门拉上反锁、把冲田关在了里面!
冲田懵了一下,很快暴娇属性又上来了:“喂!?你搞什么……开门!”
“……不用你管。”酒师豆的声音有些发虚,“别跟过来。”
……
以上,小豆成功落跑……
对不住了妹妹们,不是豆神不想演【伤病少女撒娇掉泪吃少年豆腐】等戏码给你萌看,实在是……节操有限,装不来软妹啊。
这会儿小豆正默默抱膝坐在一拱桥桥头,看着流血的手腕,尽量回想着自己那些致郁的伤心事儿。
嗯,都说熬夜完抵抗力低、换季时河风的杀伤力够大,再加上人心情不好更容易病……这几天本来就有感冒症状了,催一催,问题不大ho?
小豆看了看脚下黑漆漆的河面,叹了口气。
谁让咱是梦想受挫的坚毅少女呢?
……
十分钟后,豆儿湿淋淋地从河里爬上来。
明明是晚春的夜风,可这么往领口里一灌,肿摸就这么冷呢?
……哎擦,手腕也好痛。不过身体越来越冷了,这是好兆头啊……
豆儿摇椅晃走上大路,左右看了看,好歹辨明了事件触发地点,开始往那边走。算算时间还够用,在风口站得衣服都半干了(前天特意选的容易干的薄衣服),喷嚏也越打越多……
头有点晕……等等,前面过来那个人影,应该没错儿吧?
豆儿眯着眼睛看,直到那人越走越近、越走越近……
眼球因干涩生理性地泛起一些泪,模糊了视野,亦模糊了来人的模样;只依稀可辨他束成一股的黑色发丝正随夜风飘扬,衣袖亦鼓荡着、在暮色如同蝴蝶深蓝的翅……
周围变得很静,只剩下木屐磕在石板路上的喀哒声。
那人走到她面前停下。
然后她听到一道有些惊讶的声音自头顶传来。
“酒师?”
豆儿放心了。
土方菌,您这夜宵……今晚吃的时间有点儿长啊?
她慢吞吞地应着,“……土方君?啊……日安……”
“日安?现在都已经是晚上了吧?喂,你怎么了?”土方的声音一顿,“等……喂?!”
果咩了土方菌,豆神撑不住了,求搭把手谢谢。
身体在栽倒前被一双有力的手臂扶住;耳边是青年低沉的声线,如隔云端听不清晰;尔后额头放上一只冰凉的手,掌心的硬茧刮得让人不适……却又因那冰冷的温度而意外地舒服。
紧接着整个人被慢慢抱了起来……尔后胸口挨到土方略嫌清瘦、却十分温暖的后背,膝弯亦被托起。
土方沉默地背起了酒师豆,转而往冲田家的方向走。
蝴蝶骨啊,背脊的肌肉什么的……要不是烧得挺厉害,豆儿还是很有心情感受一下的。
肢体接触,发现土方的好感度仍然一点未加——从土三支线开启之后,土方的好感就再也没涨过了——
土方菌,您果然是个好人。
小豆默默想着,尔后无力地垂下头、下巴软软地垫在土方的颈间。
脸颊扫到青年脑后的发丝,有些刺人的痒意;埋入他衣服的鼻端,被淡淡的皂角气息充斥。
暂时……休息一会儿吧。
……
土方背着酒师豆站在冲田家门外,身旁的三叶抬起手、一脸焦急地试着小豆额头的温度。
土方领口和后背的衣服被小豆身上的水泅出大片湿痕;她发间的水滴入他颈间,他却像毫无所觉似的,手臂托得很稳。
冲田总悟转过街口时,看到的就是这一幕。
静立片刻,冲田的眼神渐渐笼上一层阴霾:“到处都找不到人,原来是被路过的痴汉给拐卖了吗?”
土方扭头一看是冲田,只觉膝盖略痛,“拐卖?不是我发现的话这家伙差点死在路边啊!”转向三叶:“烧得太厉害了,家里有药吗?”
