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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话似惊雷炸响,电龙裂空,汐颜被震了原地,一步也挪不开。
风送梅香,雪似碎玉。一柄橘黄色油布伞滚落两脚边。
明明心中很是欢喜,可为什么却想哭?原来,原来,她和自己一样。她说,她要一世和自己一起,这是她的承诺,这是她的心意么?虽然今日自己得了她这这句话,心中说不出的满足和安定,但仍然是很怕很怕,怕前路难行,怕世不许。而且这又是如此的貌美出色,汐颜也怕自己配不上她。
“姑娘……大奶奶……”
从梅林外似乎传来了丫头彩宣的喊声。
汐颜忙将炎无忧拥住自己的手解开,从袖中掏出绢子擦了擦脸上的雪粒和眼角的泪。炎无忧也将地上的油布伞捡起来,撑汐颜头上,微带些羞涩将汐颜手中的绢子扯过去柔声道:“替擦……”
炎无忧仔细得替汐颜将头上沾上的雪花擦掉,一面轻声道:“才将瞧见哭了,是太莽撞了,吓着了……”
汐颜低头抿唇,顿了顿方说:“不怪,是欢喜……”
“哦?”炎无忧看向慕汐颜,唇角微弯,从她这半句话里似是明白了什么,即刻心情大好,“汐颜,拿着伞,替去折那枝梅花。”
汐颜点头,接过炎无忧递过来的伞,看炎无忧去折自己自己瞧上的那枝梅花。才把那枝梅花折下来,却见彩宣和彩桃两个炎无忧房中的丫头撑了油布伞穿过梅林,走到了两跟前。
炎无忧手中拿着刚折下来的那枝梅花,看见彩宣和彩桃就有些不高兴,冷了脸子问:“不是叫们别来么?怎的又来了?”
只见彩宣上前来欠身道:“是夫知道和大奶奶到这后头园子里来折梅花,跟前没带,不放心,特意让奴婢们来跟前服侍着。”
“娘是怎么知道的,才和汐颜到这里一会儿?”炎无忧继续有些不悦得问。
彩宣又答:“今日一早姑娘让送了枝梅花到前头夫房中,夫高兴,恰巧那时普渡庵的静真师父带了小姑子来与夫商量这月十七日,阿弥陀佛圣诞的佛事。见了姑娘送去的梅花,便赞不绝口得夸奖姑娘孝顺。于是夫一高兴便亲自带了丫头婆子们来姑娘房中瞧姑娘,谁知来到后才知道姑娘和大奶奶去园子中折梅花去了,于是吩咐奴婢们来姑娘和大奶奶跟前,说下雪,园子中滑,怕摔着,叫和彩桃紧赶着来伺候着。”
炎无忧听完便说了句:“原来如此,只是静真师父还真是热衷佛事,这顶风冒雪的也来。”
汐颜一旁听了却有些嗔怪炎无忧道:“姑娘这话说得就有些不敬佛了,忘了这一日可是半月前们随婆婆去普渡庵上香时,静真师父原就和婆婆定下的。如今家按约定而来,却这般说,佛祖听见了定要不喜欢了。”
炎无忧赧然得看汐颜一眼,转脸过去吩咐彩宣和彩桃:“既然们两个来了,便替们去折两枝梅花罢,省得们动手。”
彩宣和彩桃应了将手中的伞收起,各自去梅林中寻开得好的梅花,等两走开,炎无忧便凑到汐颜耳边打趣道:“佛祖听见喜欢不喜欢不管,只怕听见不喜欢。就是心里的阿弥陀佛,万不能不敬……”
汐颜听她这话想笑,心中又莫名的感动,终是板了脸道:“姑娘忒不敬佛祖了,小福薄,可经不起这一比。可是十分虔诚得信佛呢,再这么着,要替佛祖罚。”
炎无忧促狭得笑,“的佛祖,想怎么罚,这会儿说来听听,也叫心中有底。不然回去费了心思猜,必是饭也吃不下,觉也睡不着。”
汐颜拿她无法,便背过身去嘟囔道:“再不理了……”
炎无忧见状便伸手轻轻拉一拉她袖子低声哄她:“好,再不敢乱说了,头里是胡说,绕这一遭儿罢。”
汐颜梗着脖子不为所动,炎无忧只得绕到她身前,一面将手中那枝折下的梅花往她手中递,一面继续含笑软声道:“瞧,这枝看上的梅花多好看,回去插了瓶放书房中们一起赏玩可好?”
