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温妮莎并不知道从巴利安总部到彭格列需要多长的时间,但是她很清楚,即使只有短暂的十分钟的路程,对于此时此刻的她而言也是煎熬的——与彭格列两位九代守护者同乘一车是需要勇气并且承担一定压力的。
即使他们谁也没有开口,并且其中一人是她的姑父。
而且她想,从巴利安到彭格列的车程肯定不止十分钟。
坐在后排右侧的温妮莎垂着头看着自己的手指,由于常年握着画笔的缘故,她双手的部分地方都留着一层薄茧,而即使她出门前洗了好一会儿的手,无论肥皂还是洗手液都用上了,指甲的缝隙处却依旧残留着颜料的痕迹。
——顽固得令她感到头疼。
不过一想起她某位学雕塑的好友每次离开工作室之后的样子,温妮莎便觉得无论是油画还是水彩又或者是素描都没有那么的糟糕。
温妮莎忽然想到了过去一年多以来的日子,虽然每日都要忙着旁人眼中枯燥乏味的绘画任务,但是从小就与画笔画纸为伍的她早已习惯了那样的日子,如若没有了这些,她反而会觉得不习惯。
甚至在她粗浅的未来规划里,这些都将会一直伴随着她。
其实她本可以继续她的大学生涯的。
——如果有关她画咒能力的秘密并没有被曝光的话。
温妮莎看着自己的双手有些出神,可一想到几个月前发生的事情后,她立刻便清醒了过来。
事实上自从父亲死亡那一夜——也就是她二十一岁生日的那个晚上开始,她便注定逃不了这个与她有千丝万缕的关系的地下世界。
她不可能放弃对那些贪心之人和幕后黑手的报复,正如同那些觊觎着她的能力的黑手党家族不可能放弃对她的追捕。
这笔债,不死不休。
坐在后排左侧的九代云守看了看右边的侄女,因为温妮莎垂着头的关系,没有扎起的几缕粉色长发从肩膀滑下,将她的脸挡去了泰半。
九代云守看不清温妮莎此时此刻的表情,但是方才她上车时的神情他却还是记得的。
他忽然有种预感,这一次带温妮莎去彭格列总部,他非但不能将如预想中的那样将温妮莎留下,甚至还会发生一些他无论如何都不愿意见到的事情。
只可惜他的预感并不似彭格列所独有的超直感,所以这种令九代云守不悦的想法很快就被他抛之脑后。
有着心事的温妮莎并没有去算巴利安到彭格列总部的车程,不过当车终于停下时,她透过车窗玻璃终于看见了那一座久违的建筑物。
是的,久违的建筑物。
温妮莎虽然与斯夸罗是青梅竹马,但是却在斯夸罗加入巴利安之后便与他断开了联系。
所以即使她的青梅竹马在巴利安的地位不低,但是对于外界所传闻的、彭格列引以为傲的独立暗杀部队巴利安温妮莎别说去过,就连其总部的坐落点在那儿她都不知道。
——如果不用能力的话。
然而巴利安所归属的彭格列的总部的位置,温妮莎却是非常的熟悉。
她曾经来过这儿数次。
——在斯夸罗加入巴利安之前。
不用温妮莎自己开门,驻守在彭格列总部外的警备人员见车主是彭格列守护者便主动地上前开门。只不过当开门的人员见到车内除了两名守护者外,还坐着一个年轻女性时,却还是吓了一跳。
温妮莎也没有说什么,只是冲开门的那人点了点头便率先下车侯在了一边,等到另外两位守护者也下了车之后,她便安静地跟随在他们身后,进入了有着铁壁之称的彭格列总部。
或许是因为带路的人是彭格列的两位守护者的缘故,所以即便温妮莎是外人,却也没有接受过任何检查,甚至没有人敢上前拦下她,便这么让她一路畅通无阻地在彭格列总部内行走。
其实温妮莎对于自己上一次走在这座建筑物内的确切日期已经有点模糊了,她只记得那时候斯夸罗还在黑手党学校内读书,那个人也还没有消失,她还是一名中学生。
