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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时候已是七月中旬,D市进入了三伏天,每天最高温度直逼38、9度,闷热难当。
秦理出门的机会变得更少。
叶惠琴叫他不用回慕芳里了,半个月里,秦理只是去医院看梁希晨时才出了两次门。
他曾经对梁希晨说过他们之间有约定,何棠对此很好奇,就问秦理这约定是什么。
秦理说:“他答应他会好好照顾自己,然后到他成年时,就接他出来,好好地培养他。”
秦理靠坐床上,何棠偎他怀里,听他轻声地说:“希晨数学很好,也聪明懂事,想让他学习财会知识,将来可以财务部上班。”
何棠问:“为什么不现把他接出来呢?他住的地方真的很糟糕。”
“试过,可是不行。”秦理叹一口气,“梁鲁生会到公司楼下来闹,甚至拉起横幅,说害了他的儿子终身残疾还要害他们骨肉分离,三番两次,对公司正常运营影响很大。而且希晨现也小,多少还有点依赖他爸爸,他的思想还不成熟,所以希望他18岁的时候,能更明白道理,真正地独立起来。”
何棠点点头,了解了秦理的用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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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和梁希晨的接触,何棠突然有些想念何海。因为何海和梁希晨一样,也是早早就辍了学,整日待家里。
以前何棠还小,不太理解何海的怪异,避之不及。现步入社会她成长了许多,惊觉自己作为一个妹妹,何海的成长过程中并没有给予他太多的关心和爱。
就这一点来说,她和梁鲁生也并没太大的不同。
这几个月来,何棠有时会打电话回家和何庆国说几句,她会问到母亲和何海的情况,却从没和他们讲过话。
秦理让她主动给家里打钱,一个月打1万,算是用于何海的药费。
拿手短,吃嘴软,对于自己的秦理的婚姻关系,何棠的底气着实是不足。
有时候,看看吴慧尧,再看看自己,她会觉得这表面光鲜亮丽的婚姻,事实上也许十分荒唐。
吴慧尧已经同意了施智敏的追求,两个正式开始交往。中勤建设并没有禁止员工恋爱结婚的规定,算是比较开明,所以吴慧尧和施智敏也就高调地秀起了恩爱。
他们两个真是挺配的,施智敏是D市本地,是家里的独子,父亲是公务员,母亲是企业退休职工,他已经靠着积蓄和父母的赞助按揭买了一套90方的婚房,还有一辆代步小车。吴慧尧家里开小厂,也是独生女,家境和施智敏相当,吴慧尧妈妈说如果女儿和施智敏结婚,就出新房的装修钱,再陪嫁一辆中型轿车。
两个完全没有后顾之忧的就这么快快乐乐地谈起了恋爱。
中午时一起去食堂吃饭,下班后手拉手地去约会,看电影、游公园、逛商场,吃饭喝茶泡咖啡馆,偶尔还与一群同事朋友聚会,玩玩桌游泡泡酒吧,小日子过得充实而滋润。
吴慧尧给何棠看她和施智敏周末时开车去常州恐龙园游玩的照片。
照片上两个穿着情侣T恤、短裤,戴着同款的鸭舌帽,合吃着一个甜筒,偶尔施智敏还把吴慧尧背背上,两张年轻的脸庞笑得特别开心。
吴慧尧一脸甜蜜地说,如果和施智敏交往顺利,他们计划第二年上半年就结婚了。
何棠为吴慧尧感到高兴,心里却又生出一种令她害怕的情绪。
她发现自己羡慕。
可又说不出来到底羡慕什么。
何棠怪自己居然这么不知足,她的这份婚姻才应该让羡慕不是吗?除去优渥的生活不提,秦理对她温柔体贴、关怀备至,对她的家也是十分照顾,她能感受到他对她浓烈的爱和依恋,有夫如此,她还有什么不满意的呢?
何棠心中叹气,自己也回答不了这个问题。
趁着上班空闲,何棠往老家挂了一个电话。
电话是何庆国接的,何棠与他说了几句后,说自己想和何海说说话。
何庆国搁下了话筒,时间过了许久,何棠才听到何庆国的声音隐约传来:“妹妹要和讲话躲什么!”
然后,何棠就听到了何海的声音:“喂。”
“哥。”何棠捏着话筒,问,“最近好不好?”
“还好。”何海声音低沉,他突然问,“上一次,背上有没有受伤?”
何棠一呆,想起他泼出的那盆滚水,笑了一下,说:“没有,隔着衣服呢,没事。”
“……”何海嚅嗫着,“没想让受伤。”
何棠叹气:“难道想让秦理受伤吗?”
