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面具印章

第二十章面具印章

唐宋捧着一颗濒临破碎的玻璃心，抖着手从床面上坐起来，面无表情的一件件将衣服穿回去。

东丹凌珑完成了对唐宋的主权宣示，心情大好，主动把房间里面觉得有用的东西统统打包，扛在自己背上。

“你穿好了？我们走吧。”特别自然的伸手揽在唐宋肩膀上，东丹凌珑笑得像个无忧无虑的迷人大男孩。

唐宋侧过脸仔仔细细的看着东丹凌珑，突然理解花沁南最开始警告他的话了。

东丹凌珑确实非常危险，他拥有着巨大的能力，足以操控他人的生死，因此行事之间自然就没有顾忌。

至于他对自己的亲近……

唐宋心底摇摇头，人也喜欢养狗养猫，可他们把猫狗从母亲身边带走饲养的时候，又何尝关心过小猫小狗的想法呢。

亲近的，未必是安全的。

初入江湖，他看人、做事的标准果然都太浅薄了。

“你不高兴。”东丹凌珑突然停下脚步，用身体挤着唐宋将他逼近角落之中，紧盯着唐宋的眼睛有把握的说。

“被人控制生死，没人会高兴的。走吧。”唐宋抬手拍了拍东丹凌珑的手臂。

东丹凌珑见唐宋举动并没因为他下蛊而产生太多变化，反手握住唐宋的手掌，带着一脸快意的笑容向楼下走去。

东丹凌珑心中得意道：花沁南非喜欢玩弄风雅情调，可既然都是男人，莫不如爽快些，没有什么比直接的身体接触更有冲击力。

花沁南输定了，唐宋是他的。

两人相携出现在大堂，唐宋的手掌被东丹凌珑明晃晃的握在掌心。

丐帮几位长老均是脸色微变，唯独花沁南似无所觉，仍旧一脸温和的笑意，只有在眼神和唐宋交错的瞬间才会流露出些许担忧。

花沁南主动迎上去，柔声解释：“唐公子，路上辛苦，不妨去花某的车中休息。”

唐宋点点头，东丹凌珑也不拒绝，拉着他直接往前走。

唐宋与花沁南错身而过的时候，花沁南歉意的对两人笑笑，从唐宋一侧的过道挤过去，抬起手臂的瞬间抬起双臂放在身前，借着广袖遮掩，食指与中指夹着一枚毫不起眼的暗褐色圆球塞到唐宋袖口。

温暖的指尖划在唐宋手背上，一触即分，随后仿若什么都没发生似的，继续前行招呼丐帮弟子。

唐宋垂眸，双手背向身后，迅速摸出被花沁南塞进衣袖的圆球，偷偷瞥了一眼，竟然是一枚犹带余温的蜡丸！

“花沁南对你真的很上心。这可是‘十殿留命’——十殿阎罗前，留命待神医——全武林只有三枚，虽然不能救命，却能够吊命一整年，等人救治。”使不出内力的唐宋一举一动自然都瞒不过东丹凌珑。

他凑到唐宋面前，捏着他的手腕将蜡丸举到自己眼前，鼻尖微动，一嗅之下竟然就猜出了蜡丸的来历。

东丹凌珑说完这句话，直接捉着他的手，将蜡丸塞进唐宋的背包之中，于众目睽睽之下贴着唐宋的耳朵低声道：“可惜再名贵的药也没有用我的血培育出来的‘情缠’好，‘情缠’一天不解，你无论吃下什么毒药都可以通过‘情缠’的蛊虫把毒素传入我体内，时时刻刻和我一样百毒不侵。”

“我不愿意被人下蛊控制。”不提蛊毒还好，一提起这个唐宋就觉得无比憋屈。

战五渣也是有尊严的！

你反反复复强调自己通过武力致胜有意思么！

“我不会控制你的，只要不离开我身边，你想做什么都可以，想去哪里都行。”东丹凌珑不以为意的重新将唐宋手掌捏在掌心把玩。

他防备的盯着在丐帮帮众之中如鱼得水的花沁南，忍不住加上一句：“‘十殿留命’你用不上，花沁南你也不需要依赖，有我就够了。”

如果是情窦初开的女孩子被人恋恋不舍的握住手掌，紧贴着耳际轻声诉说承诺一定可以感动的痛哭流涕。

但是唐宋是个男人，除了别扭之外，他什么都体会不到。

僵着脸皮好半晌，面对东丹凌珑充满期待的眼神，唐宋只能用毫无变化的音调干巴巴的说：“上车吧。”

随即，像是拉上不听话的大型犬似的用力扯着东丹凌珑往车厢里进，东丹凌珑抬手微微用力，唐宋脚下一个踉跄霎时跌跌撞撞的摔回他身边。

“又有何事？”唐宋眉头一皱，出声问道。

东丹凌珑露出热情爽朗的笑容，直白的提出了自己的要求：“让我枕你的大腿睡觉，咱们就进去。”

唐宋试探的说：“若是不然？”

“其实我挺喜欢步行的，反正在苗寨里我都用双脚走路，慢点就慢点，我不介意。”东丹凌珑故意动作夸张的向丐帮弟子望了望。

唐宋回头看了看丐帮这群不梳头、不洗脸、不换衣服的人，立刻回想起上午酒馆外面诡异的“噗、噗”声和飘荡着的恶臭气味。

他脸上瞬间一白，毫不犹豫的点头接受了东丹凌珑的条件，直接道：“上车。”

花沁南财力不错，可巧妇难为无米之炊。

荒山野岭的他实在无力找出第二驾马车，还好丐帮并不如看上去那么穷，半个时辰后，派去传信的弟子已经带回另外三驾马车。

两名功夫不弱的四袋弟子看守被花沁南独家手法封住穴道的陆云，跟在周、陈两位长老的马车后，最后最后一架马车里坐着两名长老的心腹和亲传弟子，心中有谋算、为人又和善的王长老留守云南分舵，主持分舵事务。

