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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禛见他对自己亲近,只有高兴的,哪里会真的怪罪他。他十分把握分寸,逗弄了宁云晋一次后便收手,顺手捻起桌上笔墨未干的折子,看了一眼里面的内容,便问道,“细则居然这么快就拟出来了?”
宁云晋一口气被他掉得不上不下,只得往心里咽。他默念着自己大大量不与某计较,点头答道,“刚拟完初稿,正想明天递上去呢!”
虽然宁云晋有着扎实的内力功底傍身,但是到底最近太累了,脸上还是带着倦色。他如今的皮肤白皙如玉,看不到半点瑕疵,因此也就更显得眼下的青色格外明显。
文禛看了只觉得那抹青色格外碍眼,放下折子叮嘱道,“到底还是伤患,也要注意休息。”
“多谢皇上关爱!”宁云晋发现自己只怕有抖m倾向了,只要别对自己太好就浑身不自,即使那个是文禛。
若是文禛这世对自己差一点,单凭他想将自己那啥这一点,自己绝对就要将兴风作浪一番,可是偏偏这即使对自己有了那等心思,也是用之以诚,待之有礼,这样一来他反倒没办法应对。
文禛看出他眼中的不知所措,笑了笑,换了个话题,“原本朕是想将放到福建司,好能随时关注这次的仓储制度试行。不过现想想,却发现有些不妥。”
宁云晋一听就郁闷了,自从李德明给了他消息,他可就一直期待着这次的调动。这两天他也琢磨出来那天文禛没对自己太过分,只怕也多亏了福建出事。原本文禛对自己那折子就有些动心,福建出事的消息便让他下定了决心,这折子既然是自己提出来的,只有自己最熟悉,他要用自己,就不会这个时候对自己下手。
侍读学士只要当差就要天天看到文禛,换了其他是巴不得能每天皇帝面前晃,但他现可是对这躲之不及。
只要出了翰林院,换做其他正六品的京官那可就不是能天天瞻仰圣颜的了!
即使能上早朝,那也是站距离最远的地方,除了有特殊奏报,平日里文禛眼里就是个打酱油的,那时候自己就能躲得远远的。
文禛自然是看出来了他的郁闷,对他一心躲着自己感到十分苦恼,这样一来,反倒不如以前他俩那段相处时光。
他欣赏的是宁云晋的才华,自然舍不得阻碍他的发展。原本想将他放去福建司也是为了给他一个舞台施展个的抱负,可是官场自有自己的规则,若是自己太过刻意提升这小子,反倒是害了他。
“还太年轻了!如今朝中当差的里面就属最小,若是再将放去福建司,那便会不到一年时间中三迁,对以后发展实不利。”
宁云晋听他这么一说,也就明白了文禛的意思!
当官的一般都是三到五年一动,特别是那些有实权的肥缺,那都是一个萝卜一个坑被盯着的。尤其是户部这样的地方,每个位子都可以说是明码标价的,背后的势力错中复杂,若是自己作为一个年轻如果升迁太快,又占了别的坑,那可是会招怨恨的,而且连得罪的是谁都不知道,日后指不定会被谁下个绊子!
自己作为一个新科进士当初弄倒自己上司被提拔,那是有自己的爵位和家世前面顶着,再加上陈立言也是自己作死先,若是这任再不待满,只怕那些“幸进”“浮躁”的帽子就要套到自己头上了。
文禛见他了解自己的苦心,便也不再多言。自己特地夜里过来寻他,可不是为了谈论政事,“那夜的事情,父亲知情了?”
见他转了话题,宁云晋懊恼地点了点头!
“易成怎么说?”文禛问道,他也是从关于宁府情报的只字片语中猜测出来的,毕竟密探再神奇也不可能真的无所不知。
“自然是不许。”宁云晋毫不避讳地直言,“父亲说了,他将微臣拉扯大,可不是为了让去给做娈童的。”
“这话可是污蔑了,朕说的话总是不相信。”文禛郁闷地道,“不过这也倒像是易成会说的话,若他没有这么方正,朕倒是可以省心不少。”
“那是!”宁云晋意有所指地道,“父亲可不是那等卖子求荣的!”
他说这话的时候,脸上满是一个儿子对父亲的骄傲,因此文禛居然没有听出其中的含沙射影。不过这话也像是冰锥子似的戳中了文禛的心窝,扎得他心中一痛,忍不住想起了自己早逝的长子。
他怅然地叹了口气,也失去了谈兴,“易成是个好父亲,这倒也是的幸运。安平佩华开春就要押解上西北,安平家或许会对此有所不满,不过他家女子养出了这等恶毒的心性,叫家中长辈不必理会便是。”说完这番话,文禛便离开了!
