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死亡

凯厄斯轻松地抱着跃上巨大的红杉树，枝桠颤抖了一下,他姿势优美如同海鸟飞越过各种各样的障碍。然后看到奎鲁特河,出现红杉林中央的宽阔河流因为大雨而湍急,白茫茫的水花黑夜下面充沛地翻滚着。

他们沿着河边奔跑,像是汽车,四十英里以上的车速,满耳朵都是来自古老岁月那条河的声响。它一直离开,就像是来到福克斯那天,它用勇士无畏的姿态欢迎的到来,听到它的欢腾。

现,它离开。

森林,河流,福克斯,查理，卡伦一家都后退。

无声地抓紧凯厄斯的黑色西装，张嘴想说些什么又被风雨给堵回去。恐慌重新的神经里面流动，哪怕疲惫已经折磨到快要看到极限的到来。

这是种毫无安全感，像是看到自己熟悉热爱的一切抛弃的难过。

必须……必须停下，停下，死死地抓着他的衣服，头发咬到嘴里用力得要咬出血来，艰难地喘着气，快停下。不要离开这里，不要离开福克斯。

不要离开查理，不要离开杰森跟艾玛的屋子与的cD。

奎鲁特河正远去，遥远的世界让觉得陌生，那不是该去的地方。

凯厄斯抱着的手臂突然一紧，差点被他勒得吐血，气都岔道了。三个黑衣黑脸的非类同时刹车停下来，雨水包围了他们跟。

将沉重的眼皮撑开，看到前方从树林后面走出几个身影。熟悉得想哭，像是遇到救世主。

“凯厄斯，简，德米特里。”卡莱尔头发有点乱，身上还披着白大褂，像是刚从哪个手术室里面飞奔出来，企图将濒临死亡的救回来。

他身后缓缓走出来的是卡伦一家，脸上还带着裂痕的爱德华，爱丽丝跟贾斯帕相依偎一起，埃美特与罗莎莉站卡莱尔两旁，还有艾思梅。

简直不知道要怎么形容她的表情，她眼眸里面的清黄快要溢出来，仿佛是一种要哭泣的表情地看着。

就好像是母亲看着孩子那种仁慈，忍耐的心痛。都不知道自己做过什么，让艾思梅如此难受。

“卡莱尔。”凯厄斯冷漠地看着他，似乎是一点都不惊讶卡伦一家会拦他前方。

“很久不见，以为是来拜访的。”卡莱尔代表一大家子的形象，再着急也能沉得住气，一口标准的美式英语让觉得听新闻播音员播报新闻。

这里是卡伦一家的地界，随便入侵的非类会得到代价——扭断他的脖子，拆碎他的四肢，将他撕成碎片烧掉。

眼巴巴地看着救世主卡莱尔，他入侵了他入侵了他还掳。

“会来拜访的，如果犯下罪行会带领卫士来拜访。现是要阻拦的前路吗？卡伦。”连名字都不叫了，凯厄斯的态度恶劣到让想抽他几巴掌。他语气毫无情味，云淡风轻的冷冰冰。

爱丽丝面无表情，一丝急躁紧皱的眉头上，她想上前。贾斯帕一闪抓住她的手臂，不准她上来。

比起愚蠢的克莱尔，他家爱丽丝无疑重要过任何事情。

罗莎莉的眼神很警惕，她一身运动服，戴着鸭舌帽，站埃美特旁边像是要随时冲出来。

这是对待敌的防卫反应，一点都没有要接去做客的友好。

“她是无辜的，凯厄斯。这样带走她，不合规矩。”卡莱尔握紧艾思梅的手，他一脸忧郁地说，企图让艾思梅平静下来。

“还懂得规矩吗？还没找清算罪行，就打算自己走向毁灭的道路。是谁先暴露自己的身份？”凯厄斯狞笑了一下，这种笑容多么精致的脸孔上都不美好。如恶魔一样。

“克莱尔她不会说出去，这不是她的错误。”卡莱尔声音有点高，他还是很压抑自己，尽量不要引起剧烈的冲突。

他顾忌什么，包括卡伦所有，都站原地无法前进一步。

“这不是说了算，主说他很想，可是这种样子会让他很失望。”女孩——简，平淡地开口说。她微微勾起嘴角，像是花朵绽开，语气却带着冷漠的高傲，“不值得他如此惦念，会如实这样告诉主的。”

这种高傲的态度，跟凯厄斯一模一样。

“简。”卡莱尔语气开始急促起来，“至少，至少们要先处理她的伤口，让来吧。”

简询问一样地转头看向凯厄斯，这种问题似乎应该他来决定。

凯厄斯抱着的力道又紧了紧，像是担心什么东西被抢走。他没有看，眼神有些空洞单薄，整个更是尖酸刻薄。他眼睛里似乎燃烧起什么东西，如同火焰的光亮，语气却没有任何感情，冷冰冰地说：“闭嘴，该让路了，卡伦。”他看起来一点都不相信卡伦家，包括卡莱尔。

