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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燃是第二天上午便过来的。
因为以前和唐家关系亲密,过来都是直接上去,不需要前台先通知总裁办,这个传统从当年陆燃还是唐旭尧女朋友时就已经延续了下来。她这三年来几乎没再来过这里,唐旭尧也就没想起要特意吩咐行政部一声,陆燃来访时要事先通报,因此尽管对最近的风风雨雨略有耳闻,看戴着墨镜的陆燃依然如往常一样经过前台,走向电梯,也没想着要把拦下来和向唐旭尧请示一声,就这么让先上去了。
唐旭尧刚开完会,陆燃对唐旭尧那一套管理制度已经很熟悉,掐着点过来的。
林江涛看到陆燃时有些意外,还是客客气气地打了声招呼,一只手就很自觉地拿起电话:“陆小姐,帮您通知一下唐总。”
“不用了。”陆燃淡声应着,墨镜下的眼睛望也没望林江涛,蹬着高跟鞋直接往唐旭尧办公室去,尖细的高跟地板上有节奏地“嘚嘚嘚”地响。
“陆小姐,您这样会让很为难。”林江涛皱眉说道,看陆燃只是径自往唐旭尧办公室去,赶紧放下听筒,上前一步想要阻拦,怕这么把放进去了一会儿会挨唐旭尧责备。
“只耽搁他一会儿时间。”依然是淡漠的语气,陆燃说着手已经伸向办公室门把。
林江涛急得下意识地也伸手握住了门把:“陆小姐,您这是……”
陆然过来他都没敢让她直接进去,更何况是陆燃。不过陆然过来时也从不会直接闯,或者说她似乎根本就还没来过这边。
林江涛的阻止终于让陆燃侧头望他:“他和们的总经理夫里面吗?”
“没有。”林江涛下意识摇头。
陆燃唇角微微一勾:“那不就结了。”
手拧着门把就要拧动,林江涛死死握住,尽力减少动静,却还是惊动了刚回到办公室的唐旭尧。
“什么事?”低沉的嗓音自里面淡淡传来。
林江涛握着门把的手下意识一松,陆燃拧开了房门。
唐旭尧往门口扫了眼,看到站门口的陆燃,舒展着的浓眉就不悦地拧了起来。
林江涛脸色尴尬,有些局促,陆燃开口前已经冲唐旭尧澄清:“唐总,是陆小姐……非要进来……”
唐旭尧视线落陆燃身上,眉梢拧得更深,神色淡漠:“还有什么事吗?”
陆燃抿着唇没应,走进屋里,手拉着门关上了,还顺道落了锁。
“有点事找。”陆燃说,摘下了墨镜,望着他。
没有了墨镜遮掩,陆燃红肿的眼睛显而易见,脸上虽然涂着粉,神色看着还是很憔悴。
唐旭尧往她看了眼,神色未动,只是拧紧了浓眉,一言不发地绕过她,走向门边,腰微微一弯,手伸向门把,拧开了被锁上的锁,顺道把房门拉开了,这才扭头望她:“什么事?”
敞开着的门让陆燃脸上的淡漠有了些裂痕:“能不能把门关上……”她还是不习惯这么大喇喇地前展现她的狼狈。
“有话直接说。”唐旭尧没理会,站门边,依然是不冷不热的语气,“赶时间。”
陆燃嘴唇不自觉地咬了咬,犹豫了会儿,这才抬头望他,音量尽力克制着不让外面的听到:“阿旭,下药的事只是一个指使赵伟做的,和姜尚没有任何一点关系,别对付他。”
“哪来的药?”唐旭尧问,“没有借他的手哪来的药?哪来的能力帮赵伟和陈婷弄到绿卡?”
陆燃唇角动了动,垂下眼睑没望他,声音也低低的:“和他熟,他家的药剂师都认识,要弄到那些药很容易的,随便找个理由,说怀孕了,男朋友很想要这个孩子,和他性格不合不知道能不能走下去还不想要,但不想让他难过,让她给制几粒外型看着像安胎药的堕胎药就好了。移民的事,家虽然比不上们大家家里有权有势,但是家也有移民局工作的亲戚,职位还挺高,就说是一个很好的朋友,让他帮个忙就好了。”
“姜尚什么时候知道的?”
