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炎无忧伸手去替她拂开额头上黏一起的几缕发丝,凑唇过去她额头轻轻一吻然后微微一笑道:“傻瓜,根本就没病。”
汐颜愣住,抬头去直直望进炎无忧的美眸,见她无比认真的看着自己,想了一想忽然会意过来,试探着问:“是说今日装病?”
炎无忧点点头,接着唇边的笑慢慢绽开。汐颜却随着她这笑而哭笑不得起来,不由得伸手出去捏住她鼻子用力一拧,嗔怪她:“知不知道这么着把吓坏了。真怕有个好歹,让可怎么办好?”
“哎哟,好痛。”炎无忧皱眉哼哼着含混道,汐颜忙撒了手,转而替她揉起鼻子来,哄她,“乖,揉一揉就不痛了。一边揉鼻子一边又问她:“为什么要装病?”
无忧将汐颜替自己揉着鼻子的小手握住拉下来,另一只手将她重又揽进怀中低声道:“让讲给听,也知道娘今日投缳自缢的事吧。”
汐颜点点头,两只眼睁得圆圆的等她底下的话。于是炎无忧继续说:“今日娘房里,她以死相逼,要和断了关系,还要让搬出炎府,自然是不愿意。后来她便说要是不答应,她还要死给看。急得不行,便敷衍她说听她的话,不来找了……”
说到这里,便见汐颜咬了咬唇,清澈的眼中浮上了层水雾。
炎无忧见状忙亲一亲她额头安慰她,“瞧又当真了,只不过是暂时答应娘,权宜之计罢了。继续说给听,方才不是说到急得不行了么,跪着求娘别那么着了,泪眼朦胧中,却看到她白色中衣的领口有一点紫色的污渍。当时还以为看错了,忙擦了擦泪又看了看,才发现那污渍是真的,而且那颜色和娘脖子上的上吊造成的紫色淤痕一个颜色。现应该想到是为什么原因了吧?”
这一回的汐颜的反应还算快,马上说:“难道婆婆是假装……”
炎无忧地“嗯”了一声,又说:“当时看明白过来后,心里头一霎时真是哭笑不得,但又不好马上揭穿她。想着就算揭穿她,她也会跟闹。所以当时灵机一动,想既然娘假装上吊拿死来逼,干脆也假装老病根儿犯了昏倒,那样她就再也逼不了,反而要担心,也不敢再说什么要搬出去的话。因为那病只有续命气给才能好。”
汐颜听完不禁先笑着夸了炎无忧一句,“无忧,可真聪明,这么着能让婆婆不再寻死觅活的闹腾下去,这快过年了,婆婆这样闹,这整个府中上下都没法安生过节。”
“是啊,这法子能让娘暂时消停一下。不知道,当假装心痛晕倒时,娘一下子从床上蹦了起来,扑到身边儿,别提多生龙活虎,当时真是忍不住差不多要笑出声了,好歹忍住了。”
“这促狭的。”汐颜笑话她,但紧接着又蹙起了眉头道:“可这样装病,日子短些还可以,长了就不好了。一则成日家躺床上身子骨好的也给躺坏了,二则过了年还得上朝,难不成因为连官都不做了么?”
炎无忧闻言却老神地说:“假装昏倒后心中立刻想到了说这个,可是稍微一想,就有了应对的法子。”
“哦,是什么?快说给听听。”本来蹙着眉头的慕汐颜一听立刻紧紧盯着炎无忧追问。
炎无忧莞尔一笑,道:“随皇帝班师回朝时,皇帝陛下说这一回们跟着她去平叛的臣子和将士们辛苦了,所以特意让们回家过年,好生休息,等过了正月十六才去上朝。可是这中间宫里要赐宴,要给功臣们颁赏。若不去,皇帝定会问起。到时候趁着进宫去见皇帝陛下,把们的事向她说一说,请她让张真出面,让张真上门儿来改批一个命,说一辈子都缺不得的命气儿,然后让皇帝据此再给们赐婚。这么着一来,让外包括娘亲都无话可说,一劳永逸,们就可以光明正大地一辈子一起了。说这法子好不好?”
