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33

从头盔的透明罩看眼前高瘦的青木老师，表情酷得不想跟她再废话。听到一句最简单不过的‘抓稳’,夕纪不明所以的‘啊,’了一声,随后这短促的‘啊’变成了不停歇的‘啊啊啊啊’。由于惯性还没反应过来,当机车发动后的第一秒她差点没后仰翻下去,紧接着发觉自己的手被青木抓住,直接放置到他的腰间,然后从头盔里听到了他模糊的声音。

“喂,都说了抱住……小朋友。”

“啊——抱住了——呀啊啊啊啊——”突然的加速度差点叫夕纪的心脏跳了出来,她一下就揪住了男的白衬衫,坐前面的他低笑了一瞬间,果然是小朋友啊,轻到感觉没有载一样……青木直依旧行素的按照此前的飙车速度一路狂飙过去,不停的超车与飙车。而东京是世界上公路弯道最多的城市之一，转弯时的急速离心感，作为飙车族，是最爽的瞬间。

然而这一瞬间，是夕纪最怕的瞬间，她觉得自己几乎要被甩出去一样，吓得她双眼紧闭，紧贴男的脊背上，一刻也不敢离开青木。由于是侧坐着，与其说是抱，更确切的是搂住了这位帅气老师的腰……但全身紧张的她完全分不出一点心思去想‘原来青木老师很瘦很瘦。’

扑通乱跳的心跳声与嗡嗡不断的机车响声，高速公路上飙车的急速运动是夕纪有生以来第一次的经历，十四岁的她从未想过画室里安静画画的她，有那麽一天会干如此疯狂的事情。可以载入‘冲击夕纪生的大事件’史册里的疯狂！她胆战心惊的看到那些霓虹灯幻化成飞速的流光，无数条流光夜空里奔跑，不停的闪过头盔透明遮罩上，风很热，老师背上的温度透过指尖传达过来，耳边充斥着汽车擦身而过的瞬间声音——唰——唰——

接着进入低下隧道，风从急速行驶的隧道中，呼啸而过，她的心突突的跳得很快，这个心跳加速的夏天，突然像一场梦境般不真实。他的白色衬衫被风吹着鼓胀，衣角翻飞与流光涌动一起扑向视野，那些相遇的片段如同纸片般，风吹着扯着到处飞散，一片片的急速穿梭过记忆……

——好，是青木直，请叫青木老师。

从一堆试卷里抬起头随随把眼镜推了推的男子，长相很清秀，一双明净的眸子里虽然有点冷。弯腰向老师鞠躬的少女，个子小小的站那，揉了揉睡眼，看见从窗外射进来的光打作业本上，办公室里的阳光是否一直有墨水的味道……

可是现，夕纪心里控制不住的叫嚣，斯文的书生气老师原来是个——超级痞子混混！

坐机车后座上的她，头发被吹得风中凌乱，她大声的问他，“老师为什么要当老师啊？”

“啊？说什么？”

“呀啊啊啊啊——老师——开得太快了——啊啊啊——”

“这是秘密，不告诉。”

“啊啊啊？什么……？呀啊——”

就这样被吓得心脏一惊一跳的夕纪一路上也没有说完一句完整的话，直到行驶到居民区时，车速才减速，最后一家便利店前停了下来，青木脚尖轻松落地，一手把头盔摘下来，随意撂了撂头发，回头一看夕纪被吓坏的状态，不禁噗的一笑。瘦小的她从来都很文静，居然也能发出那么惨烈的大叫，青木挠了挠耳朵，女生们的尖叫分贝真叫佩服啊。

看她半天也不动，他又帮她把头盔摘了，路灯的光暖暖落下来，少女那张风中凌乱后的脸僵硬成了石膏，目光呆滞的她抬头看了一眼青木，声音气若游丝，“老师……求别开那么快……好不好？”

“哈哈哈……”青木弯下腰捂住肚子没形象的乱笑起来，忍不住揉揉了夕纪的头发，把她的刘海揉得更乱，遮住了她的眼睛，而她看不到他此刻特别的认真以及半吊子的痞气。

“对老师的车技这样没信心吗？啧啧，有点让失望啊，可爱的学生。”

