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35

“抱歉，让久等了。”少年清瞳中倒映出的发呆少女,愣了一愣后对他说‘没有很久……没关系’。他转过的侧脸透过暮色柔和蓝天下,笑了。

然后低头淡淡一句,“走吧。”

彼时夕阳婉约的将影子拖长,轮廓里勾勒出短裙的百褶形状和偶尔随风飘出来的领带一角,并肩走着的少年少女,一个叫赤司征十郎,一个叫浅井夕纪。

画画的少女带着篮球天才少年去买铅笔,相比少年的私家车直达路线,这位少女平时回家都会逛各种地方形成曲曲折折的路线回家……想到第一次邀请时被拒绝的理由,赤司细心的问,浅井除了买画本还要做些什么,

这句话敲解除了夕纪想要征询同伴意见的犹豫,除了买画本，还要去超市买猫粮，也想看看婆婆种的桔梗花、小雏菊、还有风信子……从她脸上飘过的种种念头都被他一句自然的‘一起吧’而肯定，于是路过那家卖唱片的音像店时，她如往常一样推开玻璃门，音像店里刚换过仓木麻衣最新专辑宣传海报，唱片光盘排列的架子上很多是赤司不认识的歌手，夕纪径直的走到最新歌曲试听专区，拿下白色耳麦戴头上，触摸屏上随意点选最新歌曲……

对面笔直站立的男生表情诧异，而她如同塞给他一颗糖果那样简单，把另一个耳麦放到他手里。

原来……她还喜欢流行音乐？看不出来呐……赤司带着淡淡的疑惑接过耳麦，小心的戴头上，这位品学兼优的模范生很少接触此类音乐，属于他的世界的音乐是国家大剧院里交响乐团演奏。

第一次以这样的方式聆听，赤司像被少女拽入了一个陌生国度，与那里五光十色的们说好，听到他们的故事。‘通过音乐来传递他们看到的，想象的，有时想想与自己画画一样，也会想知道他们是如何表达……会不会某天也因为音乐遇到了朋友。这种感觉……也许很微妙吧。’此后很久的某天，这是夕纪告诉他的，她去音像店的原因。

而此刻的他并不懂她为何这么做，也许只是一时好玩，亦或者打发时间。直到某天之后，这成了少年很长一段时间里的某种习惯，耳边低徊过无数次的歌者自白后，他有天恍然明白，这个寂寞太久的少女学会了享受寂寞。

“浅井经常来这里？”看得出她操作那些歌单的熟练，赤司走出音像店后问夕纪，这种习惯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夕纪点点头，说从国小时就有了。那时放学后大家都是成群结队的一起回家，她因为一个可以做自己喜欢的事，其实最开始只是好奇那些海报上的漂亮姐姐，第一次进去时还被店长当做迷路的孩子，不过第一首歌至今想起来，也依然给力量。

“即使现什么也不明白，但比什么都不做要好，不想因为这样的原因未来而留下遗憾，因为每一天都是礼物……”夕纪念出那首歌的歌词，如同念出了那年她的希望。没有一个朋友的时间里，也要一个好好的享受每一天。

所以还是这样好好长大了。赤司不经意的偷瞄她的侧脸，第一次听夕纪说起她的过去，仿佛可以看到那个带着黄色安全帽，背着红色书包的少女，踮脚站商店外，虽然背影有些孤单，但表情不落寞。这个小小夕纪会跑到花市里，听婆婆聊‘小雏菊的花语是暗恋。桔梗花代表永恒的爱’，露出吃惊的表情后也不明白婆婆说‘将来会遇到很棒的男孩子’是什么意思。多年后，她蹲那些可爱的小盆栽前，婆婆已不是那年的婆婆，花盆里的雏菊开出细碎的白花瓣，少女褪去了稚气，笑容依然温柔，他站她的身后，目光沉静，静静看她的小世界里，很淡很美的光。

好，小小夕纪。

赤司蹲下-身来，问，这次打算买什么回去？夕纪支起下巴看了一会，说待会还要买本子和画册，可能拿不了那么多。而他没有说话，顺着她的目光看到那一盆黄色风信子，从钱包里掏出钱给婆婆，毫不犹豫就买下了。赤司说这是送给她的‘今天的礼物’。

“不是说每一天都是礼物？”担心夕纪不肯收下，赤司特意回顾了刚才她说的话。夕纪的确不好拒绝说不要，于是谢谢赤司的好意后，又拉了下他的白色制服袖子。他偏过头看到少女脸上认真的表情，“那送赤司同学铅笔好吗？”

