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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旭博虽嘴里放了话,但他天天有多少事要忙,有多少会要开,哪有功夫去管钟书远这点破事?但他不亲自插手却不代表其他为了讨好他不会给钟书远使绊子,底下天天机关大院里琢磨上头的心思,一个个猴精猴精的,只要他稍微表现出哪怕一丝不喜,就会立即成为许多阶段性做事的风向标。
笔试成绩排名出来以后,梁旭博便将招的事全权交给了法制处处长孙健翔,且没有通过桓妧,而是对方出去前,做不经意般问了一句:“这次考第一名的是谁家的孩子?”
入围者的身份信息成绩一出来便被孙健翔他们翻了个底朝天,一听到梁旭博感兴趣,后者立即摇摇头,笑着答道:“不是谁家的,是外地来的,家县里,没什么别的关系。”
梁旭博一听便十分明显地蹙了蹙眉,半是自言自语道:“外地啊……”而后再不说话,挥挥手示意孙健翔可以走了。
后者十分隐晦地仔细瞧了瞧他脸上的表情,心里嘀咕着往外走,一只脚刚跨出门槛,心里噔地就琢磨过味儿来了,梁市长这是对这个第一名,不满意了。
想着,他另一只脚迈出去之前立即回头又看了梁旭博一眼,对方正好抬头看过来,像是知晓他的心思了一般,头微微动了几下,就像是……
点头?
孙健翔这下心里就更有谱了。
不论钟书远考的分多高,答得题有多好,他也铁定百分之百,被炮灰了。
这种单位内部的招考,根本就无公平可言,面试更不会去录视频,考多少分全凭一张嘴,主观分占得极多,事后察觉不对就是想说理,怕是也找不到地方。
孙健翔揣摩到了梁旭博的心思,便回了办公室,一个电话通知底下开始准备面试工作,名单刚才就已经放到网上挂出去了,他也自然不会傻到这不知经了多少手的名单上留把柄,从面试到体检到政审,想弄下去一个,有的是机会。
他这边电话刚放下,整个单位就都知道梁旭博把招考的事交给他了,市里参加考试的,基本上都能弯弯曲曲绕到几层关系,因而网上面试名单刚公布没一会儿,市安监局局长的“叙旧”电话,就打到了他的案头上。刚放下电话,宣传部长白朗给他妻子侄女找关系的电话再次响了起来,也不知他买通谁拿到的试题,竟让他那专科毕业一直肄业家,连专业都不对口的侄女也考进了前二十。
等到放下座机,孙健翔名单上第七名和第十九名的名字下面,轻轻拿笔作了个标记。
而一周后,面试的前一天,他手上的名单上,除了三个名字下面还是空白,剩下的都已经密密麻麻做满了记号,并用阿拉伯数字跳跃着依次排位,找关系的职位越高的排前面,关系越近的也往前排,面试还没开始,要录取的四个,名额就已经定了。
年关将近,桓妧跟着梁旭博到处跑东跑西下县观摩项目,后者口上不说,桓妧也能感觉出他将自己看得极紧,怕桓妧再使什么招,尽管知道防不胜防,但如此看着,至少能将桓妧的行踪掌握手里,这一周她做的事,经过他几番分析推理,再试着一一击破。
但出乎梁旭博的预料,一直到面试前,桓妧什么都没做,老实的根本不像她。
其实早梁旭博将这活儿交给孙健翔的时候,桓妧便不再打算做什么了,孙健翔这桓妧接触了几次就知道了,他是个典型的政客,为狡诈且好面子,没有丁点儿好处,他是死也不会松口的,而这最后一环的任务,哪怕有梁旭博旁边虎视眈眈地捣乱,也确实不值得她再前期去设局绕圈子了。
面试当天,二十多一大早便相继奔着面试指定的考点而来,钟书远很早就起来了,羽绒服内穿着正装,打算等进考场时脱下来外套,虽然面试通知单上没有明确要求必须穿西装,但穿了的,至少印象分是跑不掉了。
本来钟书远没报多大希望,却不想华公的那本小册子上竟然预测对了七成以上的题目,做试卷的当场钟书远的冷汗就下来了,但他心理素质不错,见没吭声,便不显任何异样地继续做完,还特意错了十来个,却不想成绩一出来竟拿了个第一,这下,本还没想着非要考这个相对底薪职位的钟书远这才上了心,快速网上找了面试的视频突击了几天,现自信满满。
面试定早上九点,由抽签决定名额,三天后公布成绩。他七点多便坐公交赶往考试点,这个月份里,天还朦胧着不算太亮,车上全是昏昏欲睡的上班族,公交并不明显的雾霾中开了近五十分钟才到站,钟书远下车,一抬头便看到了对面的考场大楼。
刚要抬脚走过去,旁边不知从哪儿忽然蹿出一辆摩托车来,车后还坐着一个,手上拿着个黑乎乎的饮料瓶。这两都带着帽子,用墨镜和口罩蒙着脸,当车子刚刚擦过钟书远身边时,坐后面的那个,忽然一扬手上的瓶子,里面黑乎乎的液体哗地便全部向着钟书远的方向泼了过来——
