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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走停停,雪宁和薛夫人终于赶到了金陵薛府。只是二人下车后,瞧见下人们面色不好的进进出出,心里具是咯噔一下。
“林嬷嬷,快去打听下家里边出了什么事?”薛夫人本就有些苍白的脸色,这会越发的不好了。她这些天总觉着心慌,这才拼着身子不爽利也叫人加快了车程。
扶着春风进去,果然没一会林嬷嬷便惨白着脸回来。看着薛夫人支吾了好一会,直到薛夫人皱眉才低声说道:“太太,老爷怕是不好了。”
“太太……”薛夫人闻得林嬷嬷所言,头一阵空白便厥了过去。
雪宁在一旁焦急的站着,太太如今昏死过去。这府里的女主人便是她了,必须拿出些当家奶奶的气势才成。
深吸一口气,沉声说道:“都站着做什么,还不快扶太太回房。”回头对着春风说道:“老爷那边定有大夫在,你去请一个过来。”没等春风走几步,叫道:“回来。”
“奶奶还有何吩咐?”
“去请大夫的时候,莫要惊动了老爷。”春风点头离去。
雪宁身为媳妇,婆婆生病理应在一旁伺候着。顾不得休息,雪宁随着林嬷嬷他们去到内院。一进到里屋,雪宁便瞧见一个大约十三四岁面带愁容的少年和一个十二三岁红肿着眼睛的小姑娘在那边候着。
大夫在里边给薛夫人诊脉,雪宁略有些虚弱的扶着彩露站在一旁。
“见过大嫂嫂。”那候着的两人正是薛谦的弟妹,薛询和薛语。
雪宁对着二人一笑,“二弟还有语妹妹不用多礼,老爷那边如何?”瞧见二人伤心的神色,雪宁抿嘴道:“老爷吉人自有天相,定不会有事的。”说完,三人静默不语。
“三叔,侄儿都打听清楚了。那大房的大老爷确实病危,估摸着撑不过今晚。呼……呼……”喘着气把话讲完,薛诚拿起桌上的茶就咕噜咕噜的灌了下去。
说话之人正是薛家五房的嫡长孙薛城,另一位被他称作三叔的则是三房的嫡子。因上头有两位庶出的哥哥,故行三。
一抹嘴,凑近说道:“三叔,你倒是说句话,咱们如今该怎么着?”
“诚哥儿别着急呀!这会该急的,可是大房。三叔,您说,我说的可对?”一个翘起二郎腿,估摸十七八岁的少年说道。
“让哥儿说的不错,咱们只需等大房那边传来消息,届时插上一脚就成。”三叔摸着下巴的胡须,悠悠的说道。诚哥儿、让哥儿二人闻言,对视一笑。
“大伯母莫要伤心,这人那,真要走了,谁都拦不住他。”一个富态的女子坐在薛夫人床沿说道。
“你……”薛夫人惨白的脸被气的浮现出一抹嫣红。
“三弟妹怎么说话,”一旁略显清瘦的女子横了富态女人一眼,转而说道:“大伯母莫要听她胡说,大老爷吉人自有天相,定能转危为安。”
“就是,大伯母这会可要照顾好自个,大老爷可等着您照看呢。”说话的是另一清秀女子。
“今儿你们三房之人过来看望我,心意我领了。只家中如今杂乱,恐招待不周。”薛夫人转头对着站在一旁装壁花的雪宁的说道:“谦儿媳妇,你替我送送你三位嫂嫂。”
雪宁一愣,对着薛夫人点头应是。
“三位嫂嫂随我来吧。”雪宁勾起嘴角引她们出了门,不曾多言一句。只你不说话,却拦不住别人说话。
“啊呀!这谦哥儿媳妇,长得可真真是标致。瞧瞧这双眼,哪个男子见了不勾魂?”富态女人伸出胖胖的手,抓住雪宁的胳膊说道。
雪宁笑着的嘴角一僵,遂笑的越发灿烂说道:“我容貌粗俗,别污了嫂子的眼才好。听闻嫂子家里,梅兰竹菊、牡丹百合的应有尽有。什么时候,我去嫂子家饱饱眼福?”
早从老太太册子上知道三房的雪宁,自然也明白三房五房与大房的关系。三房与大房皆是紫薇舍人嫡支,从未甘心屈居于大房之下。如今薛老爷病危,薛谦羽翼未丰满。三房之人眼见机会就在眼前,自然蹦跶的比谁都欢。
而眼前的这位富态女人,正是三房嫡子的妻子,出身江南甄家旁系。薛家三房的三爷本就是个贪花好色之人,薛甄氏长得又差,家里可不是莺莺燕燕一大堆。
薛甄氏一抖脸上的肥肉,“谦儿媳妇若是喜欢,我这就让我家老爷给你送来几朵。”
雪宁拿起帕子,不经意间扫过薛甄氏抓过的地方,笑道:“那倒不必,我哪当得起嫂子的厚爱。理应是我这做弟妹的谦让嫂子才是。整好,我院子里有朵小白花,也不知嫂子家三爷喜不喜欢?”
