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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是他……也不是他……”贾墨怀满手的血肉,不满地将皮囊全都丢到一边去,抬起头,杂乱的黑色长发之间一双眼睛茫然地望向前方,万念俱灰。虽睁着眼,却仿佛什么也没见……
“不。”她站起来,拿起了画笔。血液从她的手臂往下滴,沾透了画笔,将墨色都染红了,“不,还有一个人……”
沈青颜见她转身往后院来,急忙向床上跑去。
就在这一刻,沈青颜是害怕的。
虽同是妖,但沈青颜明白自己跟贾墨怀有多不同。她带着接近人类的心性,但贾墨怀不是,她是心如野兽的妖怪,她丝毫不会顾惜人命所以手段残忍……
沈青颜觉得自己不会是贾墨怀的对手。
所以她现在应该怎样?大声呼喊越红莲让她来救她?这么丢脸的事情她真做不出……这个混蛋上仙,哪里不是就把她置于危险之中?那要怎么办呢?和她拼了?蛇骨剑,蛇骨剑自上次损坏之后应该已经自然修复了……
沈青颜的思绪被贾墨怀推开门的声音生生打断,沈青颜躺在床上装睡,一动也不敢动。
贾墨怀身上的血腥味充斥着整间屋子,血滴在地上滴滴嗒嗒的声音在缓缓向她靠近。
沈青颜心跳猛然加速,全部的精力都集中在听觉上,一步、一步、一步……那脚步声似从地狱踏来。
沈青颜拳头捏到骨节发白,双唇在不停地颤抖……
她已经站到她身边了……
她不动,她慢慢俯下-身……
跟她拼了!
沈青颜猛然扎身而起,却将贾墨怀吓得往后退了一大步。
“七郎……你,还没睡么?”
沈青颜恍然,贾墨怀又变回了少女姿态,手中抱着一床厚被褥,神态惊慌,像看鬼一样看着沈青颜。
沈青颜坐在原地不明所以,蛇骨剑已经在被子下蠢蠢欲动。
“我、我还没……”搞不清什么状况的沈青颜说话都有些不利索。
贾墨怀笑得甜美,将怀里的被褥展开铺在沈青颜的身上:“正月里天气寒着呢,我怕一床薄被褥冻着你,所以特意又抱了一床来,结果将你吓着了吧?真是对不住了。”
看贾墨怀贤惠地为她铺被,沈青颜几乎要怀疑刚才看到的肉墙画骨之类的画面都是自己的幻觉。
沈青颜道了谢,借口去茅房,跑到中堂向前院望去,哪里还有什么人肉大树什么男人肉墙?分明还是小桥流水楔园啊……
沈青颜绕了一圈回来,贾墨怀已经卸去了外衣,躺在床上向她招手。
“七郎,快来,别冻着你了。”
这番场景有多香艳,沈青颜不是男子所以没有任何的冲动,只是觉得尴尬到不知该如何是好。
“七郎……来呀。”贾墨怀娇声道,“怀儿冷。”
沈青颜那才是一个冷汗直冒,这尴尬到令人想要立刻夺门而出的情况到底所为何事。所以但凡是妖,唯一的秘籍就是用美色蛊惑人心吗?记得下山之前师父也教她要好好留心学习如何猎食人类吸取他们的精气,使用的招数套路也都是从j□j这一条开始的。
沈青颜明白自己同类猎食的路数,但换做她,无论如何都是做不出这等姿态的。而当下,她身为被诱惑的一方,也是不想就范。
她根本对肉体的相亲一点兴致都没有,肉-欲让她觉的恶心、难堪,身体是她的私密之事,从未想要与别人分享。
降妖的路数很多,越红莲有她的招数,而沈青颜对待同类也有自己的想法。
沈青颜坐到床边说:“贾娘,我有事问你。”
贾墨怀耸着肩膀爬到她身边,露出香滑的窄肩,柔声道:“七郎请说,奴洗耳恭听。”
一直坐于屋顶的越红莲听沈青颜那正派语气一出来就知道坏事了。
“这笨小蛇……心可真大。”越红莲将木剑取出,巩固了一下残余的仙气,“幸好本仙君所有计策中已经包括了小蛇的憨直愚笨这一点。”
沈青颜道:“贾娘,方才你在前院做的事,我全都看见了。”
贾墨怀一身的风骚在听到这句话后骤然凝固,轻轻地用升调“哦”了一声:“七郎都看见了什么?”
沈青颜双眼变作绿色,瞳孔如针,信子吐出,在贾墨怀面前一扫而过。
“如你所见,我亦是妖。”沈青颜展露了自己真身之后语重心长地对贾墨怀说,“虽然我们同样是妖,可是人类也是有生命的,你杀害那么多无辜,可有想过他们家人会心碎欲死。”
贾墨怀问道:“七郎是妖怀儿也不怕。七郎是人是妖,是仙是魔对于怀儿来说一点都不重要。”贾墨怀跪在沈青颜面前,扶着她的脸庞,“怀儿只知道,从见到七郎的第一眼起,就爱上了七郎……”
屋顶上的越红莲叹道:“这种鬼话小蛇定是不信?”
贾墨怀的指尖在沈青颜的发丝间轻轻揉按,让她格外舒畅……她的手指因经常作画而修长灵动,揉得沈青颜意识渐渐飘远……
她的十指像是天堂亦像囚牢,让沈青颜不愿意也无法逃脱……
“贾娘……”沈青颜的脸贴在贾墨怀的怀里,很热,魂魄都要被融化,流淌到身体的每个人角落去……
越红莲惊:“竟信了?!”