唐宋几人原本就在苗蜀交界之地相遇，想到长安去，自然是由苗入蜀，横过四川，长驱直入，到达山西境内。

一路上要经过姚粥、曲州、戎州、泸州、渝州、遂州、悻州、隆州、利州，最终进入长安。

丐帮帮主换人是武林上的大事儿，许多英雄豪杰都奔着长安而去，原本二十几个人的队伍，因为周长老和花沁南的交游广阔很快就拖成了狗链子，长长一串跟在身后。

若非花沁南温文尔雅、长袖善舞，每每有人套话的时候三言两语推开，只怕外貌奇特的唐宋和死都不改变苗疆装扮的东丹凌珑要被人烦死。

毒仙教教主和圣子内斗的事情，风头不比丐帮帮主换人弱，江湖上有点风吹草动，大家都是兴致勃勃的打探，虽然有些八卦看热闹的心态在里面，更多的确实为了避免无妄之灾。

“店家，有独院吗？”行走在外，一切事物都是由决明打点，此时到了戎州城内，为了花沁南的生活标准，自然选择了装潢最华美精致的客栈。

“小老儿就说今天枝头的喜鹊喳喳叫，原来是有贵客上门！独院当然有，客官里面请。”客栈老板堆着标准而客套的笑容，方头大耳，不住作揖，从客栈里迎到门口，眼睛直往花沁南腰间的钱袋子上扫。

桂枝挥掌而出，一枚银块“笃”的一声贴着掌柜的脸颊扫过，严丝合缝的嵌入掌柜身后的木头柱子里。

掌柜的回头瞅着木头柱子，脸色微微发白，但他平日做的就是送往迎来的活计，有脾气的江湖人也没少见，心里虽觉得震撼，也不至于过度惊恐。

掌柜脸上飞快露出为难的神情，不敢再看花沁南，而是堆笑冲着桂枝道：“大侠功夫真是高啊！可小老儿哪抠得出银子来呢，还得烦请大侠动手取出来。”

“哼！”桂枝不屑的用眼尾扫过掌柜，手掌对着柱子拍上一掌，嵌入的银块竟然直直落入掌柜的手心里。

“花神医的随侍手上功夫真俊。”陈长老直爽的夸奖。

桂枝脸上显出得色，人却恭恭敬敬的退到花沁南身后，花沁南拱手谦虚道：“花某不才，只有三脚猫功夫，要不是有他们两人出门拱卫，哪能随心所欲，想去哪里就去哪里呢。”

“哎，花神医这话说的没意思。”陈长老大喇喇的坐到空桌旁，摆摆手道，“他们都是写流浪的孤儿，花神医要不是心善把他们都捡回去派人教导，这俩小子现在不得跟丐帮底下的弟子似的，沿街乞讨、随人打骂混饭吃。你对他们有活命之恩，怎么报答你都不过分。要是出人头地就想自立门户了，那是丧良心的。”

花沁南温和的笑笑，抬眼看向唐宋，柔声道：“舟车劳顿，唐公子想必累坏了，且坐下歇一歇，待婢子收拾完屋子，泡个热水澡好好睡一觉。”

随后入座，接上陈长命的话：“他们若是能够去江湖闯一片天地，花某心里更高兴。男人存于天地，知道感激足以，平日很该有点志气，能像丐帮的好汉们一样才是真英雄。”

“哈哈哈，惭愧惭愧，花神医真是太客气了。”陈长老高兴的哈哈大笑，扬声喊道，“小二的，快些上三十斤牛肉，五十斤白酒，给弟兄们都满上。”

小二飞快端上酒肉，陈长老立刻对着花沁南劝酒：“花神医，前几日得罪，多亏你不怪罪。我们丐帮都是粗人，脑子笨，你多包涵！”

“陈长老英雄盖世，也是心疼丐帮的弟兄，花某绝无多想。”花沁南也不推辞，跟着陈长命连饮三碗，酒劲儿立刻熏红了他仿若仙人一般俊美出尘的脸。

他眼神有点发蒙，茫然四处看着，突然眯起眼睛温柔的笑了一下，酒馆霎时就就静了下来。

花沁南抬手揉了揉自己额上的穴位，蹙着眉心摇摇头，随后身子左右摇摆的端起酒杯，要把就被往耳朵里面送。

决明一把按下花沁南的手臂，对着陈长命和周临东长老道：“还请各位勿怪，我家主人不胜酒力。”

“是长命办事儿太唐突了。”周长老瞪了陈长老一眼，客客气气的让决明和桂枝将花沁南送下桌。

花沁南撑着隔壁唐宋的肩膀，站起身，他半阖着眼睛扫了一圈，竟然站在原地，呼吸平静的入眠了！

“……这，还劳烦唐公子帮帮忙，陪主人一同歇息。”决明赶忙往地面一跪，低声恳求。

唐宋点点头，抱着花沁南起身。

他身后立刻传来“呵”的一声，回头正好对上东丹凌珑冷笑的表情，唐宋想起体内的蛊毒，在原地停下步子。

这一耽搁，唐宋立刻走也不是、留也不是。

他站在客栈大厅里面，和热闹的敬酒声、划拳声格格不入，显得十分扎眼。

一直隐在角落的男子推开桌子起身走到唐宋身边。

他上下仔细打量了唐宋的装扮一番，怪异的举止引得众人都将视线转到了他身上，男子将一块巴掌大的私章放在唐宋面前展示了一下，上面刻着满是花纹面具图样。

“公子与唐门可有什么渊源？”唐宋一抬头，手持私章的男子正看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