汐颜听完眼睛都亮了,捧住炎无忧的脸重重地亲了一口,“无忧,这法子真好,事不宜迟,那明天就进宫去拜见皇帝,去照说得求她。要是快得话,说不定来年元宵节之前就能让皇帝赐婚了,到时候也能起床和一起去看灯,一起吃元宵。”
高兴完了汐颜忽地又想起什么收了笑道:“可是担心婆婆就算知道皇帝给咱们赐婚了,她也会心里头不喜欢,不接纳。”
“别担心,只要皇帝赐婚了,娘就算不乐意,但也不敢抗旨,咱们只要把日子过好,过两年再收养几个孩子,想娘慢慢也就能接受和放心们了。”
听到炎无忧说过几年要养孩子,汐颜很是欢喜和赞同,因为罗氏反对两个一起的重要原因是说两不能有孩子。但只要有孩子承欢膝下,两个又恩爱,汐颜想婆婆说不定日子长了也能不再反对自己和无忧一起相伴终生了。
又详细商量了下具体该怎么办,两个就相拥着睡去。次日起来,炎无忧仍然装病,只不过罗氏来探病的时候假装睁了睁眼,然后又睡过去,让罗氏以为汐颜的命气真管用,对汐颜也是客气有加。慕汐颜这一日却是比前一日好了许多,或者是因为炎无忧回来相伴身边儿,逢喜事精神爽,她一早起来吃了粥,服了药,便让管家去备车,说皇帝回来了,要进宫去见她。
管家一听,马上去回禀罗氏。罗氏闻言自然是让管家备车,然后亲自送汐颜出府,再派出府中的几个丫头和小厮跟车。她这会儿心里头倒是担心起来,怕汐颜进宫去跟皇帝说自己的不是了,于是送汐颜出府的路上都小心地陪着笑脸。汐颜也不多说话,出来上了车到皇宫跟前递了牌子进去。
皇帝羽凤仪平叛了豫王一派的叛军回宫后,这一日正长春宫和朱佩儿腻一起,听太监小福子来禀告说慕汐颜递了牌子进宫来求见,便叫小福子去传她进来相见。朱佩儿对慕汐颜还微含着些醋意,但当着皇帝的面还不敢面儿上现出来。只得起来帮皇帝整理衣衫,撒桥道:“陛下早些回来,臣妾想和陛下多呆一会儿。”
皇帝也知道自己这几个月出去,朱佩儿肯定是想自己得很,其实她也想朱佩儿。昨日一回宫就到她这里来,颠鸾倒凤,两说不尽的柔情蜜意。但此刻既然皇妹进宫来见自己,她没有不见她的理。于是她拍一拍朱佩儿的脸笑道:“佩儿,等着朕,朕一会儿就回来陪。”
朱佩儿微笑点头,跟皇帝身后将她送出长春宫才回去。
乾清宫中,慕汐颜拜见过皇帝羽凤仪后,将自己进宫的来意说了。皇帝听后不免哈哈大笑起来,道:“没想到,皇妹家里如此热闹,也亏炎侍郎聪明,竟然想到这个法子。这一回她随朕去平定了豫王的叛乱,立下汗马功劳,朕还寻思着该怎么赏她呢。好,既然她求朕这个,那朕就成全们。皇妹且先回去等着,放心,正月十五元宵节之前,朕一定帮们达成心愿。”
“那妹妹多谢皇姐成全。”汐颜想着皇帝蹲身行礼道。
皇帝叫慕汐颜快快起来,又赐座给她。两说了会儿闲话,皇帝才让小福子送她出去。等慕汐颜刚出去,小福子又进来禀告说:“三千营的荣惜兰将军求见万岁爷。”
“宣她进来。”皇帝道。这一回能斩杀豫王父子,多亏了荣惜兰伤愈后策反了以前的中军都督府的叛军将领,所以皇帝回京后也想该如何赏赐她。如今听见她来求见,自然也要见她。
荣惜兰进到殿中后,叩拜了皇帝陛下后起身,皇帝就说:“荣将军,这一回能顺利斩杀豫王父子,居功至伟,朕想重重赏赐于,不知道想要什么赏赐,朕想听一听。”
“臣什么都不想要,只想要陛下能饶恕羽若曦,给她一条生路,让她出宫。臣愿照顾她终身。”荣惜兰躬身道。
皇帝看着荣惜兰,半响后问:“若曦的爹爹豫王,因为他的反叛造成爹爹的惨死。而因为,若曦的爹爹和兄长也死于咱们平叛大军的刀下。和她之间,这冤仇如此的多,怎么还为她求情,还想照顾她终身,这是为什么?”