“也不是……”何海不知该怎么说,“就是不想嫁给他,他身子不好,活不长。”
何棠恼了:“哥别胡说!这样子以后还怎么和秦理回家!他身体挺好的,别老说这些胡话。”
何海不吭声了,何棠刚想提醒他夏天了要注意防暑,就听他低声问道:“他对好吗?”
何棠心中一软,回答:“挺好的,他很照顾。”
“那开心吗?”何海说,“小棠,和他一起开不开心?”
何棠低下了头,竟然不能快速回答这个问题。
何海感受到了她的沉默,说:“如果不开心,就告诉。”
“没有不开心。”何棠说,“哥,放心,和秦理真的挺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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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理和何棠商量,开始准备十月份的婚礼。
何棠是个年轻的女孩,对于婚礼自然有过憧憬,但是她的期盼其实特别普通,无非就是像其他新娘一样,穿婚纱,摆酒席,简简单单热热闹闹就行了。
秦理不依。
泽土镇的喜宴因为何海的捣乱而变得十分尴尬,何棠甚至都没穿喜服,秦理心里一直都记挂着,他说他要送给何棠一场刻骨铭心的婚礼。所以,何棠心中有什么想法只管提出来,他会尽全力满足她。
何棠还真说不出来,说一切让秦理做主。
秦理无法,只得找了一个开公关公司的朋友帮他策划婚礼。
另一方面,城南中学新建工程设计方案已经确定,正审批、预算的流程中,秦理和秦勉已经确定了六家陪标单位,还让许多本来有意来轧一脚的公司打消了报名念头,当然,是花了一些代价或欠了一些情的。
操作这个标的招标代理机构是城邦工程建设咨询公司,具体到负责是一个叫费凌霄的中年。秦理和费凌霄有点私交,和城邦咨询的老总也有不错的交情,因此,对于报名门槛的设定,他有一定的把握。
屠宝良已经和刘福勇很熟了,秦勉和乔胜荣也已经度过了相互试探的阶段。乔胜荣惊讶于女儿齐飞飞和秦勉的关系,毕竟飞飞才18岁,不过想到秦勉的各方面条件,对于这份还不明朗的恋情,他心里是很满意的。只是他到底还是一个父亲,对于秦勉的动机,他多少还有些怀疑。
妻子朱晚莉对此很无语,她说:“怕秦勉骗飞飞?拜托,看分明是飞飞缠着秦勉不放吧。”
秦理和费凌霄交流过,城南中学标势必会因为报名单位过多而进行资格预审,最终入围的公司名额大概会是十二、三家。
费凌霄私底下对秦理说:“要想中标,找的公司资质业绩一定要好,这一次条件会定得特别严苛,很多东西都要查验原件,最后起码要入围七、八家才有中标的把握。”
秦理点头:“明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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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天是个周四,天气特别热。何棠下午外出办事,办完以后看时间还早,她顺路去了医院看望梁希晨。
梁希晨的身体恢复得并不好,屁股上的褥疮虽然有所好转,却因为感染而导致轻微肺炎。他的精神倒还不错,何棠陪他说了一个小时的话,直到梁希晨要去拍片,她才告辞离开。
撑着遮阳伞走过医院楼下的小公园时,何棠眼尖,看到了前方的一个。那是个头发半白的老太太,她坐一棵大树下的阴影中,仰头喝了一口水,然后拿着扇子给自己扇着风。
何棠认得这衣着简朴的老太太,她是王宇霖的妈妈。
“阿姨!”何棠走到王妈妈面前,见她满头大汗,急问,“您怎么坐这儿啊,为什么不去楼里面坐呢,那里有空调。”
王妈妈抬头打量了会儿何棠,终于想了起来,说:“哎,是宇霖的小师妹何棠。”
何棠点头,王妈妈笑了,说:“这里等宇霖来接,这里停车要收费的,要是楼里他不容易找到,坐这里他车子一开进来就能看到了。”
何棠皱眉,王妈妈身边坐下,说:“可是天气这么热,坐外面很容易中暑的。”
“习惯啦,没事,晚上睡觉都不用开空调的。”王妈妈微笑着,“何棠呀,怎么后来都不来家里做客了呢,还常常向宇霖问起。”
何棠一怔,还没来得及回答,王妈妈的手机响了,她拿出手机捣鼓了半天也没接起电话,还是何棠手快帮她接了起来。
电话是王宇霖打来的,他说他有事情耽误了,要过一个小时才能来医院。
王妈妈忙说:“不用来了,自己坐公车回去就行。一会儿直接回家就好了。”
王宇霖也不知说了些什么,王妈妈已经把电话挂掉了。
她抱歉地对何棠说:“老了,这东西都不大会用。”说着她站了起来,整理好环保袋,要往医院大门走。
何棠拉住她:“阿姨,您真的要坐公车回去?”