贾墨怀将沈青颜往自己的怀中揉,一只手环着她的脖子,另一只手中徒然多了一只画笔。那画笔悬于沈青颜的头顶,伴着她的笑意落下:“七郎,我会让你更舒服的……”
画笔如电刺下,却将床彻底击穿。
木屑飞溅,方才还在自己怀中的沈青颜已落入了红裙女子的怀中。
贾墨怀如墨一般的乱发飞起,铺满了整个房间,娇俏少女不见,画骨女鬼呈现于眼前。
越红莲横抱着还在迷糊之中的沈青颜,贾墨怀一甩长发,头发便像有生命一般向青红二人卷去。
越红莲嘴咬木剑,旋身冲入房顶之际也将贾墨怀的头发全部割断。
越红莲踏到房顶之上,贾墨怀赤足而来,长发已经被齐齐切断。
“咦?贾娘短发也很美艳。”
贾墨怀冷着脸一甩脖子,长发迅速长长,像蜘蛛网一般满布长安城的整个夜空,天罗地网朝越红莲包去。越红莲来不及躲避,被困在发丝之间,形成巨大的球团。
贾墨怀手臂一伸,笔落入她的的手中,反手射出,一道黑光向包裹越红莲的黑球急速而去,笔尖却在黑球前停下了。
贾墨怀皱眉,下一刻仙气万丈,黑球的缝隙中有黄光显露,黑球剧烈颤抖,“轰隆”一声巨响,黑发被炸到无限黑夜之中消失不见。
沈青颜在越红莲的怀里睡得安详,越红莲正低头看她:“小蛇,不过是中了一点幻术而已你要睡到何时?莫不是开始了冬眠?”越红莲吹了声口哨,沈青颜便醒了过来。
“发生了什么事……”
“你差点变成别人家的小蛇了。”
沈青颜惊诧:“啊?”
“回去再治你,先收拾眼前的疯子再说。”
越红莲将沈青颜放下,笑对贾墨怀:“分明已经动手,但到现在也感受不到你的妖气,当真奇怪。不过我想到了在十二灵妖中有一位执笔画妖,性情古怪变化莫测,犹如二人共享一具身体,想必就是你。”
“你认得我?”贾墨怀急问,“你知道我是谁?你知道我在找谁?”
越红莲猜测道:“你是不是从冥府逃逸时脑袋受到重创?失去了记忆忘记了前程往事?”
“前程往事?不知,那不重要,我只是想要找到那个人。”
沈青颜想起她在前院扒人皮的时候也一直念叨着“不是他不是他”,画出的人若不逞了她的心就会被她撕碎重新种入地里再结果重画。
她要的是一个骨与肤契合的人,那个人就是她遗失的、一心想要找到的人?
越红莲道:“贾娘莫急,吾听过汝过往的事情,说不定能助你想起一些重要的事情。”
“你?”贾墨怀质疑。
越红莲对月朗声道:“千年之前,吾初登仙班便听闻上仙墨怀曾是佛主手中的画笔,待在佛主身旁数千年听佛法念佛经,耳濡目染之后便修炼成仙,最爱做的事情便是执笔作画于天幕之上。上仙的画若描绘风景,定是隽永飘逸;若描绘人物,更是如骨如血注入其中,每每瞻望画中人瞳孔如星辰,站在不同的位置观画中人双目,就仿若对视。
墨怀上仙虽位于上仙之尊却清丽温和,对谁都是一脸如春风一般的灿烂笑容,千年来从未有人见过她生气的样子。
许多仙君对墨怀上仙多有好感且有敬意。可是八百年前,佛主差墨怀上仙去人间办事之后,上仙就像是变了一个人似的,魂不守舍,甚至三番五次私自下凡并酿成重罪。佛主一气之下就将她从仙界贬下,但这里面有一件事颇为古怪。一般仙君被贬下凡多如北斗仙君那般被贬为凡人,可是,墨怀上仙之间被贬为妖,这是何故?”
贾墨怀像是在听别人的故事:“这些事我全然不记得,我只记得自己在长安城外的荒野醒来,手中有画笔,画笔上刻着我的名字,其他什么都不记得,但有个人的身影在我的脑中盘旋,我不知道他是谁,我只记得他的风骨……我一定要找到他。可是,长安城里那么多男子,那么多的样貌,却没有一副皮囊和那风骨相符。那个人到底是谁?!”
越红莲低声道:“谁知道那谁啊。”
沈青颜却有些难过:原来她日夜不眠只是为了找到心中所爱……
正月里长安城内收到吐蕃一路吹来的烈风影响,寒风烈烈,午夜时更是凶猛。
此时,一阵烈风吹来,站在屋顶这般高处毫无遮挡物的地方更是直面强风,沈青颜的幞头被吹飞,长发散了下来,胡子本就是用米浆粘的根本不牢,这一阵强风将她所有的伪装都吹去,男子衣装之上却是一副女子的模样。
贾墨怀愣住,脑中似有一块东西裂开,炸出了一丝记忆。
一白衣人飘在她面前,卸下了幞头,撕下胡须,对她笑道:笨贾娘,这么多日你竟没发现我亦是女子么?
那女子换上一袭白色长裙,站于雪山之巅。虽是女子之驱,却也是俊逸不凡,风华万代。
贾墨怀站在原地双眼发直,默默无语了许久,突然落泪:“我一直以为我要找的人是男子,于是画了无数男骨都无感觉。未曾想……我要找的,竟是一名女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