气走了文禛,宁云晋也没开心到哪里去。毕竟如果还要当侍读学士,这样的夜袭还不知道会有多少次呢,自己总不能每次都揭短吧!
值完夜班,宁云晋连衙门也没去,直接回到家里。如今的宁府有些萧瑟,毕竟出了安平佩华的事情,也算是家丑,即使是春节最热闹的这几天,宁府也是大门紧闭。
唯一值得庆幸的是安平佩华是别院带走的,总算是给宁家的颜面上盖了块遮羞布。否则宁府的女主这条权贵云集的街道被宗庙的大喇喇的带走,那真是什么脸都丢尽了。
回到自己院子以后,宁云晋习惯性的先找夕颜问了一句父亲的动向,听说老爷还书房,忍不住蹙起了眉头。
年前自己的提醒之下,文禛宣布了备战,兵部与户部一下子就成了最忙的两个部。宁敬贤虽然病着,但是他身为兵部尚书,即使躺家里也是不得休闲的。他身体稍微恢复一些,能写能读之后,从初二开始就衙门待一天,家里待一天,方便处理朝廷的事务。
最近府里的烦心事太多了,光是安平佩华受审的事情,只怕就让父亲心里要不舒坦一阵子。宁云晋猜想父亲多半也是想用工作麻痹自己!
但是陈太医早就交代过宁敬贤的身体不能再劳累,顾不得休息,他便披上衣服赶到了书房。宁敬贤的书房门口有福安福满把守着,见是他也就没有拦着,福安反倒凑上前,小声道,“二少爷,您劝劝老爷吧!他又好长时间没有休息了!”
宁云晋点了点头,“正是为此而来!”
他轻轻敲了两下门,里面的宁敬贤却好像没有听到一样。
宁云晋运功听了一下,发现里头似乎没有声响,若不是那细微的呼吸声,他还以为父亲早就出门了呢!确定里头有,他便索性直接推门而入。
一进门宁云晋就看到父亲正坐案前,他的左手搭自己送的骨雕符上,右手却撑着额头,一动不动。
那样的姿势不知道是睡着了,还是昏迷过去,吓得宁云晋一个闪身落宁敬贤身前。
宁云晋仔细看了一眼,又贴近感受了一下父亲的鼻息,发现他只是睡着了,这才松了口气。
他可是知道父亲这些天夜里都点着灯看资料,既然难得睡着一会,便不好打搅。可是看到父亲即使睡着了,神色中也带着不安,自己只是这么轻声的响动,也好像让他要醒过来一样。
宁云晋顾不得细想便出手如电,索性点了宁敬贤的睡穴,然后招来福安,将送到了炕上。
让福安先出门以后,宁云晋看了一眼父亲桌面上的文书册子。能够被带回家中的自然不会是太机密的资料,他便放心的翻看了一下内容。
宁敬贤正撰写的东西是关于粮草运输路线的安排,这东西战斗中最是重要,却又瞒不过。年前找户部申请的十五万石增加到了二十石,不过这些粮食却没有办法一次性就位,需要等到开春,再从两湖两广运过来,如今将周边省的官仓抽空也不过凑了刚刚五万石而已。
今年北方遭了雪灾,听说有些地方的积雪有一米多深,宁云晋不知道大商的百姓要怎么熬过这个冬天,但是自己当时西北军中一日只有两餐,而且还只是稀粥,饿得头晕眼花,这便可以想象西北缺粮之严重,正等着这批粮食救急。
先不提运粮过程中经过各省被层层剥削掉的,光是沿途的损耗就是大问题。
都说兵马未动粮草先行,可见粮食战争中的重要性。平日里军队是有屯田的,而且还可以找当地社仓借粮——虽然多半是有借无还,可是遇上年景不好,又要出征的时候,就必须要从外地运进粮食。
以这个年代的运输条件,运粮需要大量的车马、民夫,再由一只运粮军护卫。车马和民夫都是从当地征调的,这年头的结算方式可不是银子,而是粮食。这样一来,想要将这五万石粮食运到当地,能剩下一半都是万幸了。
偏偏西北军如今最缺的就是这些粮食,宁敬贤一直愁的就是这一点。
这个问题宁云晋早就已经想过,便抽出一张纸,提笔将自己的建议写了下来。
近两年来大夏的国库还算比较丰盈,并不缺银子。而对于被征调的那些民夫来说,他们都是当地的农民,家里一般都是有着存粮的,比起卖不起价格的粮食,他们更喜欢银子。
但是之所以没有提出用银子结算,可不是没有想到,而是大家都知道,如果真发银子下去,那些民夫能拿到手里的就不知道有没有了,到时候引起民变,谁知道能不能兜得住。
宁云晋想到的办法则是回避官员的直接插手!