真拿没办法……赤司别过脸，轻轻的嗯了一声。这幅情景被卖花的婆婆发现后，婆婆好心的提醒夕纪，黄色风信子代表‘很幸福’，“的男朋友送花很幸福呐……这位小姑娘就不要客气啦……”

夕纪连忙解释不是这样的，婆婆不由分说的把装好盆栽的塑料袋递给赤司，说男孩子帮女朋友好好拎着呢，然后一脸‘祝们幸福’的欣慰表情冲两挥手。夕纪挠了下头，像是局外似的自言自语，“为什么看起来像是女朋友？们这样……不是很好的朋友吗？”

完全不明白这个家伙是以什么心态说出这样不负责的话。赤司冷着一张俊脸，莫名的不想回答，也许一旦回答了，连朋友都不是了……他垂下淡漠的眼，又一次偷偷看她，有点心生懊恼的埋怨，这个女生有点笨，却又不忍心责怪她的迟钝。站十字路口等红绿灯，看城市里来往，背着黑色书包的红发少年，长长的叹了口气。所以就是，是浅井夕纪。

少年心中行走过万重山水般的思绪，少女眼里只是他还发呆的样子，等到红灯跳到绿灯那一格，她先他一步走到斑马线上，东京下班高峰的前奏刚刚开始，拎着公文包的白领上班族神色匆匆，原宿风格混搭服饰的女那酒红色头发飘过眼角，还有背着吉他的男嘴里叼着的烟，烟草味从鼻尖一晃而过，她不小心被吉他撞到了肩膀，忽然的忽然，手被谁牵起。

夕纪一愣，回眸，看见低着头的赤司，迈步并肩走到她的身旁，然后她就一脸愣愣的被他牵着穿梭了过街的群。架桥上传来了电车的鸣笛，商场大厦的LeD屏上还闪烁着这花花世界，有Tokyogirlcollection实况转播，还有今日股市信息，那边街头艺拨动吉他深情一曲‘KissmyBaby’，充满了喧嚣的世界里，静静的只听到少年的脚步声，踩着心跳的节拍，哒——哒——午夜时分走进少女宁静多年的心房中，吵醒了睡美的梦。

夕纪莫名的拽了下制服短裙，被少年抓住的手，手心很热，热度透过指尖蔓延成藤蔓，钻进少年的肌肤、血脉、直至心里，静谧而开发出细腻的花——小雏菊。赤司深吸一口气，走到街的对面，喉咙突然有些干涩，“只是想保护。”

这份简单的解释，夕纪想也许只是朋友的保护，可是……又不是小学生，为什么要被保护过马路？她有些茫然的到处张望，发现了此行的目的地。“啊，那家‘木北绘屋’看到了么？就是那里。”夕纪手指指向的地方，一间装修古朴的日式商店，门口睡着一只懒猫。

赤司轻点头，加快步子往前走，头低了一低，抓两下，又抓几下，右手五指又屈了屈，那是刚刚牵过谁的手。

“请问有吗……”夕纪推开门时，门上的风铃叮叮一两声，让这家小店显得更加安静。

这家‘木北绘屋’，除了卖一些绘画工具，也是一家小型书店，但由于店主是个爱睡觉的老爷爷，几乎是懒散经营的状态。为了不吵醒老爷爷，夕纪嘴上比出‘嘘’的手势，告诉身后的他保持安静呢。赤司抿紧的唇又不小心的泄露了笑意，走进去时瞥了一眼门口那只猫，慵懒卧着，眯眼打呼噜的灰蓝色波斯猫。

忽然感觉像是从熙熙攘攘的群里，挤进来，来到一个散发颜料香与纸香的安静世界里。可以听到这个世界里每个小东西的呼吸声：哇，欢迎光临，哦哦，这次是两位小客呢。诶，那个少年是谁啊……少年看着少女非常熟稔的摆弄那些画笔颜料，帮他认真的选铅笔，他随手抽了本书架上的书，翻了几页，又抬眼去看她，嗯？呢……？

赤司急忙从书架这边歪头看过去，只见她一个蹲那抱着一本很大的画册，书页翻过去时还能看到那束光线下细细的浮尘。找到一个小角落，静静享受一个的世界。他想，这次的小小夕纪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喜欢画画，她看过哪些画，又做过什么样的梦。

