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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手足相残,为什么,”
听到这里,阿克夏提出了所有都会问的问题。
“据说,是一个诅咒。”尼格摸摸鼻子,“只能活一个的诅咒。”
就和所有的故事一样,很久很久以前,猎命师还没有受到这个诅咒的时候,那群隐藏历史背后的操控者,无比强大。
这份强大随着历史而增长,直到宋末元初。
那个时代里,诞生了一个史无前例的超级霸命,百杀霸国。
从成吉思汗身上诞生的百杀霸国吃食战争中巨大的杀戮壮大自己,它的诞生牵动了无数猎命师的心。
和现有长老护法团、一致对敌的猎命师族群不同,那时候的猎命师,因为强大而各为其主,因为强大而各自对抗,因为强大而互相厮杀。
超级强命“百杀霸国”从成吉思汗的身上,飞度至其孙忽必烈的身上,将巨大的杀戮当作能量,继续喂养自己。
新的宿主忽必烈做到了成吉思汗来不及做到的事,吃掉更多的疆域,毁掉更多的国家,最后更灭掉了拥有许多猎命师为其效命的南宋王朝。
那个时候,支持蒙古帝国的猎命师中,就有乌家先祖乌禅,以及比当世任何一个猎命师活得都要长久的大长老,白线儿。
蒙古帝国的铁蹄踏遍整个欧亚大陆诸国时,乌禅带着愿意跟随他的猎命师去了东瀛,为了取得血天皇徐福的项上头。
尽管有公认最强的大猎命师——乌禅的领军,但愿意一同领奉始祖姜子牙遗命,跨海取血天皇徐福脑袋的猎命师徒孙,还是非常稀少。尤其是许多赫赫有名的大猎命师,竟忙着宋元问最后挣扎的缝隙中卡位,不愿意搭上远征的军舰。
当世最强的十大猎命师,除了乌禅之外,其他九无一跟随前往东瀛。
纵然情势如此艰险,乌禅还是突破了飓风,突破了等待岸上的重军,从富士山山脚钻进了地底密道,一路杀进了血族的地底宫殿。
最后,乌禅终于来到了徐福面前。
但是,就跟每一个猎命师所知道的那般,徐福终究活了下来。
每一个猎命师小时候听到的故事,都是乌家先祖乌禅力战徐福,竭力而亡,但事实上并不如此。
乌禅以九龙银枪重创徐福之后,用上了只有乌家嫡传知道的仙气咒印结界,将徐福和他一起困结界之中——那也正是当年姜公陨落前,传给乌家先祖乌木坚、用以对付徐福的最后一个术。
那个结界将困住血天皇几百年,代价是乌禅的命。
那个时候的徐福被乌禅重创,又被充满仙气的结界围困,几乎已经没有反杀之力了。
如果能够有一个猎命师身边就好了,抬手就能取走徐福的命。
但是没有猎命师了。
东渡日本前,他寻访了其他九大猎命师,得到的回答,都是不。
没有一个愿意和他同来,哪怕那天之前,他们有着过命的交情,喝过酒,杀过敌,并肩作战那么多年。
如果有另一个猎命师现场,绝对能轻易斩断徐福的命脉。
那位先祖当时,一定是这样想的吧。
乌禅无尽的悔恨中断了气,他的尸身和被重创了的徐福一起关仙气结界之中。
但是故事并没有到底结束。
乌禅和徐福对决的时候,帮助他挡下那些血族的牙丸武士和白氏贵族的攻击的,最终逃了出来。
那个,是食左手族的首领,毛冉。
食左手族与其说是,不如说是怪物,一群天生没有左手的怪物。但他们坚信,只要不断地吃食强者的左手,总有一天能够长出那只失去的左手来。
乌禅就是“以事成之后将自己的左手送给毛冉吃”为条件,让毛冉跟随他东渡日本。
但是现乌禅的尸身被关了结界之中,毛冉无法进入,也吃不到那只手了。
于是乌禅留下话,让毛冉带回去给中原大陆上的猎命师。
他要猎命师再度潜进皇城,砍掉徐福的脑袋,砍下他老家的手,依照约定送给毛冉吃。
如果办不到,每个猎命师的下个世代,就只能留下唯一一个子嗣。
否则,乌禅先祖诅咒天底下所有的猎命师,十年之内,死、绝、殆、尽!
