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回

第十五回双喜临门敏产子

入了冬以后贾敏就越发懒得动弹了，她的肚子现在已经很大了，八个月的身孕让她走起路来都有些摇椅晃的。锦瑟跟碧玺更是一步不离地护着，就是她在屋内散步也是跟得紧紧的。就是地板上都早早就铺好了柔软的羊毛毯。

“夫人走了一刻钟了，也该休息一下了。”锦瑟递上个手炉，“之前南边的铺子里晋上来三瓶木樨香露，奴婢让人给夫人送上来可好？”

贾敏怀孕以后嘴是越来越刁了，这木樨蜜露又是她最爱的，连忙道：“好啊。”

“夫人最喜欢木樨蜜露了。”碧玺撩开帘子让外头守着的丫鬟再端个炭盆进来，“虽说夫人走动了几圈身子也暖和起来，但屋子里还是多放个炭盆比较好。晌午夫人午睡的时候荣国府派人过来下了帖子，说五天后就是贾家大太太的生辰，请主子过府相聚呢。”

“这帖子肯定不是母亲跟大嫂让人送来的吧。”现在谁不知道她有孕八个月，正是不方便的时候。外头还天寒地冻的，时不时就飘下鹅毛大雪，这时候出门真是笑话了。贾敏尝了一口清甜可口的蜜露，轻笑着说道。

“夫人说的正是呢，是贾家二太太身边的周瑞家的给送来的。”锦瑟又递上热帕子给贾敏净脸，“贾大太太自从有孕以后，家里的事儿就都交由贾二太太给处理了，听说这回要给大太太摆寿宴的事情，还是二太太给定下来的。说是贺一贺大太太怀孕的喜讯。”

“你明儿叫林嬷嬷直接去府里回了，就说我身子不便不去了。”贤惠人啊贤惠人，怕是在王氏怀孕的时候大嫂借机安插了不少人进府，又将她的钉子给拔了不少吧，不然哪里会这么积极地就要给大嫂办寿宴，只怕也是想借此机会处理一些人咯，“贺礼的话，你让林嬷嬷看着拾掇一份吧，我有些累了，扶我去休息一下。”

“是。”

“夫人的身子怎么样了？”林如海这段日子每天都会来跟贾敏聊天跟用膳，偶尔一起念念书写写字，日子倒是过得很轻松。这日回来的时候见贾敏还在睡，便走出外间，坐下来喝了一口热茶后才问道。

“夫人身子很好，大夫说了，只要夫人坚持每日都走动一番，以后顺产也不是问题。”林嬷嬷又让人给端来几碟点心，“老爷这段时间看得都瘦了点，虽然变得干练了，但老奴觉着还是胖一点好，这才显得有精神。”

“嬷嬷从前就爱那这些糕点来逗我。”林如海笑着咬了一口，然后微微皱起了眉，“好甜。”

“大概是小厨房的人以为是夫人要的点心，所以特意做甜了一点。”林嬷嬷笑道，“夫人这几天胃口好，也不忌吃什么，平时最爱吃的还是甜口的糕点。老奴方才也没跟厨房的人说清楚，不过也该到了用膳的时候了，老爷不爱吃的话就不吃吧。”

林如海不喜欢十分重口的食材，所以将嘴里的咽下去以后便搁下手中的甜点。他看了看天色，道：“去把夫人叫醒吧，不然睡多了晚上就该睡不着了。”

“是。”

等着贾敏梳洗完走出来时，桌上已经放好了今晚的菜色。因为天气寒冷，今晚林嬷嬷还特意让厨子做了个香菇焖鸡热锅，配上难得见到的绿油油的鲜蘑菜心跟火腿鲜笋汤，这一顿饭可谓鲜美得很。林如海也难得开怀，让人拿了刚入秋时酿的桂花酒出来，淡淡的酒香混合着花香，就是这样闻着也觉得有些微醺了。