他建议户部可以将沿路征调民夫消耗的粮食折算成银两,然后将实力最为雄厚的几家车马行和其他对此感兴趣的商都召集起来,将这笔运费进行招标,价低者得,签订合同之后,户部全额支付银钱。
宁云晋想了想,又将更细致的处理方法写了下来。
由于五万石粮食不是小数,一个商通常吃不下来,可以分为一大四小的标段,这样也可以防止垄断。车马行和大商户一般都养得有足够的车马和手,但是要承运这么多粮食可能手不够,中标之后也可以去当地官府借,但是征调来的民夫由他们安排和开支银两。
能够将生意经营起来的这些商户,背后一般都有权贵撑腰,他们虽然也要奉承着当地官员,却并不害怕。通过这样的一次转手,便能够保证粮食万无一失的运到。
宁云晋越写思路越开阔,他又继续提笔补充。这些年来他一直想找个办法提高一些商的地位,好能促进资本主义萌芽加快,不被西方的发展甩开,若是这条建议能被采纳,也是一个好机会。
对于大商来说他们最不缺的是银子,而是地位。这些有的直接是某个家族的门,有的则是商世家为了生存寻找门路依附上大物,每年上缴孝敬。因此宁云晋建议可以对踊跃支持这次运粮的商户进行奖励,甚至报纸上进行头版头条报道。
宁敬贤睁开眼睛的时候,便看到宁云晋正伏案疾书。他一看到自己躺炕上,就知道肯定这小子做的手脚。
儿子埋头用功的样子,显得格外的充满魅力,让宁敬贤舍不得打搅,便只是望着他。等到宁云晋搁下笔,他才问道,“写些什么呢?”
“父亲,您醒了?”宁云晋正准备活动一下有些僵硬的手腕,闻声惊讶地道,自己点的穴起码应该要半个时辰才能醒吧!他瞥了一眼桌上厚厚的一叠草稿纸,有些囧了,难怪自己觉得手腕酸痛。
“下次不要这样!”宁敬贤一边起身,一边道,“为父只是眯一下而已,何必将扶上床。”
“父亲您才刚刚大病一场,就算是为了们、为了老太太也总要多爱惜身体一点。”宁云晋连忙上前帮忙,不过他只有一只手实是不方便,被宁敬贤拒绝了。
“说不过!”宁敬贤一贯拿他没辙,只得笑了笑,披着衣服走到书案前,他随着拿起宁云晋写的建议,一看便入了神。
宁云晋垂手而立,等他将那刚刚书写好的内容看完。
“好,非常好!”宁敬贤看完之后,只觉得这四两拨千斤的法子再妙不过,特别是宁云晋最后还提到,利用商运粮是有先例可言的,前朝虽然采用屯兵制,但是粮食不足时也有鼓励商运粮的政策。
他兴奋地道,“小二果然厉害,若是皇上知道这难题终于解决,只怕会十分高兴……”
说着他望了一眼宁云晋,忍不住叹了口气,顿时觉得意兴阑珊。小二越出色,皇上只怕就越无法放手,这样的孽缘……
宁云晋没法无视他眼中的忧心,突然也觉得自己是自掘坟墓。他挠了挠头,“要不这折子儿子不署名?”
“没有用的。”宁敬贤叹了口气,“这样不拘一格的法子,除了还有谁能想到。除非现罢官归隐,否则的才华是掩不住的。”他将那些纸按顺序放好,“为父现就去面圣,将这份意见递上去。”
哪有直接上交草稿纸的!宁云晋连忙道,“总要写成折子才好!”
“不用了!这样刚刚好。”宁敬贤笑了笑,果然只有某些小处拐不过弯来的小二最可爱。
见父亲叫了福满去备车,宁云晋摸着下巴琢磨着。好他只是拐不过来,并不是真的蠢,很快就想到了其中的原因。
关于备战运粮的事情,这几日的朝议一直都提及,已经成了一大难题,只不过自己忙仓储条陈的事情没有太过关注罢了!今天上午议事的重点肯定是有关仓储和这件事,如果等到议完了自己才呈上去一份笔墨工整的折子,那简直就是打其他的脸。
但是像这样递上去一份字迹潦草,笔墨未干,甚至有修改的草稿纸,那就是明显表示自己一直思考这个问题,但是才刚刚拿出一个定案。特别是早上自己刚递上去了仓储实行的细则,这就更有说服力了,如此才不会让反感。
想通了之后宁云晋郁闷的鼓了鼓腮帮子,自己果然还是太嫩了!
