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辑）

秦小理&秦小勉的成长记（第二辑）（1）、住院记

秦理7岁半的时候，有一天他突然生病,入院抢救。

迷迷糊糊醒过来的时候,他听到边上有说话。

秦理没有睁开眼睛,也没出声,他听出是爸爸家的一个女性亲戚的声音。

“惠琴,听的,别再让孝子遭罪了,要是再有下一次,就放弃抢救算了。”

“这怎么可能？！难道要眼睁睁地看着阿理死掉吗？”这是叶惠琴的声音。

那说：“他这样活着也很辛苦啊,一步都离不开,不仅自己痛苦,还连累了们,说说看,自从生了他，这些年来过过一天像样的日子么？”

叶惠琴很平静地回答：“这些年每天都很开心，只要阿理和阿勉好好的，就满足了。”

那嗤笑了一声，说：“这是骗骗鬼骗自己！就说阿勉好了，的精力都花了阿理身上，几乎忽略了阿勉，每次看到阿勉他都是不讲话的，好好一个健康孩子被养成这样还说自己开心满足？”

叶惠琴急道：“阿勉本来就是这么个脾气啊，有他就是不爱说话的。”

那不屑地说：“怎么可能，阿理和阿勉是双胞胎，能差那么多？每次就只听到阿理说话，一张嘴吧嗒吧嗒都不带停的。”

叶惠琴的声音里已经带着些怒气了：“家阿理身子不能动，难道连话还不让说了？！”

那估计见叶惠琴生气了，放软了语气，说：“惠琴，别嫌多嘴，也是为好。看今天阿理发病，又这么严重，他这个样子怎么可能养得大啊，就算养大了也是个药罐子病痨子，偏偏身体又是瘫的，活着真是没什么意思的。知道生他养他这么多年，总归是有感情的，但是们大也不能这么自私，明明知道他活得很痛苦，还非要吊着他的命。反正和阿树也有阿勉，就应该好好培养阿勉成才，阿理的话就听天由命了，有时候抢救几千几万地砸下去，真的不值啊。”

叶惠琴没有再说话，一会儿以后，那估计觉得无趣，告辞离开了。

秦理又撑了十来分钟，才睁开眼睛，装作刚刚醒来的样子。

他扭头看到床边坐着的叶惠琴，她正抹眼泪，一见秦理醒来立刻胡乱擦了擦眼睛，伏到病床上，问：“阿理，感觉怎么样？”

秦理看着叶惠琴通红的眼睛，艰难地伸出左手去摸她的脸颊。

“妈妈怎么哭了？”他说：“妈妈，是不是又发病了？”

“嗯。”叶惠琴摸摸他的头发，亲了下他的额头，说，“阿理已经没事了，医生叔叔说阿理会好起来的。”

“真的会好起来么？”秦理问。

叶惠琴笑道：“会啊，当然会。”

秦理想了一会儿，突然说：“妈妈别不要。”

叶惠琴一怔，忙说：“妈妈怎么会不要啊，阿理不要乱想。”

“……的左手已经有点力气了，已经学会自己吃饭和写字了，还会学会穿衣服的。”秦理的眼睛黑白分明，纯净得像一颗黑葡萄，他很认真地说，“以后，右手也会有力气，就可以自己转轮椅了，再以后，的脚也会有力气，就能站起来了，一定会像阿勉那样走路跑步的。妈妈相信。”

叶惠琴再也忍不住，眼泪又溢出了眼眶。

她抓着秦理的左手，说：“会的，阿理说的都会实现的，妈妈当然相信。”

“所以别不要……”说到这里，秦理突然一顿，他闭上了嘴，不再说话。

叶惠琴见他表情古怪，立刻问：“阿理怎么了，有哪里不舒服么？”

秦理抿着嘴唇摇摇头。

叶惠琴又问了好几遍，秦理才犹豫着开口：“妈妈，是不是又很烦了？以后会少说话的，哦，还会叫阿勉多多说话。”

“……”叶惠琴的眼泪汹涌而出，“谁说不让说话了，家阿理讲故事最棒了，唱歌也最好听，妈妈最喜欢听阿理说话了。”

秦理窝病床上，轻轻地笑起来，他又一次伸手摸上叶惠琴的眼睛，说：“妈妈别哭了，给别看到又以为们很苦了。”

“好，妈妈不哭。”

秦理笑着说：“妈妈，其实一点也不苦的，真的，马上就能上学了，可高兴了。”