青木依靠酷黑的机车旁，腿交叉随意的站着，侧脸的发梢随风吹起来后有自然而然的笑意，虽然是个小朋友，但是是第一个载的女生啊……“所以会更小心不会犯错，一想到载的是。”

这种半开玩笑的口吻，夕纪根本不相信，她抓了抓和服的袖口，还是忍不住劝青木老师以后少做这种危险的事情，“……真的很吓。老师……”少女的脸都快哭了。

“啊……把吓坏了。”看上去有点无所谓的态度与随然轻笑，“比起刚才老师打架，哪个更让害怕？夕纪？”看着地上斜过来少女的影子，他心中不知为何有一丝淡淡的落寞。青木直今天到底搞什么……

无意识的扰了下后脑勺，他回过视线看呆呆的她，说刚才只是开玩笑。夕纪想了想，遇到今天有些不一样的青木老师，才能躲过那场危险，她对他说，“青木老师，今天谢谢保护们……”

少女目光真诚，没有一丝害怕也没有敷衍，心怀感激与理解对方是两件事。不论老师是什么样子，她很高兴遇到了老师。夕纪想到黑泽的话，她也同样希望青木老师的梦好好的，有黑泽的守护，有班上同学的守护，老师的梦就那样安静的待一个地方，静静发光。

夕纪啊，真是一个很温柔的……青木侧过脸，沉默了。站她面前的他，个子很高，影子很长，一下子就能把她的影子全部覆盖住，那影子里的一对眼睛微微发亮，“既然这样，请老师喝一罐啤酒吧。”

收获少女被‘酒’这个词又吓坏的表情，青木又忍俊不禁的支起手指蹭住鼻尖偷笑，起身叫她去便利店买饮料，回头看她还愣那，他的白衬衫被便利店的门口的光透射出清瘦的形状，他带着淡淡的笑意，问。

“刚才叫了一路，现不渴吗？”

“……”

被无形提醒道刚才的惊慌失措，夕纪窘窘的低头跟着青木进了便利店，看到他蹲冰柜前煞有其事的问她喜欢喝什么。没有戴眼镜的青木老师突然明亮的室内，夕纪微微愣了，是一张非常非常清瘦的脸，还有一对很深的眼睛，像冬天里的漆黑夜空。

青木看夕纪还杵那不动，干脆把她拉过来让她挑，他伸长手臂撑冰柜上，一手叉腰，玻璃柜门映出了五颜六色的饮料罐，还有年轻男子那张英俊的脸。他的目光偶尔看向蹲地上的和服少女，看她衙没有。偶尔也看到她仰起脸来，睫毛小刷子一样翻了翻，告诉他香蕉牛奶卖完了……

“嗯？不是那个就不行？”青木随手从冰柜里拿了一瓶橘子汽水，说，小朋友就喝这个好了。夕纪这次认真纠正，表明她不是小朋友。

“眼里，就是小朋友。”

他瘦长的指尖停留啤酒罐上，偷偷注意到身旁的她惊恐万分的样子，忍住笑意又将手指挪到红色罐的可口可乐上，这时少女的表情里刚刚露出‘太好了’的安心。所以说……小朋友就是这么单纯，单纯到偶尔想让恶作剧……

最后结账时，夕纪想到请客的话，正准备掏钱，青木直接伸手把她的头pia到一边，皱眉睨她一眼——‘多事’。

“一边去，小朋友。”然后从裤兜里掏出钱包，动作迅速的付完钱。

夕纪抿紧唇，呆愣的她也有此刻想要跺脚的冲动，义正言辞的宣布她十四岁了，不是小朋友。

青木哦了一声，他想他十四岁时做什么？一场糟糕的回忆，一个看不到未来的不良少年。只是稍微设想了如果，如果十年前遇到现的，乖孩子的一定离很远啊……

所以还是这样最好，至少还能一起说话。青木的脸上划过一丝她永远看不见的悲伤。

谁没曾把热血填满青春，年少轻狂总会远去，这个夜晚里仰望星空的男子，两瓣淡粉的唇贴啤酒罐上，他二十四岁时遇到十四岁的她，夏天的末梢，递给她一瓶橘子汽水，瓶身上一层薄薄的冷气，里面冒着酸甜的泡泡。

