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 攻楼

“旺旺旺……旺”戍守山顶上的狗群传来连绵不断的狗吠声，沈家听着没有感觉,德贡一家都是脸色骤变,阿幼朵直接噌的一声站起来道：“不好,有蟊贼攀过悬崖从山顶攻进来了！”

德贡家的官寨既然健山腰上,自然有个山顶,山顶之下还是一条羊秤的支流,几百年前,山顶另一边坡度接近九十度,和悬崖峭壁差不多,没有植被,光秃秃的都是岩石,而且还是松软的岩石,能踩脚的地方都少,德贡家的祖先把官寨建这里也是满意这一点，后背安全，攀岩高手也攀不了松动的岩石，还没有翻到山顶就掉下悬崖，不当场摔死，也要被激流冲走，不过，几百年过去了，随着岩石风化，变成了浅层土壤，峭壁之上也长出了根系发达的植物供抓握，已经没有最初那么安全了，但是，那段路还是九死一生，原来，为了钱，真有那么多可以不要命！

寨里坚守现，死伤越来越多，手越来越少，第一重寨门已经易过手，今天很有可能再次失手。山顶上，只放了七八个带着十几只狗巡逻。

沈家的意识到危险，也开始惊惶失措，阿幼朵已经命一个仆跑到寨门那边求救，走之后，又唤来自己亲自养着的一条狗，写了求救信挂它的脖子上，命它也下山去搬救兵。走路，狗有狗道，就看他们谁更快了，两道急信，也是双保险。从山的垂直距离来说，山顶到主楼，寨门到主楼，距离是差不多的，现就是争分夺秒的时候。

思伽早就跑到后面去叫赵氏起床，一边帮赵氏穿衣服，一边说情况，接下来该如何是好啊。到底是放弃主楼往山下跑，还是主楼严阵以待，两个选择都危险的很，往山下跑，可能会迎到援兵，但是如果先被山顶下来的追上，那解决一群女孩子不是和砍瓜切菜一样；要是坚守主楼，目标太明显，不过主楼不只是一栋屋子，是一个相对独立的建筑，有墙围着，能抵挡一下子。

养了这么多天，赵氏的身体才好一点点，根本禁不住颠簸，还有德贡太太，丁氏都是上了年纪的，哪里跑的了山道，与其疲于奔命，不如以逸待劳。

决定一下，嘉茸小姐马上命去关院门，主楼没留下几个男，狗倒是还有十几条，都是长年打猎，看家护院的中型大型犬，其中还有一条是乌斯藏传过来的藏獒，战斗力不比差，这群狗，原本就是留这里以防万一的，现都放到院子去守卫。屋子里，门窗全部光死，还把能搬得动的家具，全都移过去堵住门窗。至于主楼里的，所有女都先抄起家伙准备，兵器不够，厨房里的菜刀，擀面杖都拿着。赵氏直接兰锜拿了一把短剑，一把匕首塞给思伽，赵氏可不是手无缚鸡之力，是有几个花把式的女。十岁之前，都是被谭王假充孙子教养，摆弄过刀剑，十岁之后，才弃了刀剑，学女红，学持家，学着怎么让丈夫喜欢，公婆满意，夫家敬重。

两家的老太太，享了一辈子的尊贵，还不到临死的时候，也得端着。德贡家信奉基督教，德贡太太一遍遍的握着十字架像耶稣祷告，丁氏信佛教，数着手上的佛珠念经。

阿幼朵对着屋里的所有侍女婆妇做着战前动员，苗语讲一遍，官话又讲一次，总之，待会儿大家都把命都拿出来，德贡家不会亏待了大伙，残了，德贡家养老了，若丢了性命，全家十年免税免役，还重挑那家后代来官寨使唤，熬过这遭，重赏。土司治下，几百年来，都是农奴制，奴隶制，下本就该为主子的舍身忘死，千年之后，这叫奴性，现，这叫忠心护主，听了阿幼朵的许诺，更是一个个挽袖擦掌，誓誓效忠。

思伽往屋子一扫，看中一个多宝阁下的柜子，奔过去，把柜子里的东西一股脑儿的扫出来，回头大喊一声：“思仪，阿土们快过来。”其实蟊贼都精明的很，屋里就这些东西，闯进来只要一扫，哪里能藏是一清二楚，所以躲床底，躲衣柜根本没有活命的机会，他们一进来，管那些大件里有没有藏，先捅一刀再说，躲里头的作茧自缚，反抗都不能够。不过，思仪，阿土太小，战斗力为负，待会儿打起来还会给大家添乱，还是这样藏起来比较好，再说，这个柜子狭小，目标比较小，打起来后一时不会注意。思仪，阿土都是思伽看着长大的，待会儿血雨腥风的场面，思伽也不忍让一个六岁，一个三岁的孩子看到。

