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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助行天使”慈善组织有时会举办一些活动,比如让志愿者陪着孩子们去公园玩;去看儿童剧、看电影;去参观博物馆、水族馆,或者是去烧烤野炊。被资助的孩子本就行动不便,大多数又家境贫困,有些还是生活福利院的孤儿,平时自然少有机会出门,一旦可以出去玩,一个个都特别兴奋。
活动需要经费,经费都是由企业赞助的,中勤集团又是最积极的赞助方之一,因此每次活动前,孟老师都会给秦理发封邮件,说明这次活动的时间地点,参加数和所需费用,以及活动的意义。秦理看过以后会回复意见,大多数都是支持活动举行,同意拨款。
活动完了以后,孟老师会带着活动照片和经费支出的发票复印件来中勤交给办公室留底,有时候秦理不忙,就会和孟老师聊几句。
孟老师偶尔会说到几个孩子的事,秦理就记了心里,有时看到孟老师的邮件里讲到的活动还不错,他甚至会亲自参加。
孩子们就是这些活动里见到了帮助他们的“阿理爸爸”,秦理总是穿一身带帽套头衫,看起来年轻又英俊,十分受小朋友们的欢迎。还有很重要的一点,就是秦理虽然坐着轮椅,却非常得阳光开朗,对那些从小就受病痛折磨而有些自卑内向的孝子来说,永远都笑容满面的“阿理爸爸”简直就是个神话,是个奇迹,是他们心中最神圣的大偶像。
而秦理也很享受和孩子们一起的快乐时光,他会鼓励他们,安慰他们,给他们说故事讲笑话,他还会为一些特别困难的孩子举办生日会,给他们送上可爱的小礼物,令他们能体会到多一点的温暖和童年乐趣。
现,因为年初和何棠结了婚,这半年来秦理不管是工作还是生活都忙碌、充实了许多,所以他已经很久没参加“助行天使”组织的活动了。
孩子们来上游泳康复课时是个周末,何棠也是休息的,其实秦理满想让她陪着自己去泳池那里看看几个熟悉的小朋友,可是想到何棠有些畏惧那个泳池,他心里就有些犹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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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六早晨,秦理和何棠一起吃早餐的时候,他说:“糖糖,一会儿要去十三楼泳池那里,要和一起去么?”
何棠一怔,问:“去游泳吗?”
“是啊。”秦理微笑,“怎么,觉得不会游?”
何棠摇摇头,帮着秦理把小煎饼一片一片地撕开,放进他的盘子里。
“会游泳的,只是游得不快。关敬会岸上看着,所以很安全。”秦理说,“要不要一起来?”
想到自己每次路过泳池都是心跳加快,双脚发软,何棠还是拒绝了:“不去了,家里看电视吧。”
秦理笑笑,点头:“也好。”
将近8点半,关敬陪着秦理上楼去了,何棠一个窝沙发上看电视。9点多时,她接到吴慧尧的电话,吴慧尧说自己正加班,并且心情烦躁,拉着何棠要煲电话粥。
何棠说:“行啦,下来找吧,是不是没吃早饭,给带点儿煎饼来。”
“何妈妈就知道对最好了!”吴慧尧电话里“嘬嘬”地亲了她好几口。
何棠捧着一盘煎饼下楼找吴慧尧。预算部加班的很少,吴慧尧把何棠拉到办公桌后坐下,凑到她耳边小声说:“告诉一个秘密,们部门的施智敏追哎。”
“啊?!”何棠很惊讶,因为上次那件事,她和施智敏交往并不多,现虽然和投标部其他同事都相处融洽了,唯独对施智敏还是有些心存龃龉。
吴慧尧满面通红地说:“他之前约好几回,吃饭看电影什么的,有时候无聊就去了,然后一起吃过几顿饭,结果昨天晚上他和表白了,擦!吓得姐半宿没睡着啊。”
“……”何棠摈弃自己对施智敏的偏见,很诚恳地对吴慧尧说,“其实施智敏不错,他好像比大6岁,年龄挺好,长得也满精神的,和一样算是本地,可以考虑看看啊。”
“就是想不好嘛。”吴慧尧撇着嘴拉过何棠,一边啃着煎饼,一边拉拉杂杂地说起了自己和施智敏的相处经过。
直聊了大半个小时,预算部经理来加班了,何棠才起身离开。
穿过走廊往私电梯那里走,会路过前台,周末前台没上班,但有值班保安。保安叫孜棠:“何经理何经理!”