又是宁云晋!
不同于文禛的赞赏,如今阁老们对于宁云晋时不时上的折子从惊艳,开始转为波澜不惊了。
宁敬贤赶午时之后,插队面圣。他将宁云晋那条建议递上去之后,文禛立刻就来了兴趣,连忙着急当值的大学士以及户部尚书吴庸,谈论这条意见的可行性。
议论的结果非常微妙,六个一半同意,一半坚决反对。反对的自然以杨让功为首,他将此事斥之为荒谬,认为如此行事有损朝廷形象。
文禛心里自然是倾向于宁云晋的,更别说这个主意即省钱,又能让粮食顺利运到,他本来就不是个墨守成规的,越想便越觉得这个点子好!不过若是他强压着通过,却要给宁云晋无形中拉仇恨了,于是便改为次日再议,让宁云晋自己来解释操作办法!
第二天宁云晋便被招到了南书房,他一走进门便有几双眼睛唰唰地朝他扫射过来。被盯着他一点也不慌,毕竟都是熟,不过唯一让他错愕的是居然这里看到了太子鸿明。
带着关心与期待的自然是文禛、左师衡、宁敬贤,而那双尖锐如同鹰眼的则是杨让功。
文禛对他柔和的笑了笑,“朕昨日看了,给父亲出的这个意见很不错。不过杨阁老认为此例一开,容易让好不容易禁下来的盐商开中则例死而复燃,便来好好说说,可有规避的办法!?”
宁云晋一听他这样说,就知道文禛是心动了的,自己需要说服的只有杨让功、侍其如海以及吴庸三而已,而另外两应该只是就是论事,并不是针对自己,只要理由能够打动他们,那个一心刁难自己的杨让功就不是问题了!
所谓的盐商开中则例是由于前朝屯兵制引发的一桩社会问题。前朝奉行重农抑商国策,因此使得全国缴纳赋税的土地变多,但是开国太祖又有“养百万兵,不费百姓一粒米”的豪言,为了弥补军屯的不足,只好采用以商调运内地粮食充边的手段作为粮草不足时的辅助。
当时为了鼓励商的积极性,便有了当商运送粮食到制定卫所后发给相同价值盐引的政策。无论哪朝都是禁止贩卖私盐的,只有凭盐引才能到产盐地领取到盐,所以商们运粮越多,他可以调度的盐数量就越多,这便叫着开中。
但是这个政策发展到后期,权贵官吏们徇私舞弊、相互勾结,出现了卫所军官奴役军,甚至将不少军沦为佃户的现象,同时还有大量无法忍受的军私逃,这样一来军屯的数不足,只能靠商运粮来补充粮食。商与卫所相互勾结之下,卫所军官大量发放盐引,这就亏空了国家,造成私盐盛行,最后导致卫所屯兵制名存实亡,前朝卫所军战斗力一落千丈。
宁云晋既然敢将有商运粮这一先例写上去,自然便是有应对的办法,他侃侃而谈道,“前朝是屯兵制,本朝却是募兵制,军屯本就只供日常之需,战时的粮草都是重新调集的,光是这一点就不用担心使用商运粮对战斗力的影响。”
他顿了顿又道,“前朝是利用盐引对商进行奖励,这让商有利可图有机可乘,而微臣的法子是对商进行名声和纳捐上的奖励,他们的银子花得越多奖励越多,当他们成为员外郎之后,便也是朝廷的一员,自然要更关注国家的利益,这从出发点上就不同,因此完全不用担心。”
文禛对他满意的点了点头,扭头对五位阁老道,“各位可还有什么意见?”
他说的这个理由实是无法可辩,原本只是担心这项政策有弊端的侍其如海和吴庸自然都再也没有意见,唯有杨让功还不甘心地问,“如若官商勾结,使得粮草无法按时运到又该如何?”
宁云晋神情自若地道,“护粮的还是朝廷的护粮兵,莫非杨大是对大夏军队的战斗力没有信心!?再有,签订合约的时候,可以约定超过多少比例的损耗,就由商赔偿。”
杨让功被他堵得不轻,又接连刁难了两个问题,都被宁云晋一一化解掉了。
文禛一瞧火候差不多了,便直接拍板,定下来按照这个办法做,由太子督办,宁云晋协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