“前段时间,来办公室找的那次。”陆燃低低说着,姜尚对她很好,一直都是,哪怕知道她做了那样的事,气急败坏地把她骂了一顿之后,还是舍不得把她怎么样。这么多年来她太过习惯依赖姜尚,一遇到问题就控制不住找姜尚解决,找他哭,找他倾诉,每次她一哭他就强硬不起来。
从和唐旭尧一起开始,每次两感情一遇到问题她都是习惯性找姜尚,他总会像个兄长一样安慰她,劝她,他见过她所有的狼狈落魄和脆弱,他对她的了解甚至比唐旭尧还了解她,或许正是因为见过她所有的狼狈脆弱,姜尚总无法拒绝她。
这么多年来,他不止一次地告诉她,别再来找他了,他拒绝不了她。
陆燃也很克制着自己不再去找姜尚帮忙,可是她真正遇到问题时,姜尚却总是克制不住先来陪她。
姜尚是对她真好,好到让她无地自容,不知道该以何种面目面对他。
其实只要那天姜尚不说什么,她也不承认什么,什么事也不会有,只要唐旭尧和陆然没有确切的证据证明是她所为,他们就不会打击得这么不遗余力。
只是她太过了解姜尚,和唐旭尧二十多年的朋友,他再怎么包容她,他的良心还是会过意不去,所以宁愿自己替她去揽罪,让唐旭尧出了这口气,也不愿替她瞒下去。
她从没想着要连累姜尚,只是没想到姜尚会主动替她顶罪,更没想到唐旭尧会真的以这样的手段去报复姜尚。
“阿旭,这一切都是的错,姜尚只是被拖累的,要怎么样冲着来就好,别再针对他,他和这个事真的没有一点关系。”陆燃抬头望向唐旭尧,说道,声音有些哑,眼睛也红肿红肿的,摘下墨镜后的脸很憔悴。
唐旭尧淡淡把视线移开:“既然都愿意承认了,去向警方录份口供吧,把下药的动机,经过都交代清楚。”
说着就扭头望向门外,对着林江涛吩咐:“小林,联系警察过来一趟。”
“不要……”陆燃突然有些失控,冲着门外的林江涛吼了声,情绪就控制不住,哭了,却还是压抑着低低地哭,不敢让外面听到,“阿旭,求求,不要坐牢,不想让爸妈看到这样,要怎么样都行,赔多少钱都可以,就是不能坐牢……”
唐旭尧侧眸望她,声音微冷:“要的钱做什么,还缺那俩钱吗?当初对陆然下手的时候就没想着爸妈知道会怎么样了?这会儿倒想起他们来了?早干什么去了?坐三五年牢算什么,当初陆然怎么痛苦的知道吗,自己的骨肉被活生生地从体内剥离,身心俱痛却无能为力的感觉体会过吗?知不知道她当时身体损伤多大,她整整喝了八个月的中药!没断过一天。”
最后两句唐旭尧几乎是吼出来的,手握着门把微微将门掩上,关于陆然的私事,还是不想让外听到。
“每天晚上她低低地哀求,说想要个孩子时,知道什么感受,那时甚至不敢让她知道,她可能这辈子都不能生。”唐旭尧沉着嗓子冲她吼,“就这么让她一直误以为是不肯要孩子,让她误以为不爱她。如果当初没有搞出来那些破事,和她不会走到那一步,家现也不会成这样子,们现会有个活泼可爱的孩子,不会像现这样,家不成家。”
陆燃被他吼得瑟缩了下,哭得越发厉害,只是哭,不说话。
“她的身体从小就不好,怀孕本来就伤身,还医院调理着身体,却给她下那样的药,一点点地下,稍微下重一点她可能连命都没了知不知道。她刚从手术室出来就撺掇着妈当众给了她一耳光,知道她什么感受?们就一个个这么背着欺负她?如果不是现发现她家世惊,们是不是要继续这么作践她了?”唐旭尧问,嗓音又是陡地一沉,“和她吃的这些苦相比,去做几年牢就很委屈了?还嫌这法律量刑轻了。”
一口气冲她吼完,唐旭尧已经拧着门要拉开,陆燃意识到他的举动,下意识地就扑上来从后面紧紧抱住了他,只是哭:“不要报警……向她道歉,要怎样都行,不能坐牢。”
唐旭尧神色没动,一只手抠着她死死搂住他腰的手,想要抓下来,另一只手已经握着门把拉开了办公室门,刚一抬眸,握门把上的手就顿住了。
陆然站门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