她环视着走廊边上的摆饰和挂画,然后惊讶地发现这栋建筑物内的一切似乎都没有什么变化,仿佛时光不曾在这座建筑物内流逝过。
可温妮莎知道,这不过是她的错觉。
温妮莎随着两位守护者来到一扇厚重却又精致的木门前停下,然后安静地看着九代岚守抬手敲门,然后推门而入。她也跟着两人进了屋,随后便看见了那个坐在办公桌之后西装革履的白发老人。
“辛苦你们跑这一趟了,coyote,Visconti。”
老人对自己两位守护者说了几句话之后,便侧过头看着从离开巴利安开始就没有开过口的温妮莎。
“好久不见了,温妮莎。”
没有想到老人居然这么快就将注意力转移到了自己的身上,温妮莎虽然有些惊讶,但是最终却还是没有将其表露在脸上,而是提裙向老人行了一个礼。
“许久不见,九代目。”
原本是一个平凡人,顶多只是拥有着名为画咒的特殊能力的她,之所以会认识彭格列九代目,说到底还是因为她父母的原因。
她父亲的长姐是九代云守的妻子的确是一个原因,但最主要的还是她的父母是九代目相识多年的老友,生前的工作则是是替彭格列极其同门家族的首领服务,专门替他们绘制肖像。
不过说来也巧,黑手党学校的假期从来就没有与普通意大利学校的假期重合过,所以在那些没有斯夸罗的假期中,她便随着父母前来彭格列总部,直到后来Xanxus成为了巴利安的首领,她便再也没有来过彭格列总部一次。
后来她才知道,这原来是彭格列九代目的提议。
简单来说,就是九代目担心自己乖张不羁的儿子找不到酗伴,于是让老友的女儿在放假的时候前来给他的儿子做个伴。
——而最初的那几个寒暑假也成了温妮莎鲜少不想回忆的过往。
“你父亲的事情,老朽已经听闻了。”
等到两位守护者离开后,老人忽然这么说道。
温妮莎闻言只是沉默,她看着老者悲恸的神色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父亲的死亡对于她眼前这位黑手党教父而言的确是一个打击,上一代之间的事情她虽然知道的不多,却还是有所耳闻的。
眼前的老者,的确是因为她父亲的死亡而悲伤,这一点她非常清楚。
“这件事……”
“这件事,我想自己来处理。”
温妮莎很清楚老人想要说什么,但是这件事她连与自己青梅竹马的斯夸罗都没有允许插手,对于眼前可以说是自己长辈的老人,她自然也不想让对方牵扯其中。
老人似乎已经猜到了温妮莎会这么说,表情也没有因为温妮莎的打断而改变。
“看来,你已经有觉悟了。”
“那一夜,我亲眼目睹了父亲因为保护我而在我面前倒下。”
温妮莎缓缓地说道,语气与表情看似平静异常,但是紧握着的双拳却出卖了她,“在见到了这一场景后,我若还是没有觉悟,便不是温妮莎·柯拉罗了。”
老人沉默地注视了温妮莎一会儿,最后缓缓地叹了一口气。
当他从自己的守护者那儿得知已经找到温妮莎的下落后,便已经预见了眼前的这个场景。说实话,他也不希望挚友的女儿、部下的侄女放下原有的生活走到这边来,但是以温妮莎的性格和眼下的情势来看……
倒也由不得她了。
“那么,你还是决定继续留在巴利安么?”
温妮莎是自己的部下在去巴利安送任务的时候偶然遇见的,而任务的内容则是铲除那个追捕她的家族之一,这说起来多多少少有些戏剧性,但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倒也是因果循环。
只是连他都没有想到,温妮莎会被巴利安的人所接纳。
——是因为Xanxus的缘故么?
