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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第一堂国文开始的期中考试在这天拉开了序幕,各班学生们集中全力提取智商来答题,严格来说这是一场孤军奋战的战役……某位绿发少年动用‘滚滚铅笔’此类神奇武器,紫发少年用零食碎屑沾满了卷面,同班的金发少年转笔转笔把笔转飞出窗外落到花坛里,抓头不好意思向同桌借笔,还有红发少年洋洋洒洒字迹俊秀的写下标准答案……而夕纪同学抓住笔的那一刻,眼中放出了‘这次一定要打败数学公式’的亮光。
这样各自煎熬了几天后,期中考试最后一场,即使是在试卷上写完名字,也用光了最后的气力,大家在交卷后全都趴在桌上脱力状,像是被榨干血的僵尸一般面部僵硬,然而就在第二天青木老师宣布完成绩结果后,所有人都被打了鸡血恢复成鲜活的人类,振臂欢呼“学园祭万岁~\(≧▽≦)/~”。
尽管如此夕纪还是有些忐忑,作为成绩常年低空飞过党不知自己是否拖了后腿,于是在被青木老师叫到名字时,她心中敲起了小鼓般紧张,双手接过那份薄薄一张纸的重量像是接过了一摞厚厚的时光手札,上面记载了这些天以来某人对她的特训帮助,她感觉到了异样的沉重,连表情也难得的凝重起来。这一幕被最后一排的某位红发少年悉数收获在眼底,从容的自信从他脸上划过。
看到试卷上60分的成绩后,夕纪第一时间在全班几十张脸里找到了他的脸,她对他微笑致谢,一份极平常的礼貌。那位修表师傅亦如绅士般莞尔,微垂的眸光带有‘不客气’的谦逊。世界上有一种默契,无需言语。
站在讲台上的青木老师此刻又叫了夕纪,她偏过头听老师对她的鼓励,那边的红发少年托起下巴望窗外的风景,夏天的阳光总有些刺眼。
下课后,执行委员会开始风风火火的筹备这次学园祭。首先是这次学园祭的主题由大家投票来决定。黑板上给出了1餐厅2鬼屋3表演的选项,明美站在讲台上,一手叉腰,一手按住纸盒,督促班上同学填写好小纸条扔进纸筒里,她瞥到夕纪的纸条后很意外,鬼屋这种选项也太不符合小夕纪了吧。
夕纪咬了一口苹果,慢吞吞的回答。“教室漆黑好睡觉……”
“诶?”明美惊讶,“听到大家鬼叫声也能睡着吗?”,然后夕纪一声不响的把长头发扫到脸前面说,“我可以一边扮女鬼一边睡觉……”
明美愣了一下后,又哈哈哈的大笑,拍手期待夕纪扮女鬼的样子,很快就被上户岚一拳按了下去,她表示已构想夕纪穿华丽丽十二单衣的表演,怎么能套着那白抹布掉气质呢……就在两人的辩论中,夕纪指着黑板上票数最高结果,“是餐厅。”
果然是吃货来聚会的一班啊……执行委员会总指挥班长大人摇了摇头,接着讨论贩卖的食品方案,除了基本的甜点,饮料有汽水、咖啡、牛奶……“嗯,大家还有什么其他的建议吗?”
第一个发言的人是从倒数第二排靠窗的位置传来某个男生的声音——“香草奶昔,请问可以吗?”
虽然没找到发言的人是谁,但班上同学认为香草奶昔听起来比较有卖点,可以试试。接着班长让各执行委员分别负责各项,食材采购,人员安排,服装租赁,宣传招贴……“接下来的一周要忙起来了哦,民那桑~~”
“哟西!干巴爹呢!”整个班级发出了元气有干劲的呼喊声。
明美得知任务是宣传工作后,罗列出了清单,宣传海报和招贴需要设计,还有招贴纸用哪种材质的,海报做成平面PoP的还是立体剪贴……“啊呀呀呀,感觉好复杂的样子,夕纪你一定要帮帮我哦!”