艾思梅摇摇头，想走上前，爱德华很快拦住她，眼神冷漠地看着凯厄斯，然后她耳边说了些什么。艾思梅悲伤地看着，却有些放松。看来是爱德华听到了什么，可以安慰艾思梅的东西。

视线发黑，呆呆地看着眼前这剑拨弩张的场面。

能让卡伦一家如此顾忌而认识的，深深地吸一口气，气管疼痛地承受缺氧的紧张。

还真是吸血鬼警察？

没告诉吸血鬼世界的执法权力者，看起来如此蛮不讲理。

“是否要转变克莱尔，凯厄斯。”卡莱尔认真地看着他问，这个问题让卡伦一家都面无表情起来。

凯厄斯似乎觉得卡伦家的严肃很大惊小怪，他放柔自己精致的声音，像是询问家那般亲切温和，“还是觉得有更好的选择。”

“这不是来选择的，如果想转换克莱尔，那为什么华盛顿大学图书馆里面要将她的毒液吸出来，c。”卡莱尔终于高声喊起来，他善良天性里面的怜悯，让他紧张的脸孔看起来那么勇敢无畏。

卡莱尔救，发现自己的眼睛酸涩，眼泪涌了上来。甚至不知道自己何德何能让他们站出来替说话，什么都没做，什么都没替他们做过。

“永生不死与死亡，克莱尔有权利选择，沃尔图里的法律不可撼动。”卡莱尔毫不退让地继续说。

“这是质疑沃尔图里吗？”简觉得被冒犯了，她踏前一步，眼神很奇异，看向卡莱尔的目光显得缓慢而幽长。

凯厄斯没说话，他深思熟虑起来，似乎想到了什么。他表情处于一种遏制的冷静上，看起来像是耐心与暴躁的结合体，多么矛盾。

爱德华有些紧张，他听到的东西比这个世界上的任何都要多。他感受到了恶意，拦卡莱尔身前，与简虎视眈眈的目光不让半分地对上。

“转变，或死亡。”凯厄斯的声音带着一股渗透到骨子里的冷酷，他接着重复，“转变，或者死亡。”这种质问的执着显得病态而有力。

大雨如盛宴，奎鲁特河看着们。

“不会冒犯沃尔图里，卡伦家绝对不会有这种念头。”卡莱尔推开爱德华，他显然是不想让他最爱的养子当挡箭牌。

“太无礼了，卡莱尔。”简眸色殷红，冷冽而寂静。她一个站卡伦家前面，凌然不可侵犯。德米特里双手弯曲背身后，他踩着土地上的雨水，慢慢走到简身后。

时间的流逝带来了杀戮的气势，像是锋利的刀刃要出鞘。

凯厄斯对这种场面完全无动于衷，他像是一直处胜利者的位置上，对于紧绷的气氛没有放太多注意力。

裹身上的黑色长衣完全湿透，不知道自己的脚是不是还流血，因为浑身警惕地被抱怀里，雨水早已经混淆了的判断力。

这个怀抱太过没有温度的逼仄，觉得自己像是躺墓地的大理石棺材里面，死亡的预感虚耗了所有热烈美好的感情。

无法动弹，无路可逃，无言以对。

“简。”凯厄斯终于想明白了什么地开口，他似乎是觉得自己胜券握，

女孩转头看他，才让德米特里跟自己一步一步重新退了回来。

这种场面煎熬着的神经，觉得自己现看起来一定很糟糕，还没给查理打电话，告诉他很好，一切都没问题。

低犯罪率的福克斯，不会有谋杀案发生的福克斯，必须这样告诉他，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正准备上床睡觉，今天也是平平安安的一天。

谁帮打个电话给他吧，他会开着警车整夜地徘徊福克斯镇上找，会冲上一零一公路，会跑入夜晚的森林去寻找他妹妹唯一留下的女儿。

“那的选择呢，克莱尔。”

盛宴如这个男的声音，满地残骸的华丽。

迟钝地抬头，酸痛的颈部支撑摇摇欲坠的头颅，看到的终于不是凯厄斯高不可攀的下巴，而是他的眼睛。

那满眼的红色，粘稠凛冽。他的语气简直跟他的信没有区别，熟稔而带点不符合这个时代的肉麻感。“亲爱的克莱尔，是选择转换，还是死亡。”