他放轻脚步，慢慢走过去，一直看她安安静静的待那里翻阅画册，有时想唤她一声夕纪，等她愣着抬起头，找到他，微笑默然，轻轻把落耳边的碎发别耳后。

时光啊，可否停这一刻，且听最美的抒情。画面如果成曲如果填词，这是一句敲十分。少年依靠书架旁，优雅侧身，指尖修长翻过书页，没有再上前一步。

素来就是一个爱看书的，赤司并未觉得无聊，反而看得越来越专注，直到听到旁边一声‘咯噔’，他才发现夕纪搬了个小梯子过来，这个少女正站梯子上拿上面的画册。这种事情分明就应该是男孩子的义务，赤司有些生气的抬头想告诉她，结果由于少女的短裙敲就视线上方，赤司飞快的挪开目光，心想这个笨蛋怎么那么不注意。然而更让他始料未及的是，夕纪下来时踩空了一个阶梯，听到屋内那突兀的少女叫声，他迅速转过身准备抱住她时，结果……接住夕纪后他自己却没站稳，变成了被她扑倒地上。

头埋赤司的肩窝里，赤司以手护住了她的头，另一只手抱住她的腰身，就这样夕纪完全被赤司抱了怀里，几乎可以嗅到他身上的味道，很淡的，来自洗发水的香味。

她扭过头，正看到他那纤长睫毛光线下，很长很长，如蝶翼般轻轻颤动。忽然，他侧脸转过来，双眼敲对上了她的眼睛……扑通扑通扑通。狂跳的心脏几乎要裂开了胸腔，赤司睁大眼睛瞪住那近咫尺的少女的嘴，觉得自己快要窒息的一点点凑近，快要挨到她的唇时，夕纪挪开了脑袋，左看右看的检查赤司的后脑勺，担心的问，“头摔疼了吗？”

“……”

“赤司同学，没事吧？”

“……没事。”

躺她身下的少年有些残念，头发柔软的铺木质地板上，目光依然清澈如水。他望着天花板上的白灯，仿佛看到球场上的白炙灯光，球场万欢呼的喧嚣一瞬间呼啸而过，世界只剩下视线上方少女的一张脸，赤司伸出手把她微乱的头发别到耳后，忽然露出了迷的微笑。“笨蛋……的头发落到脸上了。”

“嗯？”夕纪呆了一下，有点无措却不得要领的道歉，“对不起，对不起……”

“不要再说话了……”赤司苦恼不已的拿手臂挡住脸，沉浸难以自持的心跳不已中，他想他该怎么办……

就这时，夕纪伸手轻轻的抚摸上他的头，学着爸爸小时候照顾她摔疼时那样轻声细语的说。

“摸一摸，就不疼了。”

“……”

条件反射的想说‘不要乱碰’，却有生以来第一次允许女生摸自己的头发，赤司脸红通通的不知如何是好，于是抬起双臂遮住脸蛋，如同缓不过气般的呼吸急促，天啊……会变成什么样子，要把变成什么样子……

而夕纪轻轻揉着赤司的头，像揉一只猫咪般的轻柔小心，尽管他是帝光球队的王，他是贵族财阀的少爷，他心中有猛虎，她眼里只是如猫一般的小动物，需要有呵护与照顾。

就这样一向冷静自如的赤司征十郎，竟然乖顺得仍由这位少女摆弄，他温柔宠溺的目光望着她的双眼，随吧……全世界只许这样对……mYLoV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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由于声音太大而吵醒了睡觉的老爷爷，当看到地板上少女趴少年身上，睡糊涂的老爷爷说‘年轻啊，这里不是旅店啊……离这不远就有情侣酒店。’夕纪刚想问什么是情侣酒店，马上就被赤司捂住嘴，然后叫她快点从他身上起来，“浅井同学，的腿要麻了……”赤司蹭了下鼻尖，不自然的轻咳几声。夕纪这才反应过来自己一直都趴男生身上，因为担心他有没有受伤而完全忽视了这一点，她尴尬的又一次道歉。

“没关系……”声音清清淡淡的，脸上却粉红粉红——准的，没什么不可以。

赤司晃了晃头发，清爽的发丝有沙沙的声音，然后把微乱的制服稍稍整理，发烫的脸颊让他真想出去透口气。只好告诉夕纪他外面等，丢下一句简单的‘先出去了’，便落荒而逃。重新回到熙攘而喧嚣的世界里，他渐渐恢复了正常的冷静姿态，一张木鱼脸站门口，时不时看时间……