何棠站住脚步,问:“有事吗?”
保安指指一边,说:“这个孩子说是来游泳的,根本不知道这回事啊,怎么办?”
何棠顺着他的指点看去,只看见一个瘦小的男孩子左手拎一只塑料袋,右臂腋下夹着一支掖拐,正歪着身子站角落里。
他个头还不及何棠肩膀高,头发留得有些长,皮肤黑黄,满头大汗,一双眼睛却是又大又亮。
何棠走到他面前,蹲下来问他:“小朋友,来这里找谁呀?”
男孩子眨着眼睛看了她一会儿,小声说:“孟老师叫们今天来这里游泳,因为能自己走路,所以她就叫自己坐公交车来,但是坐过了站,走回来就迟到了,楼下已经没有了。”
何棠心里一惊,她也不管男孩子嘴里的孟老师是谁,急着低头去看他的腿。男孩子穿着深色长裤,一时也看不出什么,何棠赶紧让他到前台待客沙发上坐下,男孩子撑着掖拐走了几步,何棠才看出他的右腿似乎比左腿短一点,走路时右脚只能脚尖着地,而且还用不上力气。
他身上的T恤都汗湿了,看着白色的真皮沙发,男孩子说:“姐姐,不坐了。”
何棠拉着他的胳膊让他坐,男孩子往后躲了躲,说:“走过来的时候摔了一跤,裤子脏……”
何棠心里百感交集,酸楚难当,见那男孩倔倔的样子,她突然想到秦理说要去游泳的事,问:“认识一个叫秦理的叔叔吗?”
男孩子眼睛一下子就亮了,点头说:“认识啊!他是们的‘阿理爸爸’,孟老师说今天阿理爸爸会和们一起玩,可是迟到了,大概见不到他了。”
何棠大概猜到是怎么回事了,她笑着摸摸男孩子的头,说:“迟到没关系啊,带去找阿理爸爸,好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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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孩子撑着掖拐走路很慢,去乘电梯时,何棠已经知道了他的名字和年龄。
这个叫做章小元的男孩子已经12岁了,可是他看起来才像8、9岁的孩子那么大,何棠还知道了他是因为一岁时得了小儿麻痹症才导致右腿残疾,之前已经接受过矫正手术,再过两年还要进行第二次手术。
电梯到了十三楼后,何棠陪着章小元慢慢地穿过空中花园,章小元到底还是个孩子,即使走路困难,他还不忘好奇地看四周并且连声感叹:“这里好漂亮啊!是阿理爸爸的家吗?”
何棠点头,笑道:“是啊。”
章小元满脸羡慕:“阿理爸爸真是厉害。”
穿过走道时,前方隐约有欢笑声和水花声传来,何棠本来以为自己会害怕的,可是走章小元身边护着他,她心里倒没有那些恐惧的念头了。
终于推开了走廊尽头的那扇门,空旷的空间立刻呈现眼前,一池池水碧蓝清澈,池中有几个小儿正扑腾嬉戏,岸上也有许多笑闹打趣。
何棠的视线从他们身上一一掠过,她看到有些孩子坐着轮椅,还有很多空轮椅、掖拐、肘拐,整整齐齐地摆泳池边的入水处。
然后,她就看到了那个男。
秦理并没有下水,何棠能看到他的侧背影。
他甚至没有换泳裤,只是穿着一件宽大的白色T恤衫和一条大花沙滩裤坐电动轮椅上。他脚边地上席地而坐着几个孩子,正听话地跟着教练做准备动作,秦理也动着自己的左臂,随着他们一起做,他笑得很大声,一边运动还一边指着几个孩子说话。
“周小胖,别偷懒哈,再偷懒一会儿把丢池子里去。”
“娟娟不要这么用力压腿,小心关节弄伤。”
“裘刚别跳,这儿地很滑的,就一条腿跳着小心摔跤,乖乖坐下!”