摩托车的速度再加上那的出其不意,当全部的黑水都落到了钟书远头上身上,引发周围四五个小声惊叫的时候,被泼的当事,这才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事。
完全纯黑的,臭烘烘的,一整瓶子墨水,从头到脚,顺着他的身子不断往下渗,被冬季的厚衣服吸收,而后这零下六七度的天气里,冻得他浑身冰凉。
钟书远木木地抬起头,用手抹了把脸,一道墨水的印子便他脸上绘出了手掌拂过的痕迹,头发湿嗒嗒贴脸上,落雪白的衬衣领上,配着臭墨特有的气味,他整个都显得狼狈极了。
一身墨黑的钟书远很快变成了街头一道独特的风景,而始作俑者泼完墨水后,也坐着摩托车早已不知所踪。
钟书远瑟瑟寒风中站了一分半钟,而后才木着脸瞧了眼自己的手机,八点二十分,已经来不及回去换衣服了,这下别说印象分,怕是一进去,这一身的味儿,就能直接搞砸这面试。
他闭上眼缓缓想了想,而后立即抬脚,其他异样的眼神中,大步走进考点,进入了洗手间。
就其他都以为钟书远打算快速将身上的墨洗洗的时候,他却站半个墙宽的镜子前,看着里面污漆墨黑的自己的脸,一言不发,即没有收拾,也没有整理,甚至连脸都没洗,就任凭那一团墨凝固自己的身上脸上——他要做最后的挣扎,只要结果还没出来,没有什么不能改变的。
一直镜子前站到八点四十,钟书远方才就这样进了候考室,里面坐着的十来个竞争对手一见到他,立即投以异样的目光,唯有他什么都没看见没听见一般,坐了第一排。
负责让考生抽签的工作员立即走到他跟前,隔了几步小声提醒道:“同学,要不要先去洗洗?”
钟书远看了他一眼,摇摇头,礼貌地道了声谢,便拿了自己的签,6号。
面试和公务员考试时基本差不多,七名考官,一名记分员,十分钟四道题,一个小时候,钟书远站起来,推开了面试官所房间的门。
里面的八个,甚至来不及反应,就一同被震住了。
这是……怎么回事?
却见钟书远已经缓缓鞠了个躬,用平缓无波的语速开始介绍自己:“各位考官好,是六号考生,只因今天早上到达考场的时候,被不知名的泼了一身的墨,本来这样不该再继续考试下去,只是不想被这么一点儿小挫折打倒,即便是输,也要输真正的战场上,所以,来了……衣冠不整,还请各位考官见谅。”
里面这八个是今天一大早就过来的,因此根本不知道外面发生了什么事,而今一听钟书远这么说,这才相继明白过来——有为了阻止他考试,竟要用这样龌龊的方法逼他提前退出,如此说来,这名考生的笔试成绩,应该绝不会低了。
经过他这一番解释,且挺直腰杆不卑不亢地站那里,立即便获得了至少半数场考官的好感,尤其是作为主考官的刘思邈老教授,更是显得尤为义愤填膺。
“简直是岂有此理!酗子,好好答题,们给公正的评判,倒是要看看,谁能如愿!”
钟书远立即又给他鞠了一躬。
答题很顺利,钟书远出来的时候刘思邈还特意专注了下他,得知正是笔试第一的酗子,当即更是喜欢了。笔试的考卷就是他的坐镇下出的,到了刘思邈这种年纪,功名利禄已经不怎么看重,倒是这种不卑不亢的酗子,更让他欣赏。
等到面试的成绩报到孙健翔的办公桌上,后者狠狠揉了几下眼,当即就愣了,他明明已经嘱咐过统计平均分的记分员,将钟书远刷下去,可是这第一名的位置,为什么又出现了他的名字?
当即便再坐不住了,如果连这点小事都办不好,非但梁旭博不会给自己好脸色看,光是那些提前打过招呼的市领导,就够他喝一壶的。
想着便立即拨通了记分员的电话,后者的声音手机里委屈异常:“孙处,也没有办法,不知道有恶意竞争泼他墨的事都穿到网上了,而且刘教授很喜欢他,亲自点的他的名字,……”
一听是刘思邈的意思,孙健翔一点办法都没了,他们虽是官员,但这种法律界门生遍布全国又威望极高的老泰斗,脾气还死倔,一般没愿意得罪。
更何况,他还有个外省当副省长的儿子。
这钟书远,怕是录取定了。
非但如此,接下来的体检和政审,自己不但不能做手脚,而且还要保证他能够过关,虽然孙健翔不确定刘思邈是一时兴起还是真的关注这个男孩,但小心点儿,总出不了错。
想到这儿,孙健翔忽而拿手指钟书远的名字上狠狠弹了两下,继而叹了口气。
比气死,这样都能被选上,啧啧,还真是走了狗屎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