以为现混沌的大脑是无法理解这句话的意思的，但是听懂了，那么简单直接，连一点紧张的涟漪都没有激起。

想自己是太累了，麻木冰冷的痛苦夺走了所有激烈细致的情绪。

转换，永生不灭，冷冰冰，一成不变，僵硬的身体。

还是无法理解，体温那么低是怎么存活下来的，他们的血管里面流淌的是什么东西。

不能吃东西了，跑得比汽车快，像是白化布者一样。

回忆是很可怕的温柔，上辈子的阳光穿透了重生的所有岁月。

一个躺病床上等死，太寂寞了。

一个冰冷的永生，也太寂寞了。

爱丽丝是否看到了这些，她森林里面提醒过要选择。看向她，她的脸孔雨水里面很干净，她的眼神是那么奇怪而忧伤。看不懂她想告诉的东西，不是她亲密的好兄弟爱德华。

“凯厄斯，别太逼着她。”艾思梅突然开口说话，她的着急真实而急切。

将目光重新看向凯厄斯，他的视线没有离开。他终于是正常地看一次了。之前他的视线里面完全不知道看什么，有时候觉得他注视的衣服多过注视。

他眼里带着明亮的强势，好似答案早已经写好，就等着自己说出来。

不知道答案是什么，就像是跟不上这群的速度，连智商都跟不上。的沉默似乎太久，每个都等待的回答。

包裹着的衣服厚实而沉重，隐隐约约总能闻到抱着的身上那种清新的味道，想起了森林里面依附树上的青苔，或者雨夜里面随时被打散的蔷薇花。冷而芬芳。

“不想……”的回忆纷沓而至，那些阳光照耀即将死去的脸孔上，那也是曾经感受过最深刻，接近永生漫长的死亡。

永远真的太远了，再也无法忍受那种漫无止境的脆弱。终于还是摇摇头，“不想被转换。”

这个答案，是死亡啊。

凯厄斯的冷静像是被打塌了一角，他简直不敢相信会忤逆他。他抱着的力气更大更重，恨不得将掐死他没有任何热情的怀抱里。

他微微张开嘴，露出牙齿，野兽猎食的姿态。“想死？”话语接近指控，犯了大罪，他是如此暴烈地肯定。

“不，克莱尔，别这么快就下决定，求。”艾思梅比谁都先崩溃，她挣扎着要离开卡莱尔的怀抱，她恳求地看着。

不知道她这么喜欢，她为什么会如此替难过呢？这太不可思议了，不过就是一个吃过她两顿饭，第一顿饭还吃得特别痛苦的路甲而已，根本不重要，艾思梅。

“还会有别的方法，冷静点艾思梅。”卡莱尔伸手抚摸着她的颈部，脸触碰她的额头，呼吸交缠间尽自己一切力量来安慰自己的妻子。

“不会死，克莱尔。”爱丽丝终于非常用力地甩开贾斯帕的手，快速走上前大声对说，“看得见，不会死的。”话刚完，贾斯帕又将她拖回去了，因为感受到威胁的简再次将自己的视线投向爱丽丝。

“凯厄斯，如果带走克莱尔，那么不会杀死她吧。”爱德华终于像是等待到一个机会，能清晰地将这句话说出来。

这句话带着爱德华独有的，那种夹杂着不明显的嘲讽的语气，他是那么自信自己出口的每句话。

可惜这个男根本就没注意，他看着的目光燃烧，黑暗中的猎食者那种粘腻血腥的专注。他似乎一直等改口，痛哭流涕地忏悔自己的错误，诉说自己的懦弱怕死，祈求他来转换。

不知道为何想笑，可能是物极必反，这太不正常了。只是想起了c，那个中二病自意识过剩的怪家伙，那个从来没有放弃过任何一封信的。

“hi，c。”

轻轻地勾起嘴角，对他友好地笑了笑。

很早的时候就想见见了，很想对打声招呼。

可惜，却是个见光死的。

真是，真是令难过啊。

他一愣，可能是这种白痴的反应让出乎意料。然后他紧抿起嘴唇，眼底的愤怒稀释开，雨水从他的眼睛下滑落，像是破碎空洞的眼泪。

“没确定她的罪行前，沃尔图里不会轻易宣判任何生命的刑罚。”凯厄斯将更紧地抱怀里，无可避免地将头磕他的胸膛上，黑色的西装完全无法掩饰他身体坚硬得让额头淤青。

卡伦家面面相觑了一会，他们的交流方式默契十足。先是爱德华点点头，然后是爱丽丝没有异议，接着他们慢慢后退回树林里，让出一条路来。

“近期会去拜访沃尔图里，希望能说到做到，克莱尔对们毫无威胁，她是无辜的。”卡莱尔再次认真地强调着，他们无法与吸血鬼世界的权力机关死磕，只能给争取最大的生存机率。

“阿罗会很欢迎。”凯厄斯已经走过他们的警戒线，开始那种像是飘忽如鬼的速度，他俊秀的脸孔被黑暗淹没，说不出的阴冷。

听到了河流重新离开的声音，的脚是悬空的，无法接触到土地的空虚。

手指的力气无法避免松懈，觉得自己快要死去的难受，可还是不肯放开他的衣服。只是难受糊涂地小声念叨：“不要离开这里，不要，不要。会死吗？会吗？会死……”这种脆弱到崩塌的碎碎念，含糊而气若游丝，以为谁都听不见的声音的。

“闭嘴。”最后，凯厄斯终于忍无可忍地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