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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6章 《何秦合理》正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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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道他们是谁!阿勉哥哥也没多说,直接就跟着他们走了!”齐飞飞电话里哭得稀里哗啦的,被秦理安抚了许久才断断续续地把事情说清楚。

这天晚上,秦勉去齐飞飞的学校接她一起吃晚饭,饭后两个去影城看电影,电影看到一半时,秦勉接了一个电话,然后对齐飞飞说他要先走了,没等齐飞飞答应,他已经起身离开了影厅。

齐飞飞觉得不太对劲,连忙追了出去,电影院门口看到秦勉被几个男带上了一辆车,其中一个中年男还扣着他的手肘,他也没反抗。齐飞飞忍不装了秦勉一声,秦勉回头看到她,只说让她早点回家,他不会有事。

齐飞飞不知所措,立刻给秦理打了电话。

秦理听完她的描述,心里已经有了不详的感觉,他安慰齐飞飞不要担心,让她先回家,自己会去了解事情并想办法解决。

挂掉电话后,秦理立刻打了个电话给一个相熟的朋友,请他去打听秦勉的事。足足等了一个多小时,那边传来了消息,果然和秦理想的一样。

秦勉因涉嫌城南中学新建工程的投标中,向D市教育局副局长乔胜荣行贿,而被带去接受调查,而乔胜荣、刘福勇等也已这天下午被纪委秘密带走了。

得到确切的消息后,秦理也不去管这事儿是有举报还是纪委一直盯着,他第一时间打电话给屠宝良,又打给了中勤建设的财务部经理,要求她们连夜回公司核查账目,如有纰漏,要想尽一切办法修补掩饰。

何棠听着他一个接一个地打电话,也已经弄清了是怎么回事,她心里担心,却没有去打扰他,只是看着秦理冷静地拨出每一个电话,快速又简洁地向对方说明一切,然后提出他的要求或是请对方帮忙。

晚上10点,又有消息传来,富洋建筑的孙建军、盛腾建筑的盛红军和斯众建筑的黄斌都被带去接受调查了。

秦理知道,这一次,事情很严重。

******

秦勉直过了五天才回到家里。

他特别憔悴,回来后就和秦理去了书房谈话。

此时离过年已经不远,因为某些政策原因,这段时间全国对于行贿受贿的违法行为打击得特别严厉,秦勉虽暂时没有事,乔胜荣却还是拘留所里,持续不断地接受着调查。

秦理从中斡旋,已经花了不少的钱,这些年来中勤建设也没少碰到类似的问题,但都有惊无险地避过了,只是这一次因为项目涉案金额比较大,事情并不容易解决。

秦理和秦勉想要保住乔胜荣,一是因为他是齐飞飞的爸爸,二是因为,他们担心乔胜荣的口供会对中勤不利。

虽然秦理和公司财务已经加班加点地将账目核查了一遍,确定这一次围标费和给各个官员的好处费都巧妙地没有账本里体现,但是如果乔胜荣一口咬定收了秦勉的钱,那不光是秦勉会坐牢,连着中勤建设都会大受打击。

秦理每天都托关系、等消息,还不停地请吃饭,他甚至不顾身体情况而喝醉了很多次。每一次他出去应酬,何棠会家里坐立不安地等,直到他的轮椅进了门,她才会放下心来。

何棠知道她无法劝秦理不去做这些,这不仅关系到中勤的命运,还关系到秦勉往后的生,他是中勤建设的法定代表,如果行贿罪坐实,他就要面临长达数年的牢狱之灾。何棠明白秦理和秦勉之间手足情深,秦理是绝不会眼睁睁看着秦勉去坐牢的。

秦理四处托的时候,秦勉只能如往常一样低调地上班下班,有相关员来公司查过帐,还找谈过话,但中勤的员工上下口风一致,没有让调查到丝毫问题。

这期间,秦理还接到了表弟叶思远从意大利打来的电话,叶思远并不知道秦理和秦勉碰到的困境,他是想要请秦理帮忙。

因为欧洲金融危机的影响,叶思远毕业后因为身体重度残疾而找不到合适的工作,所以他致电秦理,希望秦理能够借他一笔创业资金,他想要自己做一个服装品牌。

那么多的事同时压肩上,秦理感觉到前所未有的压力。

之前因为操作城南中学项目,他投入了大量现金,四、五百万的陪标费、好处费先不提,光七家公司递交的投标保证金就有560万,现城南中学工程正被纪委调查,吉林盈亚和业主的合同也还没签,这些钱一时半会儿也不知能不能退回来。

这一千来万的钱都是现金,是避过了公司账务而走的,虽然秦理拥有着巨额的财富,但同时他也有着高额的银行工程贷款未还,现资金本来就有问题,还要另借一笔钱给叶思远,饶是秦理再心思缜密、足智多谋,他也体会到了一些力不从心。

他又开始失眠,就像住院时那样,身体因为压力过大、精神萎靡而发生了一系列的变化。

有时候,睡到半夜,秦理会因为胃里翻江倒海而惊醒过来,他不想吵醒何棠,就独自强忍着,到了实忍不下去的时候才把何棠叫醒。何棠赶紧拿来脸盘,将他扶起来,秦理会伏床边呕吐不止。

有时候,他和何棠说话的时候会突然忘记之前说的话题,两个瞪,瞪,秦理不管怎么回忆都回忆不起来之前他是和她说什么,就算何棠提醒了他,他也是毫无印象。

有时候,他会便秘好几天,难受得只能让何棠给他用开塞露。

这时候的秦理已经不再介意将生活中最不堪、最不美好的一面呈现给何棠了,相反的,面对何棠时,他甚至比面对关敬还要来得自然坦诚。

何棠并没有因为这些私密之事而感到难堪嫌弃,不仅如此,她还饮食上格外仔细地照顾秦理,只想着能缓解他便秘的症状,可是秦理的身体底子实太糟糕,一个不小心,他就不是便秘,而是腹泻了。