想到了自己当年提议让温妮莎来彭格列的初衷,这位如今立于黑手党顶端的老者不由得在心中再一次叹气。
“是的,九代目。”
其实彭格列总部从各种意义上而言,都比巴利安要好上太多。
彭格列的首领是她父亲的友人,云守是她的姑父,几位守护者都是曾经照顾过她的人。且如今还没有什么家族敢来挑战彭格列的威信,她在这里是绝对安全的;而反观巴利安,因为当年的事情,一直到现在都是被彭格列的高层所忌惮着,稍有什么出格的行为便会引来彭格列总部的监控。
是的,彭格列总部什么都好。
只可惜没有斯夸罗。
老人也看得出温妮莎有话想说,事实上温妮莎想说什么他大抵也还是能够猜得出来的,甚至他也在考虑这么做的可行性。
“巴利安的各位,还好相处么。”
想了想,老人忽然这么问道,这个突如其来的问题让温妮莎有些摸不着头脑,但是她最终还是点了点头。
“巴利安的代理首领对我很是照顾,其他人也很好相处。”
其实温妮莎的话说得的确不掺半点水分,斯夸罗的确很照顾她,甚至可以说是处处都护着她;而其他人无论是看在斯夸罗的面子上还是因为别的什么原因也都没有来招惹她。
的确是再好相处不过的了。
而由于巴利安干部们对她的态度,导致了巴利安普通队员也对她礼敬有加,不过那些在巴利安普通队员中流传着的有关她是斯夸罗女友的谣言,她也只能当作没有听到了。
虽然温妮莎说的是实话,但是深知巴利安几位干部的性格的老人却还是有些放不下心——即使超直感告诉他温妮莎并没有说谎,他也依旧担心友人的女儿是否在巴利安受了委屈。
若真是如此,他便真的无法面对已经故去的友人了。
他虽然不知道温妮莎是用了什么样的理由留在了巴利安,但是老人却知道,如果温妮莎没有做出点什么成绩来的话,巴利安的成员是不可能真的轻易接受她的。
或者说,如果温妮莎不是Xanxus亲自承认的,巴利安的人就永远都不可能真正接受她。
“温妮莎,其实……”
“九代目,其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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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色渐渐沉了,而暗杀部队的活动时间才刚刚开始。
或许是因为怀揣着要替温妮莎出口恶气的心理,这次的任务斯夸罗异常卖力,就算是被巴利安公认的智商最低的列维都发现了这一点。
“斯夸罗这个混蛋……”
“你就随他去吧,列维,斯夸罗这段时间也憋坏了。”
“嘻嘻嘻嘻,还不是为了温妮莎的事。”
“反正这次任务的酬金也不是按解决掉的敌人人头数来算的。”
原计划大概要两个小时才能完全铲除的家族在有着动力的斯夸罗的带头下,仅仅只用了一个小时,便让这个恶名不亚于艾斯托拉涅欧的家族永远地成为了历史。而按照计划,巴利安第二批人马原本应该在任务开始一个小时后,作为后援部队加入。可是因为任务的提前结束,他们便从原本的后援部队直接降级为了善后部队。
事情原本应该是那么的顺利,只是……
“喂——!你说什么?!”
斯夸罗看着隶属于自己部队的成员吼道,对方带来的消息让原本还嫌这次任务不够过瘾的他立刻就爆发了。
“怎么了?”
“能让斯夸罗那么生气的,大概是和温妮莎有关吧。”
“那个女人又闹出什么事情了?”
“温、温妮莎小姐她,被彭格列的云守和岚守大人带走了,”按照温妮莎的吩咐,隶属于斯夸罗所率领的部队的成员战战兢兢地回答道,他抬起头向自己的上司看去,却发现对方的脸色黑得就快于夜空一样。
还没有等他有所反应,便听见脚步声响起,随后留给所有人的,是一个渐渐远去的背影以及随着步伐而摇曳的长发。
这个逐渐消失在夜色中的背影,让所有人心中产生了一种不妙的预感。
似乎有什么,即将发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