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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厮领了命,带着林如海去了大老爷贾赦那处,但因为贾太君一心维护心爱的小儿子,所以倒使得贾府里长幼不分,不遵礼法,倒那贾政这个做弟弟的倒是占了荣国府正堂,而正经袭爵的贾赦却是被安排到了东边的花园子那里住着,所以林如海这一去贾赦那处,再加上他之前的言语,难免还是让贾太君觉得面上有些不堪的。
可那又如何呢?
林如海是她请来的,原先让他直接进了内院已经是违了礼法,说好听点是一家并不外道,可说得难听一点就是不顾阖府女眷的名声,如此已经是让贾太君行事上落了下乘了。
林如海来到了贾赦的书房,却因为贾赦仍未得了消息,倒还没来。林如海也不介意,只里头等着。
仔细观察了一下这个书房,总不见里头有多少书,倒只摆着四书五经充充门面,其余的竟多是个游记散文,但文笔内容,很是值得一阅。
林如海取下一本不过才翻看了几页,便听到外头杂乱的脚步声传了进来,他捧着书本转过身,却是正好看到书房的门被推开,而贾赦行色匆匆的走了进来。
“累久等了,却是府中奴才惰散惯了,竟是到了书房才派了来回。”贾赦喘了几口粗气,等均了些后,才缓缓的给林如海解释。
荣国府的规矩林如海是见识过的,因此也不觉得奇怪,只是点了点头,笑道:“并无碍的,反倒不是因为如此,也不知道大舅兄书房里有这些好书,竟是大饱眼福了。”
贾赦仔细观察了一下林如海的神色,见他看起来并不像是说些讽刺话,心中便高兴了起来。“平日里也没旁的事做,除了偶尔去点一下卯之外,竟是闲了下来。偏生又不爱看那些正经书,况且又不用科举,所以便是派市面上找了这些散文杂记来,倒是能打发一下时间的。”
“大舅兄也太妄自菲薄了吧。”林如海哈哈一笑,像是并不相信他的话:“大舅兄虽然只得了闲爵,但这一品将军府到底才是主,这里外应酬总该是有的,哪里会整日里闲着没事做呢。”
贾赦也没想旁的,只以为林如海扬州呆了许多年,如今才才回京,并不知晓此中关节,因此并不觉得对方是挑拨离间,或者冷嘲热讽,便叹道:
“如海有所不知啊。这府上虽名义上是最大的,但上头还有母亲压着。因着母亲说弟弟为正直,又朝上有职,倒比只空有个爵位好些,因而一门心思的把弟弟迎到了荣禧堂,反倒是住进了这花园子里来了,真真是再憋屈不过了。”
虽然有句老话说的好,叫家丑不可外扬。可是贾赦心中,这林如海是妹妹的夫婿,身份上并不外道,便是说上一说也是没什么关系的。更何况他心中也确实委屈,早就想找诉诉苦了,但身边却无一可以说,好不容易有了,哪里还能憋心里的。
更何况这贾赦早就打听过了,林如海进了荣国府,招待他的就该是荣国府的当家。而林如海没有去贾政的书房,反而让将他带到了自己的书房,其中的情分,贾赦哪里能不记挂着呢,自然就对着他越发有了几分的亲近之意,并不因为几年的未见而生疏了多少。
贾太君的不公不慈,明明是贾家的当家却只能偏居一隅,日日里贾政出外代表荣国府应酬自己却只能家里闲着,此间种种,贾赦的心里哪里能不怨呢。
只是他倒是个孝顺的,不愿驳了老太太罢了。
“这贾老夫把二舅兄迎进了荣禧堂,那二舅兄就果真受了?”林如海似是不信,有些震惊的问道:“这不该吧?二舅兄不过是个五品的官员,竟然就真的舔居于荣禧堂?这样长幼不分,尊卑无序,这荣国府……”怕是真的要败落了。
林如海叹了口气,虽然兴灾乐祸,但到底给贾赦留了面子,没有继续说下去。
贾赦也是愁苦着脸,并不意林如海话中的未尽之意。
事实上,他也是这么想的。
可这又如何呢。贾太君到底是贾赦的母亲,贾赦本身就是个孝顺的,再加上哪朝哪代不是以孝治国?所以竟是只能生受着了。即使贾赦心里清楚,若不是时机未到,怕是贾太君就要让自己把爵位给让给贾政了。
林如海见贾赦这付表现,眼中精光一闪,问道:“大舅兄,自认比之郑庄公的手段如何?”
