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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着索隆盘坐下来的动作,他腰间长刀的刀鞘敲击地板发出零碎的轻响,听小豆耳中却如隔一层雾,并不真切。
体温不断上升、头脑发热,渐渐难以进行有效的思考。
索隆抬起手握住刀柄。
刀身出鞘,摩擦出悠长的嗡鸣声。
他翻转手背,反手以刀刃手臂上匀速一划。
血珠迅速顺着刀身漂亮的血槽汇成一股、至刀刃尽头滴落地。
猩红的色泽倒映视网膜上,微妙的腥甜气味萦入鼻端的一瞬间,身体的温度似乎不再那么灼,而是以一种让欢愉的方式沉寂了一些——
小豆的瞳孔缩了缩,看向索隆凑向自己的、还滴着血的手臂。
就算是傻子都明白这是放血喂鱼的节奏了。
叉,喝血太重口了坚决扞卫节操,,——小豆这会儿简直是跟本能极限抗争,偏了偏头避过他手臂,“听到了?”
索隆一脸淡定地应了。“嗯。”
次奥!先不说索大爷是什么时候知道的——您老没发烧吧,没听见道专家说被咬了就会被吸成干吗?!
小豆忍不住磨牙了,“……疯了?想自杀吗?”
索隆一脸嚣张加嘲讽,“就凭想干掉,回炉五百次也不可能。”见小豆恨不得把脖子拗断去避他伸来的手,语气不耐地“啧”了一声,倏地伸出另一只手卡住她两腮、往面前拉了拉,迫她张开嘴。凑过还流血的手腕、猛一握拳,鲜血就淋淋漓漓地滴了下来——
显然索大爷是不经常干投喂这活的——动作太过粗暴,不少血珠随着小豆挣扎的动作洒脸颊和唇边、又汇作一股滑下她下颔惨白的皮肤,撞色触目惊心。
口腔骤然被血腥气盈满,小豆登时一僵。
本应该是讨厌的味道,可犹带温度的血液过喉后,却仿佛一瞬间点燃了身体深处埋藏的什么东西,仿佛每一个细胞都叫嚣着渴求更多。
她本能地打了个冷战。
吞下的血液带起如有实质的暖流,注入原本脱力且疲惫不堪的身体。
甘美亦是续命的源泉,仿佛灼烧着自身血液的火种,舒服得使战栗,就像是……
生命力一分分回到体内,抚慰着恐惧死亡的灵魂。
见她停下挣扎,索隆眯了眯眼,稍微松了些手劲。
伤口流血的速度见缓,渐渐滴沥得断断续续。索隆蹙了眉,松开小豆的下颔反手抽刀准备再来一下。
刚把流血的那只手臂往回抽了一下,小豆动了动,突然抬手握住了他伤手的手腕。
索隆愣了一下。
她并没有怎么用力,他就抬了抬流血的手臂想轻轻挣开。她立刻顺势跟着跪坐起来,抓住他的手腕不放、视线紧盯着伤口。
这让索隆顿时产生一种微妙的错觉——
简直像是一只绝望地追逐着头顶饵食的鱼。
而她所追逐的饵食正是自己。
这个认知让他有种些微的不适感。
然后她微微张口,含住了他手腕上还滴血的伤口。
犬齿腕间皮肤刮擦带来微小的刺痛感;要一刀刀放血还不如直接一口带走,索隆也就没挣扎——结果下一秒她的舌尖滑过伤口、居然开始细细舔舐伤口渗出的血液。
索隆登时头皮炸了!伸手去卡她的嘴,咬牙切齿:“喂!?”
出乎意料,她顺从地松了口,尔后抬眼对上他的视线。
鱼湛蓝的眸仿佛被墨汁浸染,失焦之余光彩一瞬黯淡下去,呈现出犹能使溺毙的深海色泽。
索隆下意识地动作一滞。
她撑起身,慢慢向他靠近。
“……”索隆沉默了一下,“海王类,听得到说话吗?”