夕纪点头,摆出oK的手势,她趴在桌子上休养生息这半个月来损伤的气力,考试死掉的何止是脑细胞,连五脏六腑都内伤惨重。
明美接着表示明天就是周末,正好拉上夕纪一起去买海报纸,然后后续的工作两人一起完成!夕纪仍旧是点点头,在学园祭前的一周这样流水线海报招贴任务面前,她早已习惯,“明天上午有例行的出去写生,下午可以陪你一起出去……”说完后,一头栽在课桌上死死的睡过去了。
手里那半个苹果圆溜溜的滚到同桌的桌子上,苹果停下时被女生咬去缺口的一面正敲面对着同桌的少年,缺口形成了弧度,像是无心的一个笑脸对他咧开了嘴,少年扶住腮,低头抿唇失笑,把那苹果放回至同桌的桌上,匆匆瞥过女生的睡脸,赤司想,她大概是真的累坏了吧……
而明美又哈哈哈笑起来,无论多少年过去,有人问起她对夕纪的评价时,这位女孩总是如此回答,啊,那个家伙啊,从来都不会吃完一个苹果,因为她吃着吃着就睡着了……哈哈哈好笑吧(结束在只有自己的哈哈笑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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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于例行写生这件事,在夕纪的家附近有一个公园,每到周末的时候,夕纪会背着画板小凳子去公园写生。趁着早上人少,她会早早的起来,穿了见白棉布的拖地长裙,一个人瘦瘦小小的拎着画具出了门。
第二天,周末天气还不错。夕纪如往常一样去公园写生,坐在屋里画风景画和坐在外面画有截然不同的两种心境,夕纪很享受这样一个早晨,空气很舒服,阳光轻软,一点两点的打在树叶上。她在拿起画笔的瞬间,一切便充满了光感和自然印记的开始,一整个天地的风景如同翻转过来,直接坠入了她的画中,迸发出的色彩带来的强烈视觉冲击,这是这一时期夕纪的作画风格。
很难以想象这是一个瘦小女生的作品。站在她身后围观的老爷爷说,很棒哦小姑娘。夕纪没有做声,沉浸在一个人世界的状态是毫无旁骛的。过了很久,她发现画布上的颜料状态有些不对劲时,猛然抬头,透明的雨线落在脸上,很快变成大颗的雨滴一滴一滴的砸下来——一场避之不及的雷雨。
夕纪手忙脚乱的收拾画具,即使在这之前天色因乌云密布而暗下来,太专注的她并未察觉,等到把画具收拾好,快步出了公园走到人行道上,她的头发已被雨淋湿,裙子边沿也被水花溅湿了一大截,但她只顾她画夹子的画,护在胸前妥妥的。
彼时马路上一辆黑色轿车正行驶经过,雨水在玻璃窗上画出了断断续续的水痕,车后座的少年目光匆匆掠过车窗外,看到一位少女埋低头,两只纤细的手臂抱着画板走在大雨里,少年蹙了下眉,转脸又从车后窗去看她,白色长裙和及腰长发,他没有确定自己的判断就叫住司机,停车!
“赤司少爷,怎么了?”司机先生还是头次听他家少爷有些焦急的声音,一直以来都是平静如水,不起波澜。
赤司没回答,司机也没有再问下去,那条黑色轿车优雅的静默在雨里,水花落了一层白色水雾笼在车身上,车外一位白裙少女在雨中擦身而过,她的侧脸在车窗玻璃上晕开来,且浓且淡,他的眼睛缓慢的收紧,缩成一个黑点,定在那少女身上,突然那黑点生出了藤蔓回溯过来瞬间揪住了他的心脏,心跳收紧一拍。
“伞。”少年的利落的声音后,司机先生受命般的在他撑开的掌心里放了一把伞。
天空上大片空蒙的灰,延绵天地间的雨幕下一把黑色伞面如黑蔷薇绽开,伞下少年,红发,眉目淡淡的走向彼端的少女。
他走在她的身后,叫她的名字……浅井夕纪。
她没有听到,依旧快步赶回家。他两步并做两步,一伸手抓住她的手臂,在她回头的刹那,他寻觅的目光里浮现出‘果真是你’的惊喜。
“赤司君?”夕纪错愕的脸上全是雨水,刘海几缕贴在额头上,流过鼻梁的雨水还顺着下巴在滴水。