郑庄公和公叔段的典故,贾赦哪里会不晓得,甚至当初阅览《左传》时,看到这一段,还对郑庄公平白生起了一种同病相怜之感,
可一码归一码,贾赦可不认为他就能有郑庄公的手段。而且就算他学着郑庄公纵容公叔段一样纵容贾政的话,到最后,他也只能被贾太君抢了爵位送于贾政,而非能像郑庄公一样除掉公叔段。
毕竟有一点贾赦必须承认,贾政的品格可是公认比自己高上许多的,所以从这一点上看,贾政还是个很会装样子的。
况且又有贾太君日常里与旁说起她这个大儿子时,却是满嘴的抱怨数落,说其不孝虽不至于,但是却爱言语他最爱女色,大房里但凡有些姿女的丫环都是不得清白的。倒是说到她那小儿子时,各种好听的话就是赞不绝口的。
因此,贾赦的名声就越发不如贾政了。
到日后,贾政若真有一日抢一贾赦一品将军的位子,怕是连外都要觉得理所当然了。
可是贾赦他又怎么甘心沦落到这一地步呢!
可是若要奋起,又谈何容易呢?
贾赦其实也有一个想法,就是不知道对面这个愿不愿意帮助自己。于是,他叹了口长气,摇了摇头后说:“自是不如他的。”
林如海笑着问道:“可是想像他一样,不是吗?”
贾赦没有说话,默认了。
“最起码,也该让贾老太太把荣喜堂还给住才是,而且二房管家的话实是不太好听,所以也该想个法子把管家权交还出来才好。”林如海继续说道,同时也不忘观察贾赦的反应,见他并不反对,方才下去。
“听说如今除了二房太太管家之外,府中的一些事务也交给了琏儿媳妇可是真的?”
此时林如海已经确定贾赦是真的想发狠了,也就不意让他知道,自己其实对荣国府内的事情了如指掌。
贾赦也意识到了这一点,但他却不会开口说些什么惹得林如海反感。毕竟他可是这些年来,头一个愿意为自己出头的,而且又是自己的妹夫,膝下的嫡子嫡女又都是自己的亲妹妹所生,总不会害了自己才是。
顶多就是因为之前贾太君的缘故,想要给她填填堵罢了。
因此贾赦想了想后,点了点头,道:“确实如此,可是凤哥儿只不过是管些小事,那弟妹却是掌着银钱大事,凤哥儿顶多算是跑跑腿罢了。”
“按理来说,大房管家方是正途,如今却是大房沦落到给二房打下手了,实是可悲了些。”林如海原本还不想理会荣国府内的闲事,只是贾太君太过恶心了,所以虽然匆忙,但他到底还是很容易就想到了法子。
“大舅兄为过于和软了,其实大太太的家世虽然比不上先大太太,更比不上二太太,但也是不差的,而且出嫁之前也曾管过家,这管家之事,也很该由大太太来接手才对。那琏儿媳妇要打下手,也该给大太太打下手才对。”
贾赦一听,眼睛一亮,问道:“如海可是有了什么好的法子?”
“好法子却是算不上的,只勉强算是中上的法子吧。”林如海说道:“估计着,当年老太太先大太太去世之后,如今的大太太进门之后,仍让二房管家的缘由,大概就是因为大太太是小家子出身,管家方面不及二太太,对不对?”
“正是如此。”贾赦毫不犹豫的点了点头。
“若是二房管家出了大纰漏呢?”
“这怎么可能?”贾赦直觉的说道:“弟妹她行事向来稳妥,即使偶尔有些小纰漏,也很快就能圆了过去,又怎么可能出个大纰漏来呢?”
“可是们如今不就要让她出个大纰漏来吗?”林如海心中嗤笑着贾赦的天真,面上却是丝毫不露的。“而且还要防着她把事情推到琏儿媳妇身上才好。”
“既如此,听的便是了。”贾赦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而这也是他的机会,便是搏上一搏又能如何?!反正总不会比现更差了。“是个聪明,向来是个有主意的,最是信不过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