她充耳不闻,双手撑住地板又贴近他一些。眼帘微垂,睫毛投下的阴影掩住双眸,只依稀可见一抹混沌的蓝。
近到她的呼吸喷洒他胸口时,她微微停住,继而猛地抬手把他往后一推!
索隆猝不及防,后背撞了身后的橡木桶上!木桶被他撞得朝后倒去,索隆没来得及稳住平衡,直接背朝下又栽倒了地板上。
后脑磕得不轻,索隆低低咒骂一声,刚想撑起身就被压了回去——鱼直接攀到了他身上,目光无机质地他身上梭巡一下,尔后直接定格他脖颈处,接着便俯□,慢慢凑了上去。
——完全是不想跟“鱼饵”交流的态度。
身体相贴,隔着汗衫的衣料都能感觉到她身体蜇的凉意。
索隆突然无来由地烦躁起来。
就犬齿抵脖颈皮肤上的一刹那,他倏地举手卡住她的两腮、让她不能再进一分。
她攀住他手臂的手立刻因不满加了力道,指甲嵌入他的皮肤、带来一阵锐痛。
索隆看都没看她,只面无表情地盯着天花板。片刻后略带讥嘲地勾了勾唇:“……咬那里的话就糟糕了。”
说着直接把她的头按到胸口处。
“能被看到的部分都不行,自己想想怎么下嘴吧。”
不知道是真的明白了他的话、还是只是遵从本能——她立刻抓住了他的衣襟,指甲有些粗暴地划过锁骨,继而扯坏了襟口、露出胸口的皮肤——以及其上笔直地横贯心脏、胸膛的狰狞伤疤。
她低下头微微张口,犬齿悬伤疤的顶端——稍稍一顿,她偏了偏头,锋利的犬齿便顺着伤疤的脉络刮了下去、力道由浅至深,拖出一条浅浅的血痕。
尔后停心脏的位置。
微一停顿,便咬了下去。
索隆的瞳孔猛地一缩。
——犬齿刺破皮肤的一瞬,心脏剧烈地鼓动起来、敲击着鼓膜与颅腔。
血液汩汩涌出,痛感只是一闪而逝,紧接着感知像是被麻痹了——
伴随着血液的流失,心脏的起搏渐渐变得滞而钝,却仍旧明晰。
咬合处渐渐蒸腾起甜美的灼烧感,仿佛有什么东西渗入血管、继而迅速扩散,不过片刻就仿佛点燃了全身的血液。
感觉越发强烈,索隆的胸膛快速起伏了一下,喉间溢出一声低沉的闷哼。咬了咬牙,他迅速反手把长刀抽出一些、直接握住刀刃。
手掌被锋利的刀刃割破,剧痛方才将理智拉回一些。
他的额角渗出一层细密的冷汗。
半晌终于绷到极限,他有些粗暴地大口喘息几次。发觉无法缓解之后干脆闭合牙关、咬破了舌尖,握住刀刃的手亦微微发颤、因过分用力的缘故手臂的血管浮凸起来。
半晌,一口吐出嘴里的血沫,沙哑地嗤笑一声,沉声断断续续地自语:“……说什么咬了之后会爽到没命……结果海王类的牙齿……也不过就这点程度而已……”
狠狠地呼了口气,他慢慢举起手、悬她后颈处。
“差不多就适可而止吧。用餐时间结束了,白痴鱼。”
说着重重地劈了下去。
……
“要补血的话还是喝点别的比较好吧,罗罗诺亚?”