因为这些层出不穷的状况,何棠回老家办理护照的事被搁置下来。

旧的一年大家紧绷的神经中过去了,所有都提心吊胆,完全无法体会辞旧迎新的美好。直到一月上旬,马佑杰提醒秦理要去美国驻上海使馆面签,秦理才想起何棠的护照来。

他叫马佑杰趁着年前陪何棠回一趟老家办护照,何棠本想劝他,非常时期就不要再去美国了,但是对于这件事,秦理主意已定,不容反驳。何棠为了能陪他赴美,只得答应下来。

******

这十几天来,秦勉一直没有和齐飞飞见面。

自他被接受调查放出来后,齐飞飞给他打过几个电话,他有时接了,有时没接,后来齐飞飞也知道了一些事,她没有再打电话来,也没有来找过他。

这天夜里,秦勉心中莫名地烦躁,床上翻来覆去许久都没睡着,他起床抽了一支烟,撩开窗帘,抬头看到悬天边的皎月,他想了一会儿,换上衣服下了楼。

秦勉开车到了那条江边,深冬的夜里,四周万籁俱寂,连着虫鸣蛙叫都没有,冷风吹过,枯枝残叶沙沙地响着,秦勉立起衣领,提着钓具小桶,慢悠悠地走到他时常垂钓的那棵树下。

他知道冬天夜钓基本不会有收获,却只想寻一方净土沉淀心灵。诚然,最近发生的一切于理于法都很肮脏,秦勉心中甚至已经做好了坐牢的思想准备。

他弯下腰做着准备工作,江边没有路灯,秦勉出来得急,连夜钓灯都没准备,只得借着淡淡的月光做着事。打完窝投完饵,他甩竿下水,然后便坐了折叠椅上。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浮标动过,又安静下来,过一会儿又动起来,秦勉却视若无睹,他只是静静地坐那里,就着冰冷却清新的空气,一支接一支地抽着烟。

这里远离市区,北方冷空气强袭之下,灰霾的空气被渐渐洗净。此时夜空如洗,缀着零零散散的几颗星,弯弯月儿挂天边,因着天气寒冷,连着月光都是冷肃而萧瑟的。

身后不远处传来了一阵轻轻的脚步声。

秦勉愕然回头,他瞪大眼睛,猛然起身,以为自己是做梦。

那个少女肩披月光,脚踩落叶,慢慢地向他走来。

她的长发被风吹得纷乱,一张脸如往常般明艳,鹅蛋脸,远山眉,桃花眼——是深深刻秦勉脑海中的那抹容颜。

只是,她的脸上不再是秦勉所熟悉的那份表情,张扬骄傲,俏皮灵动,那个永远都活力四射的青春少女,此刻似乎失了踪影。

齐飞飞缓缓走到秦勉面前,她穿一件白色宽松毛衣,秦勉心中恍惚,以为是看见了一只夜里化为身的白色悬妖,他甚至都问不出“为什么会这里”,好像此时此刻她站这里,是那么天经地义的一件事。

他哪里,她就会哪里。

他做什么,她都不会意。

秦勉记得她说过的话:阿勉哥哥,背一辈子好吗?

虽然当时他并没有回答她,但是他心里觉得,这其实是一个不错的提议。

少女的眼眸隐隐透着水光,脉脉地注视着秦勉,嘴角还挂着若有似无的笑,两只手背身后,俏生生地立他面前。

秦勉心中突然有了不好的预感。

他一直都没有开口,齐飞飞说:“阿勉哥哥,是来和告别的。”

秦勉问:“要去哪里?”

他被冷风吹了许久,这时候才发现自己的声音干涩沙哑,像这空气一般冰冷。

齐飞飞一笑,答:“去美国,找妈妈。”

“那学校呢?”秦勉又问,“才念了一个学期。”

“不念了,反正是学英语。到了费城妈妈的新丈夫会帮安排学校的。”齐飞飞耸耸肩,无所谓地说。

两个沉默了许久,直到远处有半挂车路过,发出轰轰的声响,才让他们都回过神来。

秦勉问:“什么时候回来?”

齐飞飞摇摇头,她一直看着面前的男,眼角晶莹:“不回来了。”

秦勉心中一滞,有一种从未体会过的感觉蓦地从胸中升起,好像有什么东西被生生从他心里挖去,他沉声问:“为什么?”

“爸爸要坐牢了。”齐飞飞强忍悲恸,极力地憋住眼泪,她依旧微笑,“阿勉哥哥,爸爸因为,要坐牢了,说是为什么?”

说完,也不等秦勉回答,她已经向前一步,快速地投进了他的怀里。

她紧紧地抱着他,像平时那样,把脸颊埋他宽厚的胸膛上,眼泪肆意流下,却不让他看见。

她贪婪地嗅着他身上熟悉的气息,压抑下自己全部的不舍和依恋,她告诉自己不应该去怪他,不应该去恨他;她告诉自己他一定也有他的苦衷;她告诉自己大概大的世界就是这样的吧。

秦勉也抱紧了她,他温热的手掌摩挲着她的发,他自然听到了她哽咽的声音,却不知该怎么安慰。

他听到她轻轻地问:“秦勉,能回答一个问题吗?”

他低低应道:“嗯。”

“这一年来,和一起,是不是为了接近爸爸?”

秦勉心中巨震,他收紧手臂拥住她,清晰地答:“不是。”

“那就好。”齐飞飞他怀里偷偷地笑了,她说,“阿勉,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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