赤司二话不说的就抓住了她的手,也许多管闲事,但于心不忍几个字出现在他心中时,似乎放任这个女生被雨淋是一种残忍。无法对她置之不理,在那一刻赤司发现,直觉走在判断前面,这样的事情也会出现在他一丝不苟的生命里。
夕纪弯下腰湿哒哒的挤进车后座,扑面而来一股淡淡的幽香,她悄悄的把裙角扯到外面用手挤了一挤水渍,然后把车门关上了。
转身只见赤司在车后座里翻找着什么,原来是一盒纸巾。而后又见他不停的抽纸巾抽纸巾抽纸巾塞在她手里,嘴里反复说着也就那几个字,“快点擦干,别感冒了。”
夕纪说完谢谢,想都没想就拿纸擦画夹,擦完画夹又擦画板,擦完画板擦颜料盒,任头发上的水滴答滴答。赤司在一旁不做声的看她,叹了口气,然而第一次这样用心看她的长发,光是从她的那一头长发看,就能读出毫无章法的生活痕迹。
赤司叹气,眼中一层薄薄的暖光裹在她的身上,“不管怎么说,还是先把头发擦干净吧。”
“待会就擦……”她的心思从未偏离那些画。
赤司沉默片刻,问夕纪家住哪,好把她直接送回家。等到夕纪报上地址,他眼底又是一丝惊讶,原来她家就在他家前面那条街附近的住宅区。刚才经过的那座公园,周末他偶尔也去那晨练,甚至还会在公园附近的篮球场里一个人练习投篮,最近练得较少是因为父亲给他报了其他学习班,比如剑道、书法、古典音乐……一切精英课程里的内容都是他必学掌握的。
看似枯燥单调的生活规律被踱上了未来精英的光环,这就是属于赤司征十郎的世界。与某位早晨忘记梳头不看天气预报就出门的少女的相遇,是他世界里的不可思议事件。前一刻雨滴成线并排而成无数平行轨迹——在雨中的少女和远去的少年之间,下一刻,少女头一歪,湿哒哒的头发落在少年的肩上,弄湿了他干净的白衬衣。
赤司望着身边这位睡得严严实实的少女,小心的拿出手帕帮她擦着滴水的发稍,黑瞳熠熠的瞳孔里映着她的黑发,穿过她黑发的手,纤长而白皙,手心一层薄薄的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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车停靠在距离夕纪家不远的路边,司机先生从后视镜里看了一眼车后座的少年和少女,雨过天晴后的阳光从车窗照进来,能看到十分清晰的光线条,在那直线条后少年那冷毅的脸此刻竟有了柔和的感觉,司机先生感到十分诧异,甚至觉得自己张嘴说话也是一种打扰。
“少爷,我们什么时候……”
“别说话。”
少年冷冰冰的声音打断了司机的话,车里又恢复了宁静,香樟叶脉上划过透明的雨滴,阶上苔藓渐渐暗绿,他隐约听到了少女鼻息间细微的呼吸声。
不叫醒她,这样湿漉漉的睡着会感冒,如果叫醒她……保持固定坐姿不变的赤司,丝毫未动一下,准备还是叫醒夕纪时,手机铃声打破了这份宁静。于是夕纪也醒了,接电话才知道是明美,电话那头响亮的声音连身旁的赤司都听到了,提醒夕纪下午别迟到,一起眩报纸!
“嗯……我……知道了……待会见……明美。”夕纪用她那虚空的声音挂掉了电话,然后这才发现到家了。大概是太习惯周围的熟悉感,夕纪直接就打开车门,刚迈出脚步下车恍然想起还没道谢。于是回过头来,对车内那位漠漠敛着神情的少年,眉眼一弯,微微笑。
“阿里嘎多……赤司君。”
说不上是特别美丽的笑脸,却是美好的笑颜,像是在突然而遇的起风时,晒在阳台洗后的白色棉布一角翻飞起来,扑在他脸上,朴实的触感,也有暖阳的味道。如果可以触摸的话……他忽然别过脸,蹙眉,到底是被什么凌乱了视线。
他对司机说,开车走吧,于是把少女对他挥手再见的画面抛在了后视镜中,他的视网膜里还残留刚才那一刻。
看见她在笑,仅仅如此就高兴起来了,这样的心情很陌生,第一次体验的陌生。
出现在他一直以来静寂无声的心之旷野,那里有他一整个少年的积雪啊。赤司不经意的回头,忽然听到了彼方公园的树梢上夏蝉悠远的声音,知了,知了。
夏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