尼格重复那句话的时候,一股肃杀血腥之气扑面而来。
阿克夏只觉眼前忽而晕眩,那感觉来得快,去得也快。
他知道,那是纠缠这个诅咒之中千年未尽的猎命师一族、手足相残的怨恨与悲伤。
“……然后他们就信了?”阿克夏不觉得那群能够与天竞命的会这么轻易就相信一个的一面之词。
“一开始没信,但是仅仅一年之内,当初乌禅拜访过却没有与他同去的九大猎命师统统死于非命;昆仑山上,猎命师共同的宗庙前,用断金咒冶炼万年寒铁而成的姜公像,遭天雷击毁,崩裂成数百破块。”尼格摸摸鼻子,“天底下所有的猎命师共赴昆仑,与德高望重的白线儿老祖商讨诅咒一事。”
诅咒恐怕是真的。
于是,昆仑山上的猎命师大会,有了无比残酷的结论。
“所有的猎命师,都必须严格监控彼此下一代的成长状况,最后一个孩子年满十八岁的那天,务须保证只留下一个有资格存活下来的后继者。为确保后继者的能力,至少必须生下两个供命运选择的孩子。”
当然,还是有许多的猎命师根本不相信这一套,带着自己的子女东躲西逃,于是畏惧诅咒应验、灭绝所有族类的猎命师们,开始结盟,公开追杀不遵守誓约的自私自利之徒——这就是后来的长老护法团,由他们监控猎命师的族群,如有不从者,将由长老护法团裁定绝杀,不死不休。
猎命师的力量首次凝结一起,不是为了对抗外敌,而是为了杀死族。
何其嘲讽?
现每个世代的猎命师,不会超过一百。
三个世代,也不过三百名猎命师。
这就是猎命师。
竞猎天下奇命,但自己的命运,只是区区的几句诅咒。
根本,就无法掌握什么。
姜临溪的命运也不例外。
十八岁生日当天,包括自己父亲和姥姥的八名大猎命师祝贺者的监控下,杀死了唯一的兄长。
就得知那个诅咒的时候,姜瑞星终于明白当初父亲的放任。
并不是他曾经以为的种种,只不过是……确定了这一天之后,将要活下来的选而已。
妹妹的资质比他好,比他更适合继承猎命师的责任。
能够活下去的选,十多年前就定下来了。
今天的仪式,只不过是走个过场而已。
姜瑞星看着挡自己身前的纤细背影。
妹妹应该比他更加深刻地理解到这个事实才对。
但是,为什么呢……
姜瑞星看着自己的妹妹昂起头,背对他,站他身前。
背对着他这个,理应杀死的。
露出毫无防备的背脊。
如果动手的话……望望绝对反应不过来。
“猎命师……真是恶心。”他听到妹妹熟悉的嗓音里带着不熟悉的冰冷,“活到现的,都是满手亲鲜血的恶心的家伙。”
他感觉到那些祝贺者的呼吸为之一顿。
然后某个冷笑着开口:“放心,不想承担这份罪孽的话,就交给们来吧,谁走出这个圈子,们自会杀了那个。”
“不劳您老动手。”他听到自己心爱的妹妹冷淡道,“谁也不比谁更高贵点,一样,也一样,用不着那么阴阳怪气。”
这是……决定动手了吗?