很高兴遇到，夕纪小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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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祭天空里画出了桃心形状的烟花，据说这是七夕里最好的收尾。金发少年遇到了蓝发少年后两分享铜锣烧，吃着团子的少女和紫发少年一起回家，没有捞到金鱼的粉色长发少女和身旁的少年拌嘴，绿发少年听着风铃声心满意足，还有那位红发少年司机先生的奇怪目光下，拿着一条金鱼走进了轿车内……

随后管家奶奶和佣们同样奇怪目光里，这位少爷把原来鱼缸里的鱼全都赶走，只放了这一条金鱼。管家奶奶问，少爷为什么这么做？

少年笃定的回答，“不能让其他的鱼和它交朋友。”然后鱼缸上贴纸条，上面字迹工整的写着‘不许碰’三个大字。所有都不可置信的望着今晚行为诡异的少爷，一脸担忧。

此后每天早上先给金鱼喂食成了少年起床后的第一件事，就这样喂了很多天的金鱼，某天清晨他喂完金鱼，拿起黑色书包，开始了秋季新学期的第一天。

依然是坐姿端正的坐私家轿车内，少年的白色制服干净而整洁，目光不经意的望向窗外，夏天的热度悄然退散，初秋的气息渐渐过渡泛黄的银杏叶上，一路草色蔓延的上坡，穿着制服的学生两三个成群，脸上还带着留恋暑假的倦怠，打着哈欠和好友相互打招呼。

然而目光经过黑色长发的少女背影时，车内的红发少年偏过头，细看那少女的脸蛋，就这样反复的看了又看，都是他叫不出名字的谁谁，最后他意趣寥寥的收回了视线，跟司机先生道别后，提前距离校门前的一段路上下了车。

抱着也许能遇见谁的念头去走这一段路。少年终于发现了那个谁的身影，她走他前面，头发不是梳得很整齐，蓝色单肩书包，很瘦，因为没睡醒会不小心撞到谁，然后很有礼貌的低头跟道歉……浅井夕纪，这个就是。

少年想和她说声早安，然后一起走进校门，上台阶，到教室……于是他加快步伐，离她还有几步距离时正要开口时，一道元气声音冲到少女身旁大叫“yuki酱，哦嗨哟~新学期快乐~”接着又是一位短发的女生跟过来，把手中的仓鼠交给少女，一边感慨‘小仓被养胖了要减肥了’，少女亮晶晶的眼睛盯住笼子重重的点头。这样三个少女并肩走进了校门。

遇到门口处和全校女生都能挥手说早安的金发少年，他乐颠乐颠的跟少女身旁嚷嚷‘小夕纪小夕纪’，快到教学楼前，蓝发少年和少女打了声招呼后，吸吸香草奶昔也跟了后面，只是同一个班顺路而已。但最让某意外的是，一位年轻老师拦住了少女的去路，俯身凑近她耳边说了几句悄悄话，瞬间就让少女咬牙跺脚的抗议。

站彼方的少年没有实现这天的愿望，他和她之间，终究隔了太多。

“不好意思……们堵住的路了。”

当大家回过头看到赤司那张万年不变冷静的脸时，纷纷让道。而就与他们擦肩而过的瞬间，这些的名字不幸都上了某个黑名单列表里，少年脑中生成的也许可以称得上是‘抢夺某少女的作战计划’，这一场要以一敌三，不对，这是一场以一敌五的战斗。

低垂的眸子里窜动着无名火焰，他狠狠划去那些名字的红笔力度穿透了白纸，新学期不仅要努力的是全国篮球比赛，还要一件重要的事，当然这赤司征十郎的眼里，只是看不出端倪的轻轻一眼，眼中映出了那个熟睡少女的样子。

新的学期，请多指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