******

秦勉放学回家的时候，书包都没放下就去找秦理，意外地发现他不家，秦勉去问奶奶，秦奶奶告诉他，秦理生病住院了。

秦勉很着急，立刻说：“奶奶想去看阿理。”

秦奶奶说：“不用去啦，阿理已经没事了，过两三天就能回来了。”

“想去看阿理。”

秦奶奶叹气，摸摸他的头：“真的不用去啦，妈妈陪着他呢，不会有事的。”

秦勉只是说：“奶奶，想去看阿理。”

秦奶奶知道秦勉的脾气，被他缠得没办法，只得带他去了医院。

叶惠琴看到秦勉背着书包走进病房很惊讶，秦奶奶和她说了几句，叶惠琴了然了。

有医生来房里叫家属去谈事情，叶惠琴去了，秦奶奶坐了一会儿去上厕所，叮嘱秦勉留秦理身边陪着他。

秦理早就看到了病床边的秦勉，但是他没有叫他，只是侧着头看着窗外。

秦勉更是不会开口，一直乖乖坐着。

一会儿以后，秦勉突然翻起了书包，掏出一个崭新的铅笔盒，递到秦理左手边。

“阿理，给的。”

秦理瞥他一眼，把头扭开了。

秦勉：“不舒服吗？”

秦理：“……”

秦勉不知道秦理为什么不理他，顾自把铅笔盒打开又盖上，发着“啪嗒啪嗒”的声音，他说：“吸铁石的，一只手也能开。”

秦理：“……”

秦勉递着铅笔盒保持着一个姿势很久没动，见秦理就是没反应，他的脑袋垂了下来，眼神里很失落。

一会儿以后，叶惠琴回到了病房，秦勉把铅笔盒交给她：“妈妈，参加跑步比赛奖来的，送给阿理，给他上学用。”

叶惠琴笑道：“阿勉真乖，自己去送给阿理啊，阿理不是醒着么。”

秦勉回头看一眼病床上的秦理，说：“阿理不理。”

叶惠琴：“……”

秦勉待了半个小时就随着秦奶奶回家了，从头到尾，秦理都没和他说过话。

晚上，叶惠琴喂秦理吃了饭，想了想，她拿出铅笔盒，问秦理：“阿理今天为什么不理阿勉呀？”

秦理把脸藏被子里，不说话。

“让妈妈猜一下，一定是阿勉做了错事惹阿理生气了。”

“……”

“肯定是这样的，妈妈明天回家去批评阿勉。”

“……”

“那能不能告诉妈妈，阿勉做错了什么？”

“……”

秦理闷了好一会儿，才从被子里露出两只眼睛看着叶惠琴，说：“妈妈，为什么和阿勉长得一样，他能走路，而不能走。”

“妈妈不是告诉过么，那是因为小时候生病了呀。”

秦理郁郁寡欢：“为什么是生病，不是阿勉生病？”

“……”叶惠琴装得惊讶，“阿理，是希望阿勉生病吗？”

秦理一愣，立刻摇了摇头，大声说：“不是！”

叶惠琴知道秦理是因为生病住院，突然之间伤感了。平时的他是不会问为什么秦勉能这样那样，而他不能这样那样这一类的问题的。

她抚过他柔软的头发，说：“妈妈知道阿理为什么会生阿勉的气，妈妈也知道阿勉没有做错事，而阿理也知道阿勉没有做错事，是不是？阿理只是心里伤心难过了，所以就不想理阿勉了，但是这样对阿勉很不公平啊。看阿勉知道阿理住院，立刻就来看阿理了，还送给阿理一个新的铅笔盒哦。”

秦理：“……”

叶惠琴温柔地说：“哎呦，家小阿理才没有那么小气呢，明天阿勉再来医院，阿理肯定会和他说话了是吧？”

秦理：“……”

“哪，要是真的不想理他，妈妈明天就把铅笔盒还给他了。”

“不要！”秦理叫起来，左手接过叶惠琴递给他的铅笔盒，他用手指打开盒盖，又盖上，再打开，再盖上，“吧嗒吧嗒”的声音很清脆，秦理突然露着小牙齿笑起来，说，“妈妈，这是第一个铅笔盒耶，自己就能打开的。”

“是啊。”

秦理眼睛亮晶晶地望着叶惠琴，说：“明天阿勉来了，会和他说谢谢的。”

“嗯，阿理真乖。”

几个月后，新学期开学，秦理坐着轮椅念了小学一年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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