“是啊,倒三趟车就到了。”王妈妈笑呵呵地说。
何棠想到王宇霖那住绕城西线外的家,再抬头看看那毒辣的太阳,说:“阿姨,送您回去吧,天太热了,您回家有趟车是没空调的,不放心。”
王妈妈推辞了一会儿,还是拗不过何棠,随着她坐上了一辆出租车。
车上,何棠知道王妈妈是来医院做B超的,至于究竟是什么病,她也说不太清楚,只说好像是肝脏不好。
车子直开了一个小时才到王宇霖所住的小区,何棠想走,王妈妈不让,非要让她上楼去坐一下喝杯茶。
何棠随着王妈妈上楼进屋,愕然发现大半年前来的时候还干净整洁的一套房子,这会儿却变得脏乱了许多。
王妈妈有点难为情,这才告诉何棠,其实之前她住了两个月的院,现出院才一周,去做B超是王宇霖把她接去的,她身体不好,王宇霖不许她做家务,所以家里才会变得这样脏。
说着,她就要去拿抹布,何棠赶紧阻止了她,她让王妈妈坐了沙发上,又打开空调,想了想,何棠决定帮王宇霖小小地打扫一下。
王宇霖满头大汗地回来时,何棠正擦家具。
沙发上的衣服已经被她丢进了洗衣机,报纸杂志也都码得整整齐齐放了茶几下,厨房里被她仔细地擦了一遍,没洗的碗筷也都洗掉了,只余下地板还没拖。
王宇霖看着母亲坐沙发上,终于松了一口气,他气道:“妈!叫医院等不要自己回家,怎么能挂电话!知不知道去医院找不到有多着急!手机又不接!”
王妈妈低垂着脸,说:“是不想耽误工作啊,啊,是何棠把送回来的,打车打了70多块钱呢,赶紧把钱给她。”
何棠忙说:“不用不用。”
王宇霖看何棠一眼,说:“一会儿会给她,妈,医生叫要多休息,先回房吧,来做晚饭。”
王妈妈像个孩子一样拖了一会儿,直到王宇霖板起了脸,她才不情不愿地回了房。
何棠这时才看清王宇霖的样子,他果真憔悴了许多。
王妈妈之前说,她住院的时候,王宇霖白天给她请了护工,夜里亲自陪夜,他这么高的个子就睡一张躺椅,晚上睡不好,白天还要去上班,但是他就这么硬撑着过了两个月,体重足足掉了15斤。
原本身材匀称修长的王宇霖如今清瘦了许多,下巴上甚至有一层淡淡的胡茬,神情有些疲惫。他穿的衬衫有点皱,西裤也不够挺括,全然不复以前英俊潇洒的模样。
他对着何棠尴尬地笑笑,说:“型尚,半年没见了,最近好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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临近傍晚,何棠打算回家,王妈妈却非要留她吃晚饭。
王宇霖其实不擅烹饪,见着被母亲硬留下来的何棠,他很无奈。
何棠离职后把3万块钱打到了王宇霖银行卡上,给他打了个电话说了一声,从那以后,他们就没有任何的联系。何棠偶尔会想起他,但硬逼着自己压了下去。
其实,何棠这段时间心里有些郁闷,却无处诉说,她也想找个机会外散散心,自己好好地想一想。王妈妈留她吃饭正是一个好借口,于是她躲进厨房给秦理打电话,说晚饭不回家吃。
这是结婚后的第一次,何棠没有和秦理一起吃晚餐。秦理问:“那去哪里吃?”
何棠说:“今天出来办事碰到了一个原来的同事,他约一块儿吃饭。”
秦理电话那边默了一会儿,说:“好,吃完了要不要来接?”
“不用了。”何棠说,“自己会打车回来。”
“唔。”他低声应着,“那早点回家,等。”
“好的。”何棠挂掉电话,抬头看到王宇霖正倚厨房门上意味深长地看着她。
她牵起嘴角笑笑,王宇霖一笑,说:“呵,秦理管得好严。”
“没有,只是之前没和他说不回家吃饭。”何棠有些心虚。
王宇霖点点头,突然环视着厨房抓起了头发:“型尚,不瞒说,妈妈虽然留吃饭,家里却没什么菜啊,菜场又离这里很远,这不是给出难题么。”
他的表情有点懊恼,但又非常坦诚,像是何棠面前十分放松的模样。何棠掩着嘴笑了,打开冰箱门说:“看,刚才擦厨房时看过了,冰箱里有鸡蛋和一颗花菜,速冻箱还有肉饼和鸡翅,足够烧三份的菜啦。”
王宇霖挑眉看她,问:“的意思是……”
何棠拿起围裙穿身上,笑眯眯地说:“的意思是,来做饭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