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既是要去东府赏梅,鸳鸯不在,柳儿是必去的,倒是鹦鹉,本是活泼人,难得的要看屋子做针线。
府里丫头们,比一般人家的千金小姐也不差什么,一般也没多少机会出去,如今有了这热闹玩耍,自然都跃跃欲试的。
出去的车马随从不必内宅安排,老太太随身伺候的一应物事,鸳鸯不在,却都要柳儿打点,也难不住她。
东西还好说,只随行的丫头婆子,这个要去那个也要去的,让人头疼。
好在琥珀看鹦鹉不去,也要一起做针线,余下四个大丫头,各人带俩个小丫头,倒省了柳儿费事。至于婆子们,只跟林之孝家的和赖大家的说了一声,“大娘看有那常随老太太出门,又稳妥的,挑几个跟着使唤罢。”
柳儿不爱揽事,可有那爱弄权的,赖大家的当仁不让的去安排了,林之孝家的一向言语不多,也没什么。
三位姑娘还好,宝二爷屁股疼去不得,可他屋子里的丫头们可有不安分的。
求到袭人头上,袭人一向人缘好,推脱不得,又不敢让老太太知道,只得私下里来找柳儿,手上还拿着针线过来,一边跟柳儿说话,一边做着。
“妹妹也知道,因着二爷的事儿,大家这些日子着实烦闷,眼巴巴的想跟着出去散散,却也不敢多去,只带上我们屋里两三个便可,好妹妹,这点子事你是能做主的,烦劳你带上她们吧。”
柳儿暗叹,再过两年,哈巴儿历练出来了,必不会说这话。
不过柳儿倒是理解她,现如今,宝二爷房里,头一份儿大丫头可不是袭人,而是媚人。可人去了二奶奶院里伺候,媚人没了拖累,上下哪个不夸,容貌性情又胜了袭人一筹,很得宝二爷的欢心依赖。
这袭人如今,除了上下讨好,混个好人缘,还真不大显得出来她。
所以如今出来这不着调的事儿,也就不足为奇了。
“袭人姐姐可是说笑呢?二爷就是老太太的心尖尖儿,别说你们屋子里这些人,就是再添上十个八个的,老太太也尚且不放心,怕有个闪失。姐姐如何这般心宽?别说这话柳儿不会去说,就是想都不会想一想。横竖那梅花能开一阵子,总得机会去看的。便是今年没的功夫,不是年年都要开上一气么?如今姐姐不但不劝着丫头们收收心,好好当差,还纵着,别说老太太,就是让太太知道了,你们有几个脑袋够掉的!”
柳儿毫不客气,脸色肃然,把袭人说的面红耳赤,急忙扯一句幌子仓皇而去。
柳儿嘴角微翘,内心无声冷笑,暗道:花点子哈巴儿,你也有沉不住气的时候!上杆子把狗尾巴送来让我踩,不踩白不踩。
想了想,出去招来小鸠儿,附耳低声嘀咕了两句,小鸠儿点点头,飞速跑了出去。
这边老太太正和二太太说话,想起了什么,让人出来叫柳儿。
“春天的时候,宝玉送了一支桃花来,我记得那瓶子很相配。想着明日过去,让人折了红梅,回来插那瓶子里,送宝玉屋里,大冬天的,看着人也精神些,又香,他不是整日家嚷闷的慌么。”
柳儿略一想便道:“应该是那个前朝青瓷的联珠瓶,早还回去了,可是要找一个差不多一样的么?”
老太太想了想,“却也不必,你只管捡相配的,回来搭配便是,我信你的眼光。先别告诉宝玉,省的到时看了失望反为不美。对了,刚刚谁在外面说话儿,怎么有些袭人的影儿?”