走在后边的三房大爷妻子薛李氏,二爷妻子薛赵氏皆不曾多言。直到薛甄氏气的发抖,脸也成了猪肝色,才说道:“谦儿媳妇就送到这儿吧,我们这就先回去了,改日再来探望大老爷和大伯母他们。”
雪宁点头言道:“那我便回去了,几位嫂嫂走好。”说罢转身就走。
薛赵氏看着雪宁窈窕的背影,叹道:“这张嘴,可真真是利。”
薛李氏对着薛赵氏一笑,并不接话。身系王家嫡女,日后又是妥妥的薛家宗妇,人家有利嘴的本钱。再一看薛甄氏,薛李氏心中嗤笑一下。不过甄家旁系之女,真当自个是根葱。也不想想,若是甄家嫡支女儿,便是庶出,三弟他可敢什么香的臭的女人都往房里带。
回到屋里,正喝完药的薛夫人歪在床头。“她们走了?”
“三位嫂嫂都走了,还说改天再来看您。”接过丫鬟手中的水给薛夫人漱口,接着说道:“太太这会子可好些了?”
“我好多了,你自个身子也不爽利。不用在这陪着我,快去歇着吧。”薛夫人瞧见雪宁苍白的脸色,明白她也是强撑着。
雪宁压下喉咙中欲出的酸水,点头同意。早些前送三房之人出去时,她便难受的不行,这才忍不住直接顶了薛甄氏。如今薛夫人如此说了,雪宁也不再撑着。
回到赵嬷嬷她们早备好的房间,雪宁皱眉坐在床沿。由着下人给她脱鞋,抱着她的脚放到床上。
“紫儿,你去让人备上热水。这身子黏糊糊的,哪躺的下去。”正好也能用蓝水泡泡身子,解解乏。
“三叔这是何意?想以大欺小么?”薛询挺着小胸膛,大声说道。
原是薛谦应薛老爷之言,打发人去将十房当家之人请来。其余几房之人未曾多言,独三房老爷跳出说薛谦年幼,当不得薛家之主。
“我可是说错了?谦哥儿如今未满双十,经手的生意不多。若是继承了皇商之职!出了事儿!届时咱们全部人可都要跟着吃挂落。”三老爷无奈的摇摇头,一脸的为大家着想。一旁点头的正是薛让所叫的三叔,三房三爷,三老爷的嫡子。
“咳咳……”
“老爷(老爷)”薛谦和薛询忙到床跟前,薛谦扶起薛老爷,“老爷可是哪里不舒服?”
“咳咳……”薛老爷摇摇头,对着族人沉声道:“旁的我也就不多说,三房与我大房同系嫡出。论理,确是可接皇商之职。”没等三老爷高兴,薛老爷接着道:“只三弟你莫要忘了,老太爷临终之时所言。”
闻言,众人皆是望向三老爷。当年紫薇舍人临终之时,叫了两个嫡子到床前说话。除开六房的老太爷在一旁作证,旁人皆是不知的。
三老爷听后脸一阵骚红,正要起唇辩驳之时。六房老爷扶着太老爷气冲冲的进来,“老三,今儿大侄儿身子不好。你这做弟弟的不说担忧安慰,竟来这欺负起谦哥儿来了。”边说着,边拿起拐杖‘咚咚’的敲着地。
“老太爷。”众人给老太爷见了礼,老太爷哼的一声坐到下人们端来的太师椅上。老太爷虽非嫡支,但架不住人辈分高呀。他可是薛老爷他们的爷爷辈,如今薛家那辈仅存的老寿星了。
“老太爷,如今我是不成了。有些话,正好您今儿个在,我也便说了。”见到老太爷点头,薛老爷扫了在场的族人一眼,说道:“老爷当年临终之前,把家产一分为三。一份置办祭田和分与族中之人,这你们也是知道的。”在场众人皆是点头。
“余下的两份,今日我便告诉诸位。一份是皇商资格和二成产业二成现银,一份则是四成产业和府里五成的现银。”不顾三老爷变色的脸,接着说道:“老爷让我和三弟选这两份,当时,可是三弟你先选的。”
“哦,原来如此。”除开三房,其他之人皆是交头接耳。
三老爷看了众人一眼,哼的一声甩袖离开。三房三爷瞪了薛谦一眼,转身跟上。
刚洗过澡,还没睡沉的雪宁被人给叫醒。撑起身子问道:“这是怎了?”
彩露紫儿等人皆是跪倒在地,哭着道:“奶奶节哀,老爷戌时去了。”雪宁闻言一愣,赶紧起身穿衣洗漱。
匆匆赶到老爷的院子,薛夫人、薛语等人早已哭成一堂。忙走到薛夫人身后,看着盖着白布的薛老爷,一时竟不知如何是好。
刚回到家门没多久的几房人又匆匆赶来,围着发愣的薛谦商讨着如何发丧。
女眷则围着薛夫人在一旁边哭着,边安慰着她。薛甄氏眯起胖胖的眼,对着薛夫人说道:“谦儿媳妇嫁来才多久,别是她……”
话音说完,薛夫人猛地站起来,抬手就是一巴掌,“若你不是诚心来送我家老爷,便赶紧走。还有谦儿媳妇与谦儿八字大合,不是你能说三道四的。”
“你敢打我,”薛甄氏捂着脸,尖叫道。猛地要朝薛夫人冲过去,薛语站在一旁想要将她拦住。只薛甄氏富态,竟将薛语给撞开。好在一旁的林嬷嬷春风等人上前拦住,薛夫人这才靠着秋风没事。只被撞到的薛语碰到了雪宁,累的她也坐到了地上。
“啊……”雪宁惊叫一声。混乱的众人瞧着地上的血皆是愣住了,薛夫人最先醒来。
“大夫呢,快……”在场生过孩子的,哪还不知道发生什么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