等到夕纪出来时，抱了两本画册和一本绘画本，他二话不说的全都搬到自己手里，帮她拿着，又问‘全都买好了？’夕纪摇头，说期待很久的柴原大师的画作没有买到，限量版的这家店只卖一本，那一本被买走了。打算之后再去其他书店看看，然后她拿出两个画本，一个浅蓝色海洋的外壳配了一只小鱼铅笔，另一个则是一个浅粉色的搭配小猫铅笔，夕纪自然的就递给赤司粉色的那个，“买一赠一的，这个给。”

赤司一看那粉色外壳，女孩子不是应该用粉色更合适？不过想想好几次看夕纪都是浅蓝色的东西居多。他泰然自若的把本子和铅笔都放进书包里，对她说了声谢谢。

虽然这个本子成了此后不断被奇迹们吐槽的梗，‘队长品味变化真大啊’‘pink系的东西是女生送的吧’‘喂，赤司想引领新潮流啊’‘想让那些被们打败的误以为这是的幸运物吗’，赤司依然雷打不动的用这个粉色本子画好场地位置图，面无表情的放到队友面前，极其冷静的解释比赛计划，认真神思时会把小猫铅笔咬嘴边，或随意扣球服V衣领处，让队友们直呼受不了，‘队长卖萌要有底线啊喂’……

然而被某位少女影响至萌化的路线上，赤司也是浑然不自觉的，比方说此刻嘴里叼着的棒棒糖，是刚进超市买猫粮时，最后结账处，夕纪随手拿了两根棒棒糖，给了他一根。虽然第一反应这东西是紫原的风格，但还是拨开糖果纸，含了嘴里。一向脸部线条冷硬的脸孔，棒棒糖的凸起下，有了不一样的轮廓。赤司耐心的等一边，问，还有什么东西要买？

“嗯……还想去公园喂猫。”夕纪指了指手里的猫粮，赤司原以为是给家里的猫咪买的，没想到是公园里的野猫。他对猫没有太多的兴趣，但是对于狗，尤其是不听话的狗是相当厌恶的。

但尽管如此，他还是跟着夕纪去了那边的公园，离夕纪家没有多远的一个公园里。因为父亲回家很晚，有时她忘记带钥匙，就会这个公园里转悠，喂野猫。这些赤司并不知道，好奇的问夕纪为什么不早点回家。

她轻轻摸着小猫，回答很平淡，不太喜欢没有声音的家里。

回家后期待父母的那句‘欢迎回来’。想等爸爸回家，玄关处看到爸爸乱糟糟的从厨房里跑出来，把一切弄得很糟糕，也比回家时看到四面冰凉的墙壁要好。夕纪看着那些小猫湿润的鼻子凑上来，舌头一伸就舔上她的手心，弄得她痒痒的。

“哈哈哈……它又舔的手了……看啊……”她的笑声此刻是格外爽朗，有时很安静的她突然笑得这样肆无忌惮，双眼笑成缝，嘴咧开露出了贝齿。赤司静默着，温热的双眼凝望她许久，关于浅井夕纪这个少女，认识与了解的更多，便更加无法抑止的去靠近她，想要好好的保护……

他不知不觉的就伸出手臂，趁她不注意时，掬起一把头发贴唇边，深深的亲吻她的头发……的女孩，定会给一生无忧。

秋天的公园里落叶缤纷，穿着帝光中学白色制服的少年少女，蹲滑滑梯旁，一起喂猫的画面被最后一抹暮色镀上了淡彩画般的柔和色调，秋千荡下的弧度线条是淡彩画上最后一笔活泼。

少女抱着一堆东西回家后，把黄色风信子放了房间的窗台上，而那位少年回家后便是尊贵的少爷，管家和佣们惊讶的目光中他竟然步行走回别墅，回去的第一件事就问‘玻璃花房的花都开了吗’，赤司想起来家里有个花房，只是很少去那里面看。当管家奶奶带他进去时，看到满地各色各样的花卉盆栽，他也不知道那个女孩喜欢哪一种。

于是拿出手机直接打电话给她，等了一会，电话才接通，还没等他开口说话，那边的少女急急忙忙的说，“抱歉……赤司同学，脱衣服准备去洗澡，待会说可以吗……”

“……”

“那个……嗯，有什么急事吗？”

“没什么，去……去洗澡吧。”

然后就挂了。然后……赤司呆原地，不自觉的走神片刻，管家奶奶叫了声赤司少爷，晚餐准备好了。看他没动的意思，走过去一看，少爷脸蛋红得不正常，却美过了此刻花房里的姹紫嫣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