三叶忙点头:“你先进来……”
“不用了,我来吧。”总悟伸出手,面无表情地说。“土方先生还是不要进来、早点回家比较安全,我家的茶叶可是会毒死所有姓土方的客人的。”
土方额头冒青筋了:“没有那种猎奇的茶叶存在吧?你这是对待客人的态度吗小子……”
“跟前辈顶嘴也不是后辈该有的态度。”总悟声音更冷了,“松开她吧痴汉十四郎先生。”
土方不耐烦地啧了一声,还是把人放下了;于是豆儿被顺利转手,不过这次就不是背了,而是货真价实?冲田总悟的公主抱(……)。
三叶没心思调理弟弟,先办正事:“我出去买药,小总你在家照顾好豆酱。”
冲田一看土三有一起走的意思,正想再喷土方,冷不防袖子微微一紧——
酒师豆面色潮红、呼吸越发急促,无意识地攥紧了他的袖口,喃喃呓语。“……总……”
总……总什么?
冲田总悟被这说一半咽一半的节奏给闹得更加不爽,结果这么一顿的功夫,三叶已经和土方走得远了。
……
手腕上传来若有若无的刺痛,唤回了混沌的意识。
小豆是苦逼地疼醒的。
意识还没完全清明,只感觉到有什么东西裹得伤口更痛。她本能地把手往外抽,模模糊糊地呓语,“……土方君?”
冲田本来就堵着火,闻言鬼畜气场全开、根本没留力,直接狠狠把那只手腕攥紧了拉回来!
这下小豆是真疼得完全清醒了,嘶地吸了口凉气、挣扎着一翻身、另手掰住了冲田仍在用力的手,“疼疼疼……”
可惜高烧病人的那点力气,对搜狗菌来说略等于蚊子叮……
冲田继续钳着她、俯下身:“啊,痛不是很好吗,干嘛一脸不高兴?看你把自己弄成这样,还以为你是乐在其中呢。”
小豆反应过来了——冲田正在往自己手上缠绷带。
哎擦臭小子手劲儿轻点会死……!怪不得这么疼!
遂开口,声音虚弱得自己也吓了一跳:“……总悟?”
于是冲田握着她手腕上的手,倏地放松了一丢丢力道……
嗯,所谓技巧性的称呼顺毛大法(……)。
但是下一句话就再次成功地又把顺好的毛给捋炸了:“土方君呢?不是他送我回来的吗……”
冲田眯起眼,“土方土方土方,适可而止吧酒师豆。那么喜欢那家伙吗?你也是这样姐姐也是这样,烦死了……”
“都说了不是了!”小豆打断他,“你才适可而止……痛!放手!要断了!”
妈蛋,出血了喂!!!
到底谁才是该悠着点儿的那位啊!!
怒到极限,冲田反而没有多余的表情了,语声也轻了下来:“嗯?折断也无所谓吧?”
……擦!!!
小豆火气真被勾了上来:“冲田总悟,你还是三岁小鬼吗?!”说到后来已经是用喊的了,“折断?好啊,有种你就折吧,反正我也不会再碰剑了!”
冲田瞳孔一缩,“你说什么?”
酒师豆的胸口剧烈地起伏一下。
争执间她已经支起上身,针锋相对地和他对视。
黏在腮边的湿发衬得她的皮肤越发苍白,腮边泛着不正常的晕红。
就像是困兽一样,皮毛漂亮、却周身都溢着丝丝缕缕的病态和绝望。
“我不会再去道场、也不会再碰剑了。”
——“我放弃了。”
片刻死寂。
冲田慢慢开口。“为什么?”
小豆平了一下情绪,缓缓呼出一口气。
“三叶姐说得对,做个女孩子也没什么不好。……成为像她一样的女孩子。”
冲田静了一会儿,随即向前倾了倾身。
月光下,少年的双眸呈现出殷红的、血一般的色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