一道带着笑意的声音自头上响起。
索隆拿着酒杯的手一顿,抬眼朝楼梯上方看去。
道兰笑嘻嘻地蹲第一节楼梯上,饶有兴致地看着眼前大剑豪的狼狈相——
索隆正背靠着舱壁坐地上,长腿一收一展,端着酒杯灌酒。另手搭着身边的橡木酒桶,舒展的手臂上还有血迹。衣襟被撕破,露出的胸口亦是血痕斑驳。
面对道兰的幸灾乐祸脸,索隆嘴角扯出一个讥嘲的弧度:“……满脸都写着‘没死真可惜啊’。”
“当然,本来打算被吸干之后趁机把鱼小姐偷走来着。”道兰一脸遗憾,“海妖牙齿的毒液可是能让男看见天堂的杀器,之前还没见过一个能保持理智活到最后的家伙呢。”转眼看了看一旁睡地板上的小豆,啧了一声:“打晕她了?真粗暴啊。”
说着走下楼梯到了索隆面前蹲下,“的药呢?”
索隆一言不发地把之前给小豆闻过的药瓶扔了过去。
道兰低低惊呼了一声,迅速接住小瓶。“小心点!”心疼地擦了擦瓶身,“这可是驯服海生物的顶级‘猫鄙’,光这么一点儿就值五千贝利!”
他把瓶子小心地收好,又抬头看向索隆:“衣服撩起来。”
索隆面无表情地瞥向他,“干嘛。”
“约定好的报酬。”道兰盘坐地,从袖子里拈出一只精巧的小刀,“伤口还残留着不少毒液,提炼出来的话就是顶级春.药,只要一滴就值回一个大海盗的头了。”
索隆面带嘲意地勾了勾唇。“的买主还真够龌龊。”
道兰哼笑一声。
“听说以前这玩意儿供应量不足的时候,有些家伙会让饲养的海妖去咬海军提供的死刑犯。被活生生地吸干怎么想都挺可怜的嘛?所以说的买主可是个温和派的善心。……她咬哪里?”
见索隆指了指心脏的位置,道兰的表情微妙起来,“还真是了不得的地方啊。”唱歌似的语气,“心碎了吗,罗罗诺亚~?”
索隆完全没有搭话的兴致,只是沉默以对。
道兰全不意,继续捋老虎须:“毒液有麻醉的作用。稍微恢复痛觉就代表差不多清理干净了,记得告诉。”说着小刀凑近他胸口重新挑开伤口、开始慢慢放出少量血液、纳入一只小巧的空瓶。
因为认真作业道兰不再说话,舱室内安静下来。隔了半晌,索隆突然出声打破了沉寂。
“她还剩多长时间?”
“……这种事就像罂粟一样,”道兰表情平静,“只会让她接下来的半个月里‘看起来’很精神,之后她就会死。”
索隆翻过手里喝干的酒杯晃了晃,一脸倦怠。
“没有别的办法了吗?”
“当然,这种方法只能用一次。所以不是说过了吗,当心她为了活下去改变主意偷偷杀掉的朋友~”道兰盖好灌满血的小瓶,拿到眼前晃了晃、一脸兴致盎然,“所以说真的不考虑把这么危险的类生物卖给?们可以对半分贝利~”
他眼带狡黠地盯着索隆。
索隆淡淡开口。
“们不出售同伴。”
道兰怔了一下,随即笑了起来。
“同伴?哈哈哈……怎么看都是单身剑豪的单箭头吧。……完工了,那就先走了。”
他站起身摘下头上的帽子,装模作样地放胸前一礼。
“那就再见了。能够重逢真是非常开心,的老朋友罗罗诺亚。”
说罢转过身,走出了舱室。
索隆随手把酒杯扔到地板上,仰头闭上眼疲惫地长吁一口气。
……
海天交接处将将泛起一线微弱的熹光。
索隆蓦地睁开眼——
动作间耳坠碰出叮铃脆响,安静的舱室内格外清晰。
他抬眼看去,小豆正撑着额头、脸色苍白地站门口,刚才惊醒他的响动应该就是她的脚步声。
对上他的视线时她愣了愣,片刻后神色一动,表情复杂地看向他手臂上的伤口。
视线又慢慢上移,停驻他胸口衣襟隐隐露出的纱布上。
半晌开口。
“……昨晚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