阿土紧紧的被龚氏抱怀里，思仪搂着龚氏的大腿，三个缩一起。龚氏一看思伽的行为，还有什么不明白的，两个孩子本来就派不上用场，躲起来别也不会有意见，抱着儿子，牵着女儿跑过来，这么多天，官寨里的气氛早就感染了两个孩子，思仪咋然间就懂事了，阿土也不娇气了，只是每天要倚龚氏身上，如今，生死关头，龚氏哽咽着教导孩子，躲里头，不管听到什么都不要发出声音，只有听到爹爹伯伯哥哥们的声音才可以出声，又让思仪里头照顾弟弟。思仪乖乖的先躺了进去，阿土却犯了执拗，也不说话，只牢牢圈着龚氏的脖子不撒手，龚氏恨下心掰开，看着阿土快哭了，就骂了一句，骂完又心疼，亲亲阿土的小手小脸，又哄好话，把阿土也塞进去。这柜子四四方方的，成年是怎么缩藏不进去，两个两三尺的孩子就刚刚好，不过也是塞的满满的，一定是不舒服，龚氏一边告诫两个孩子不许出声，一边把柜门从外面锁起来，原来是蹲地上了，等锁了柜门，就顺势坐地上哭，不敢让柜子里的孩子们听到，只得下死力的捂住嘴巴，思伽把龚氏扶起来，女当了母亲，都是极端矛盾，又脆弱又坚强。

正个主楼静悄悄的，等待来犯之敌，也是等待救援之力。

过了一会儿，墙头响起呼喝攀爬之声，院子里呜呜的狗吠声也是不断。上山容易下上难，明显不适合用这座山上，蟊贼们来得好快！屋里的，个个捏着手里的武器，调整呼吸，把恐惧压下。阿幼朵和嘉茸小姐守着德贡太太，思仟方氏守着丁氏，思伽龚氏夹着赵氏，身前还站着一批手持木棍，箭簇，短刀的侍女，苗家的女孩子，选进官寨之前，大多都已经帮家里种田打猎了，可不像高门大户的副小姐一样。

门外狗大战，虽看不见，也能听出其中的惨烈，的谩骂声，嚎叫声不断，狗的纵扑声，撕咬声，被砍翻地之后呜呜的哀叫声也能分辨的出来，院子里的血腥味渐渐漫进屋子里来。思伽以为自己会吓的腿软，事到临头，倒是激发了血性，阿幼朵是爱狗之，这几天几次拉着思伽去喂狗，想着今天还摇着尾巴自己手里讨吃的狗群，一只只的倒血泊里，就徒然生出一股嗜杀之气。

啪啪啪，门后东西堵的多，所以蟊贼先破了窗户，窗户边上已经有几个女守着，那头一钻进来，就是一碗面粉招呼，女能打赢男就行了，江湖规矩都是没有的，另一趁机送上一只瓷瓶，正中脑袋。厨房里上来的一个婆子，估计是畜生杀惯了，胆大的很，一拎菜刀就挥过去，正中蟊贼的脖子，砍到了，自己还吓得退了两步，一副不可置信的样子。只那打头的蟊贼，一脸的不甘，挣着眼睛，脖子上的血都是喷出来，染了半个身子，缓缓的倒下了。

接下来，又有蟊贼闯进来，其实，成功攀到山顶的蟊贼也就十几个，虽然能攀上来的都是一等一的身手，不过，山顶的时候就遭到了一群狗和几个护卫的围攻，已经有了死伤，再到主楼，又遇一群烈狗，最后攻到屋子里的，多少都带点彩了，被一群女无章法的乱打一通，也是一时被缠住了，两个老太太被护卫着往后退。男天生比女强悍，屋子里的女一个个的倒下，蟊贼看了一眼女眷，估计是得过指示，多是向沈家女眷砍杀而来。赵氏拦着思伽，把她护身后，一步步的往后，看着前头姐妹倒地，赵氏前头的侍女冲过去抵御，几招就被踢地上，迎面的大刀就向赵氏砍过来，力量不对比，赵氏没有一招敢接，都是躲着另出虚招，招招凶险。这时倒地的侍女想从背后反攻，那蟊贼想后头长眼一样的反手一刀，刺中了侍女的身体，刀刺入的一瞬间，思伽趁机扑出去，一把匕首刺到他的身上，一只手压着他握刀的手，阻止他拔刀，因为有个纵扑，是整个压上去，高度刚刚好，一口咬死那的脖子，三个这样贴一起，斜斜的倒地，刚刚好压住他的另一只手，那个侍女也挣扎，从身后咬住了蟊贼的一只耳朵……

正这个时候，韩昭旭带了几个赶到，看到了这个惊险的一幕，一掌劈下蟊贼的头盖骨，思伽浑然不觉，还死咬着脖子不松口，被韩昭旭从身后抱着强行分开才回过神来。思伽本能的转头想看抱住自己的，不过随着视线的转移，先落了摇摇欲坠的赵氏身上。

“娘！”思伽大喊一声，挣托身后的怀抱，想扑过去接着赵氏倒下的身体，韩昭旭稍稍转头，也是看见了赵氏的状态，也是松了思伽要去接赵氏，就差了着一个闪念，竟比思伽慢了半拍，思伽爆发力高，扑过去快，可是根本没了后继的力气，接不住赵氏压自己身上的重力，母女二，思伽压下，顺势将要倒地，韩昭旭刚刚这个时刻拖住赵氏下坠的身子，思伽倒地上，盯住了赵氏一只被浸红的裤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