看炎无忧那绝色的容颜面前这枝繁盛的梅花映忖下美得令目眩,且又浅浅笑着,更让心醉神迷,汐颜只觉心砰砰得加快跳动起来。
“好……”汐颜呆呆得小声答道,随即伸了手去接过那枝梅花,一双眼却是看着炎无忧转都不转。
见眼前这丫头看着自己又发起呆来,炎无忧却很有些得意和欢喜,心道,只要她喜欢看自己,被自己迷得五迷三道的,那么这小媳妇儿终究会投怀送抱,终究会属于自己。忽地,她觉得自己似是对眼前这丫头有了欲求,这有些龌龊啊。可是一想起才将自己的唇贴上她的时,那么软,那么暖,那么滑,还有她那让自己看了一眼就要失控的粉色晶莹的小舌,那欲求便再次身子之中蠢蠢欲动起来。
“姑娘,大奶奶,瞧们折得这两枝梅花可好看?”彩宣和彩桃结伴一起向两走来,笑望着两问道。
炎无忧忙将心中的火热压下,汐颜也回过神来,明白了自己刚才的失态,不由得忙拿着手中那枝梅花转身看向彩宣和彩桃道:“很好看呢……”
“不错。”炎无忧也赞了一句,随即便去牵了汐颜的手道:“们回去罢。”
汐颜有些小小的羞意,任由她牵着自己的手,手中拿着梅花往梅林外走。彩宣和彩桃手中各拿着一枝梅跟两身后往外头行去。走到梅林外头时,炎无忧便让捧着梅瓶的三个小丫头来将三枝梅花插了瓶,一行往前头院子去。
进到自己院子的正房正厅中,却见普渡庵的静真带着两个小姑子正坐着陪罗氏说话。炎无忧和慕汐颜见了礼,各自回房去换了衣裳再到厅中陪坐说些闲话。
静真从罗氏口中也知道了炎无忧过了年二月要去京城里应试,先是双手合十宣了佛号,方说:“府上从夫到各房姨娘都是敬佛的,姑娘和大奶奶更不必说,这月十七日的阿弥陀佛圣诞至为要紧,这佛事做了,保管姑娘得阿弥陀佛的保佑,来年去京里定当金榜题名,就是考上个状元也是有的……”
罗氏一旁听了此话笑得合不拢嘴,便说:“十七日的佛事定当带府中内眷来那里烧香礼佛。昨儿夜里听老爷说,万岁爷今年也叫天下的寺庙十七日为太子祈福,祛病消灾呢。”
炎无忧听了便问罗氏:“娘,这话是从何处听来的?”
“自然是朝廷下来的旨意,娘岂能胡说。”罗氏接话道。
屋内烧着地龙,偶然有火星“啪”得一声嘣炸开来,却被盖上头的铜丝网给罩住。正厅中暖意融融。炎无忧盯着那铜丝网罩陷入了沉思。
燕京城。紫辰殿。
宣文帝羽承极半坐龙床上,倚靠着明黄色盘龙大迎枕,看着紫辰殿角地龙噼啪嘣炸开的火星,听太医院医正柳畅禀告着太子的病情,间或咳嗽上一两声。
一刻钟后,说完太子病情的柳畅毕恭毕敬得将一个小册子双手捧手中躬身道:“陛下,这是太子的脉案和太医院开具的药方。”
皇帝又咳嗽一声,对身旁伺立的一位太监挥了挥手,“郑六,去……”
“是,万岁爷。”那叫郑六的太监欠了欠身,快步走到柳畅跟前接过了那小册子,再转身快步走到皇帝龙床跟前,弯下腰去恭敬地将那小册子奉上。
皇帝拿起那小册子从头到尾细细地看过一番,最后指了指那后头开具的药方说:“柳畅,朕觉得这一味红花应换做鹿茸……”
柳畅听了默不作声,太子久病,缠绵病榻不起,适才对皇帝禀告病情时,说得是若是太子立春这病势有气色,便能再捱上一年。但若是用了皇帝所说的那鹿茸,虚透了的身子哪里经得住如此大补。这一补下去……
豆大的冷汗一颗颗得凝聚柳畅的额头,紫辰殿内的如春暖意对他来说,却是阵阵刺骨的寒意。想起刚进大殿内拜见皇帝时,见他平日一惯青白的脸如今却诡异的现出紫红色,咳嗽伴着气喘,听起来并不算严重,但那咳嗽声却是带着嗡嗡的回响。今年立秋后,皇帝和太子相继病倒,皇帝犯得这旧疾每隔两三年总要犯上一次,今年似乎特别厉害。太医们都惶恐不已,两的病都只能是尽事听天命,可对上都只能说不妨事,开了春儿病松了就能好了,到底是怎么的众心头雪亮。
见柳畅埋头不吭声,皇帝重重得咳嗽了一声,然后冷冷喊了声:“柳畅……”
“臣。”柳畅战战兢兢得应道,随即用衣袖擦了擦额头的汗。
皇帝将那小册子递给身旁伺立的太监郑六,转脸看着柳畅沉声道:“听清楚朕的话了么?”
“听,听清楚了。臣遵旨。”柳畅低声道。
大殿内沉寂了良久,皇帝最终疲惫道:“去罢。”
郑六应了声,“是,万岁爷。”随即拿了那小册子走到柳畅跟前递给他,尖着嗓子道:“柳大,请罢。”
柳畅向上深深躬身下去一拜,“陛下,臣告退。”
皇帝并未出声,柳畅也不敢再说话,更不敢抬起头来看,只能却步随着郑六退出紫辰殿。一出殿来,迎面北风卷着鹅毛大雪扑面而来,冻得柳畅从内到外都成了一根冰棱儿,止不住得瑟瑟发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