荣惜兰想了想,抬起头来看向皇帝直接说:“因为和若曦彼此有情,们早就约定要一世一起。想,们不会因为父辈的恩怨想不开而分开。”
皇帝愣了楞,良久喃喃得说了声,“原来如此。”停了停又说:“好,朕答应。不过,朕想将若曦叫到这里来,把她父兄的死和她说一说,若是她也和一样的说法,那朕就成全们。”
“臣叩谢陛下隆恩。”荣惜兰闻言忙跪下去向皇帝磕头。
皇帝让她赶紧起来,又让跟前服侍的太监去太皇太后的寿安宫里将羽若曦宣到乾清宫中。羽若曦那时正陪太皇太后说话,皇帝班师回朝的消息她也是昨日晚间才知道,心里头担心着父兄的安危,因此虽然早上起来陪太皇太后吃了早膳后一块儿喝茶说话,却是有些心不焉。等到皇帝派了乾清宫的太监请她去,她心里犹自忐忑不已。
等她进到乾清宫中一眼见到荣惜兰时,那忐忑不已的心情才被欢喜所代替。自从荣惜兰上次离开她,让她好好保重等着她回来,她就一直盼着能再见到她平安归来。她觉得自己活着的唯一的支撑就是荣惜兰了。
“若曦……”荣惜兰进到羽若曦那一瞬,早红了眼圈儿。
“惜兰……”羽若曦轻轻喊了声荣惜兰,眼泪已经汹涌流出。
皇帝上头看了,只觉心中不忍。但是等了等,她还是把豫王父子的死告诉了羽若曦,而且把荣惜兰策反的事也说了。说完后,皇帝又将荣惜兰的请求告诉了羽若曦,最后道:“若曦,朕把这些都告诉,是想说,若是不介意惜兰那样做造成父兄的死,朕便帮出宫,让和荣将军一起。可是若心里介意,那朕便会另外给安排条路。不管是哪条路,朕都不会杀。所以,尽可以大胆的按照自己的心意选择。”
知道自己父兄的死后,羽若曦显然伤心不已,那泪也流得更多。虽然这结局她意料之中,可是亲耳听到又是另外一回事,停了停她问:“那娘亲呢?”
皇帝答:“据投降的豫王旧部说,被朝廷大军攻陷大营之前,爹爹亲手杀了她,说不让她落们手上,免得受辱。”
“娘……”羽若曦哭着瘫坐到了乾清宫大殿的金砖上。
“若曦……”荣惜兰忙疾步走到她身边儿,蹲下去扶住她肩膀,劝她,“快别如此……”
她也不知道该怎么劝羽若曦了,这一夕之间,爹娘和兄长全部离去,无论怎么说,也没办法打消心中的伤痛。
“唉……”皇帝上头叹气,“要哭就大声哭出来罢,朕准许大声哭出来,不治的失仪之罪。”
得了皇帝的允许,羽若曦果然抱着荣惜兰哀声大哭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