姜瑞星低头看着自己的手。
自己是打不过望望的,他很早就知道了。
虽然他十八岁之后,他捡回了曾经荒废了的课业,但是那段黄金时光被他浪费了。
哪怕他本来的天赋不错,却也经不住岁月蹉跎——更何况,望望的天赋,比他更高,那份努力,更是他的数倍。
只希望……望望下手快点……
最好是能让他完全无痛苦地死掉。
被自己最亲最爱的妹妹杀死,这种事……想想都觉得好疼啊……
姜瑞星心底自嘲地笑了笑,等着他的妹妹转过身来。
但是他等了又等,也没见到那个孩子转过身来。
反而是几个祝贺者脸色微变。
“格老一大把骨头了,是时候好好休息了。”
锃亮的钢琴线绕上了她的手指。
被点名的格老就是刚刚出声嘲讽的,闻言眉毛动了动:“……看来,不准备对哥哥动手了。”
说话间,祝贺者包围的圈子缩小了几分。
哪怕对气势迟钝如姜瑞星,也察觉到了不对:
难道说……
他不敢置信的目光落前方的少女身上。
“猎命师的成礼,都是由亲血浇灌而成的。”姜老太太拄着拐杖,眼皮子底下精光一闪,“也一样,不管选的哪一条路。”
不管是,杀了自己哥哥,还是选择杀死这里所有的祝贺者,和她的父亲,及姥姥。
注定是要,手染亲鲜血。
“杀者的血,和无辜者的血还是有所不同的。”姜临溪绕了绕手上的钢琴线,闪闪发光的钢琴线仿佛有生命一样她指间晃动,“更何况……可从来没忘记过当初被丢下蛊王窟的恨啊!”
很多次很多次很多次,她都曾经暗中想象过,其实自己并不是姜家的孩子吧,其实自己是姜老太太从哪个地方抱养来的吧,其实自己和他们完全没有血缘关系吧……
如果是这样就好了。
那她就可以理所当然地告诉自己了,因为不是亲生的,所以可以那么毫不犹豫地把她丢进万蛇窟里,丢进蛊王窟里,让冰冷滑腻的鳞片贴紧她的身体,让那嗜血的怪物吸走全身的血液,让她日日夜夜生不如死。
但是,不是这样的。
那个把她丢下去的,真真切切,是她的亲奶奶。
默认了这一切发生的,确确实实,是她的亲生父亲。
何等残酷的事实。
“真可惜,当初不该毁了那地方。”她皮笑肉不笑地扯了扯嘴角,“不然今天就能把们丢下去玩玩了。”
警长蹲她脚边,瑟瑟发抖。
灵猫敏锐的感官让它知道,八个名震一方的大猎命师散发出来的气势,如同潮水一样,一波又一波地压上来。
自己的主,就像是暴风雨中的小舟一样,随波而荡。
完全无法抵抗的强大气势。
但是站妹妹身后的姜瑞星,却完全没有感觉到那股气势。
事实上,意识到自己的妹妹选了哪一条路的时候,姜瑞星的感官中,周围的一切都淡去了。
只有面前的背影色彩鲜明,一如既往。
他看到自己的妹妹抬起手,因为这个动作,右手边的袖口往上缩了缩,露出一截纤细皓白的手腕,腕上挂着一串手链。
闪耀着七彩霓光的石头就像是彩虹从天上射向地心,那是被誉为“落入间的彩虹”的碧玺,也是生于10月24日的朔望的诞生石。
是他送给妹妹的十三岁生日礼物。
“望望……”
她知道自己做什么吗?
哪怕今天这里杀出重围,将要面临的,也是整个猎命师长老护法团的追杀。
不该是这样的。
他的妹妹有着姜家史上最高的天赋,没有哪个姜家能她这个年纪将猎命术、咒术、武术、炼命术完美地结合一起。
他的妹妹是如她的诞生花、开凛冽寒风中的雪梅花一样,艰苦的修行中绽放出属于自己的光华。
他的妹妹有着最为光辉灿烂的未来,不该是为了躲避追杀而像老鼠一样东躲西藏。
他鬼使神差地走上前去,从背后搂住了自己的妹妹。
她似乎是怔了怔,然后安抚一般拍了拍他的手,继而扬起手中的武器。
怀里的身体柔软温暖,带着令安心的气息。
……不可以就这么葬送掉自己的未来。
姜瑞星下定了决心。
宝蓝剑柄的短剑,由他的手,刺入了小妹的胸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