“周小胖又偷懒M说啊,今天中午吃黄金猪肘子,要是偷懒一会儿不给吃了!”
他正指挥得起劲,就听那个被叫做周小胖的男孩子说:“咦,小元来了!”
他冲着章小元挥起了手,章小元也冲他甩起了塑料袋,秦理闻声转过头来,一眼就看到了章小元身边的何棠。
何棠陪着章小元向他们走去,孟老师迎了过来,叫章小元赶紧去男更衣室换泳裤,章小元冲何棠一笑,转身就一瘸一瘸地走了。
何棠慢慢走到秦理身边,几个孝子都好奇又警惕地看着她,好几个都不约而同地用手去挡自己的腿。何棠朝他们微笑,发现这些穿着泳衣泳裤的男孩女孩大多数都是腿有残疾的,有两个甚至小小年纪就截了肢,此时正用小手捂着自己的断肢处。
周小胖胆子很大,对于陌生的何棠他有些排斥,问秦理:“阿理爸爸,这是谁呀?”
秦理伸手拉过何棠,说:“给们介绍一下哦,这是们的糖糖妈妈。”
“哎?!”孩子们都惊喜地睁大了眼睛,一个个七嘴八舌地说起来。
“糖糖妈妈?”
“阿理爸爸结婚了呀?”
“阿理爸爸要做新郎官了,糖糖妈妈是新娘子吗?”
“糖糖妈妈好漂亮啊!”
“糖糖妈妈好!”
……
有教练带着孩子们系统训练游泳,还有四、五个志愿者来帮忙,孟老师全程坐镇指挥,一切都是井然有序的。
何棠拉了一张椅子坐秦理的轮椅边,两个并肩看着泳池里正努力扑腾的孩子们,谁都没有说话。
换上泳裤的章小元奋力地划着水,一下子就超过了周小胖,秦理吹了声口哨,大声叫好。
何棠扭头看他,见他神情轻松,显然心情很好的模样,说:“为什么不和说,是来陪孩子们玩。”
秦理回头看她,说:“不管来做什么,都是要来泳池边,不想勉强。”
“觉得现已经好多了。”何棠说,“心里很静,看着泳池,一点儿也不觉得难受了。”
“大概知道是为什么。”秦理说,“大概是因为这些孩子吧。”
他左手食指指着池子里的几个黑色小脑袋,说:“知道吗,糖糖,他们第一次到泳池边的时候,都是哭着闹着不肯下水的。他们走路都很困难,觉得游泳根本难以想象。”
“后来怎么又敢游了呢?”何棠问。
秦理慢悠悠地说:“游泳是唯一一项适合所有残疾的运动项目,它对肢体康复的作用很大。就拿来说吧,没了轮椅哪里都去不了,可是水中,可以凭着自己的力量,不借助任何帮助而游动,尽管速度很慢,但对来说也是难得的自由时光。所以,当这些孩子克服了恐惧,学会了游泳,他们就都爱上了这项运动,下了水就跟一条条鱼似的,快活得不得了。”
何棠点点头,又问:“和他们认识很久了?”
“啊,是啊。”秦理歪着头想了想,“有几个孩子是后来加入的,有几个很熟了,认识他们的时候他们才4、5岁大,现都快小学毕业了。”
何棠再次点头,这时,她注意到十来米开外的孟老师身边,还有一个坐轮椅上的男孩子。
他剃着短短的头发,皮肤苍白,身材消瘦,年纪似乎比章小元要大一些。
离得有些远,何棠看不清他的神情,只是觉得他看起来情绪低落。他是全场唯一一个没有下水的孩子。
“那是谁?”何棠碰碰秦理的右臂,小声问,“他为什么不去游呢?”
秦理往那里看了一眼,立刻把视线移了回来,淡淡地说:“他身体不好,游不了。”
“哎?不是说谁都能游泳么?”何棠不解。
秦理平静地回答:“那孩子胸以下高位截瘫,现屁股上都是褥疮,不能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