“夫君今日怎么这么高兴？”贾敏知道林如海是很少沾酒的，上辈子也就是玉儿满月的时候见他喝醉过一次，所以今日见他有兴致喝酒，贾敏也好奇地想知道原因。

“我升官了。”林如海爽快地给出了答案。他是科举出身，原先也只是个正七品的翰林院修编，不过今日皇上一道旨意，升他为从五品的翰林院侍读，他心里也是欣喜得很。除了同届的状元跟榜眼以外，就他升官的速度比较快了。

“真的？那夫君真该喝一杯了。”贾敏也替他高兴，自己也到了一小杯举起来道，“这是我敬夫君的。”说罢就要一口喝完。

“你有孕在身，不能饮酒。”林如海连忙夺下她的酒杯。

“只一点点，没关系的，我心里也替夫君开心呢。”贾敏坚持着喝了一小口，又监督林如海道，“夫君虽然高兴，但酒喝多了伤身，你明儿还得去翰林院值班呢，再喝两杯就要住手了。”

“好，都听你的。”

过了除夕又是新的一年，贾敏披着厚重的银白底色翠纹织锦羽缎斗篷窝在炕上翻着书，炕桌上还放着笔墨纸砚。她看得仔细，还时不时誊写下几句优美的诗句，想着等林如海回来是与他一起分享。

“哎呦，外头的雪是越下越大了。”锦瑟撩开厚实的布帘，拍干净肩头上的雪花后才道，“也不知道老爷出门的时候有没有带油伞，这样大的雪不撑伞是不行了。”她不过是从厨房走过来，肩头的衣裳已经有湿掉的迹象了。

“林欢应该有带上的。”贾敏搁下手中的笔道，“先帮我把这些写好的都收进匣子里吧。”

锦瑟连忙上前接过来，麻利地将写满了一张纸的笔记收好，又道：“奴婢让人给夫人炖了人参乌鸡汤，等一下碧玺就要拿进来了。夫人喝了以后就下来走动走动吧，这天儿冷得很，活动一下手脚暖和暖和身子吧。”说罢，又给贾敏盖着的被子里塞了一个汤婆子。

现在喝着鸡汤最是享受了。贾敏刚要碧玺给她呈第二碗，突然地肚子就抽痛了一下。她微微蹙起眉摸了摸自己肚子，又感觉像是不疼了，才慢慢松开眉头。快到临盆的时候大约都有这样的感觉，贾敏都要担心自己是不是太过忧心了。

一边的碧玺跟锦瑟都没有留意到贾敏的不妥，直到贾敏觉得肚子越来越疼，忍不出哼出声时，她们才大惊失色。锦瑟连忙跑出去找林嬷嬷，碧玺则是扶着贾敏半躺下，五官紧张得都皱在一起了。

稳婆是早早就接进府的，等老大夫一瞧，确定是要生产了，林嬷嬷便吩咐碧玺、锦瑟还有几个丫鬟扶着贾敏去了产房，又让人赶紧去衙门通知林如海回来。

贾敏这一胎养得好，自己也是注重锻炼，所以生产的时候也没有受太大的罪。等到月上柳梢头的半夜，林如海等得都快不耐烦的时候，产房里终于传来婴儿响亮的啼哭声。他有些迫不及待地上前去，正好林嬷嬷欢天喜地地跑了出来。

“恭喜老爷，贺喜老爷！夫人给老爷生了个儿子，母子均安！”林嬷嬷又是哭又是笑的，“老奴能看到老爷的儿子出生，真是天大的福气呀！”

林如海也是恨不得大声嚷嚷让全世界都知道自己得了个儿子，他搓了搓手，看着产婆将包裹得严严实实的襁褓抱出来，自己小心翼翼又姿势僵硬地抱了抱，才依依不舍地让产婆将孩子送回产房里去。

“林欢，把我买的那把小弓箭拿出来，我要亲自挂到门口上去！林嬷嬷，传话下去，府里的人每个人加一吊子月钱！”林如海欢喜地大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