柳儿笑了笑,“可不是袭人么,听说我们明天要去赏梅,有些小丫头坐不住了,只盼着二爷赶紧的好利索了,她们也得跟着玩一回。”
老太太点头,“你也不用给她们打马虎眼,都是不省心的,宝玉爱玩,屋里人这规矩上头就纵的有些松了。”
“老太太也不必担心,到底不过一班小丫头,活泛些也是有的,却也不会出了大褶儿去,有大丫头们看着呢。只我看那袭人,素日可是个好的,如何她倒坐不住了呢?该不是面软,碍着情面,替人说和来了罢。那丫头是老太太屋里出去的,规矩上不差,最是忠心的,断不会误了正经差事才是。”王夫人听了贾母的话,接着不温不火地道。
柳儿笑着刚要回话,外面有人传,“媚人来求见老太太。”
“哎呦,这一天不跑个几遍的,如何这般规规矩矩的通传上来,快叫进来,倒要听听她有什么要紧事儿,该不是也要跟着去玩罢。”老太太扑哧笑了,笑容却不达眼底,柳儿也就势咽下口里的话。
媚人走了进来,噗通跪到老太太面前,道:“奴婢本是老太太屋里出来的,老太太恩典给了二爷,本该尽心服侍,奈何没好生劝了二爷,惹了老爷生气,老太太太太伤心,二爷也受了苦,奴婢心里过不去,早想来给老太太磕头赔罪。”
老太太脸色淡淡地,“你既知道,以后该如何做,心里可有数?”
“奴婢知道,定然尽心竭力,不让老太太操心,劝着二爷上进,更要保重身子,离那些个是非远着些。”
老太太点头,“你既然都明白,我也不说什么,过去的便罢,只记住你今日的话便是。你本是我看中挑去伺候宝玉的,自然是个好的,也不可妄自菲薄,只管竭力巴结就是,到底如何,我素日也看着呢。”
“是。奴婢今日来,还有一事要求老太太。”
“哦?你且说说看。”
“老太太的恩典,原本奴婢领着一两银子的例,虽说去伺候了二爷,却仍领着一两,奴婢知道是老太太的恩典。但却有违府里的规矩,天长日久的,终究不好。府里的规矩,不能因为奴婢,让人说嘴。再说了,素日里,老太太太太奶奶姑娘们甚至二爷的打赏,何尝少了,若还不足,可见是没人心不知感恩的了。所以还请老太太答允,让奴婢以后从二爷房里领着月例吧。”
爷们姑娘们房里,大丫头的月例是一吊,跟那一两银子,差着几百钱。
老太太一时无语,半晌方看着媚人点头,“到底是个知事的,我虽不怕人说嘴,难得你有这番心思。”说着转头对王夫人道,“一样我这里出去的,到底是不一样的,可见这丫头是个可人疼的。”王夫人只管点头,却也没说什么。那个不一样指的是谁,自然明了。
贾母叫柳儿:“赏。”
柳儿会意,麻利地进去里屋柜上,打开抽屉,拿出一只装着五两银锞子的荷包,回来给了媚人,媚人千恩万谢地离去不提。
这边老太太对二太太感叹,“原看着她妹子有些张狂,我还有些不放心她,没想到到底不错。难为她那个拎不清的老子娘,倒是养出了个好女孩儿,也算歹竹出好笋了。以后她和袭人的月例,都从宝玉那里领,我这里蠲了罢。”
二太太点头微笑,却不说什么。柳儿眼睛转了转,笑着道:“说起来好笑,媚人的娘那么个样儿,她那个姨娘跟她娘也仿佛,骂女孩儿竟跟仇人似的。可养的女孩儿,一个比一个伶俐齐整。媚人就不用说了,可人也是伶俐过头儿的。我们院子里的小鸠儿不就是她姨娘家里的,小鸠虽机灵,到底小,不大显,她那个姐姐小燕,跟媚人比,也不差什么。真真是,不知怎么凑的一家人。所以说还是老太太眼光好,总能在从一大片竹林子里,挑出好的,一趸儿地搂我们院子里来,把我们显的,跟杂草似的了。”
柳儿一席话,脆生生的,本来一副小人家面孔,非老人家的口气,一副老气横秋的样子,直把老太太逗的笑个不住,指着她不知说什么好。连王夫人也忍不住,抿着嘴笑。
笑够了,老太太忽然想起,“我们这院里可没叫什么小燕的,如今在谁那里伺候呢?”
柳儿笑,“老太太既然不知,自然是没当差的,上年大冷的天,出去给她娘送东西,结果没找着人,又是个实心眼的,等了大半天,回来就着了风寒病了,耽误挑选,就一直这么着了。倒是她妹子小鸠,就此被选上进来了。”
“哦,你可见过那丫头,要真是个好的,就让她去宝玉那里,正好缺几个粗使的,也可先看着秉性。不妥,得空你让人带来我瞧瞧,行的话,先在我们这里学着规矩,成事了再让去伺候宝玉。”
柳儿心里清楚,老太太这也是给媚人体面的意思。当然,也不排除给她体面。当即替媚人小燕谢了老太太不提,只管收拾明日过东府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