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可抗御的原因,域名改为dsyq.org/感谢收藏^_^
徐新年弯下腰捡起手帕,轻轻拍掉上面的灰尘,低声说了一声“谢谢”,接着一瘸一拐的转身就走。
“等一下。”阿四身后叫住他,“全身都是伤,要去医院包扎一下。”
这点伤算得了什么呢?徐新年心里嗤笑一声,不想多说什么。
实际上,像这样的挨打他几乎每天都要经历一次,等级森严的乞丐帮里,仗势欺恃强凌弱的事情太平常了,他既没有李平实那一张能说会道的巧嘴,又不肯乖乖屈服,受伤流血便成了家庭便饭。
他冷着一张脸,没有说一个字,低着头继续向前走。
“伤的这么重,要是不止血随时会死,不要命了?”
阿四快步绕到他跟前,眉目冷硬,他其实并不是一个多管闲事的,像今天这种打架斗殴,要不是因为看这小乞丐一身骨气铮铮,他也不会随便出手,但现都已经救了,偏偏还一根筋到底,未免让他有些不悦。
徐新年抬头看了他一眼,脸上露出一抹很淡的笑容,“这世上怎么有这么多这样爱管闲事的,是死是活是一个的事情,跟有什么关系?”
更何况,他真的是巴不得早一点去见阎王,也好过这万丈红尘中苦苦挣扎。
阿四的眉头一下子皱了起来,脸色黑了半边,他从没见过这么不知好歹的,要是平时他肯定立刻甩袖走,可当对上小乞丐那双铮铮倔强的眼神,他二话没说,直接大步上前一把攥住徐新年的胳膊,不由分说的把他往巷子外拉,“必须跟去医院。”
徐新年被这么一扯,全身剧痛,一个踉跄摔倒地,顿时凶狠的抬起头,“有病吗!别以为刚才救了,就要听的,以为自己是圣母救世主啊!”
他奋力的挣扎,但是阿四的胳膊就像铜墙铁壁一样纹丝不动,冷哼一声,“没错,刚才要是不出手,的脑浆早被踹出来了,还有功夫跟耍横?告诉,小叫花子,的命既然是救的,就得听的去医院,他妈最恨拿生死当儿戏的!”
既然有机会好好活着,为什么不能珍惜?
只要还活着就有希望,当年他父母双亡被债主追杀到走投无路的时候,瞿城救了他,告诉他这句话,他一直铭记心,好好地活到现,于是这辈子他最看不惯随便要死要活的。
“到底想干什么?!说了不去医院!没有钱!”
徐新年控制不住压抑的情绪,冲着阿四吼了一句,心里一片荒凉。
阿四手指一顿,看着骨瘦如柴、全身破烂脏污的徐新年,动作不由得放缓了几分,“没钱不是理由,就算真的不想活了,也他妈像个一样堂堂正正死医院,别大冬天的死路上,喂了那些饿死的野狗。”
说着他不由分说架起负伤的徐新年,往巷子口外走去。
他的话像一记闷棍一样敲徐新年脑袋上,他环顾四周,陡然间像是做了一衬唐的梦。
是啊,就算他的生被偷走,变成现这样不堪入目的样子,也应该像个一样堂堂正正的活着,何必为了不相干的要死要活,只要活着,他不相信老天会对他这么不公平。
再也没有挣扎,徐新年任凭阿四抓着他往前走,两条腿每走一步都像是踩刀尖上,他死死的咬紧牙关,不发出一声痛呼,可一张脸已经惨白一片。
这时候阿四突然停下脚步,徐新年面前蹲了下来,扬了扬下巴说,“上来,背走。”
徐新年愣了一下,摇了摇头没有说话。
月光下,阿四回过头看他,一张笔挺有型的脸上突然勾起一抹坏笑,“不会是害羞了吧?放心,不会把拐卖了的,瞧瞧这细胳膊细腿儿的,卖肉都没有二两沉。”
“闭嘴。”徐新年硬着一张脸撇过头,十分不习惯这突然的痞态。
这时一个大力突然把抓住他两条胳膊,往上一驮,接着他整个都被阿四一下子背起来。
“放下来!”
徐新年瞬间惊慌,伸腿就要跳下去,阿四去一把抓住他的两条大腿,快速往前走,声音已经愉快了很多,“等磨磨蹭蹭天都亮了,老子今天就当学雷锋了,走着。”
徐新年从小到大都没有跟这样近距离接触过,连妈妈小时候都不抱他,可如今他竟然被这个突然出现多管闲事的怪给整个背了起来。
“自己会走,松手!”
他冷硬开口,结果最后一个尾音刚落地,阿四就往上一颠,接着两只手顺势托住他的屁=股,加快了奔跑的速度,徐新年的脸当即就绿了。
*****
本来以为只是普通的意外伤,但是赶往医院的路上,徐新年就已经发起高烧,陷入昏迷。
他对自己怎么去的医院,伤口如何包扎的事情一点印象也没有,朦胧中身体一阵冷一阵热,全身的骨头像是被打断又拼起来一样,硬生生的把他疼醒。
睁开眼睛,入目的是白色的天花板和一盏暖黄色的吊灯,空气中有大米粥的味道。
这里绝对不会是医院,也不可能是他蜗居的那个露天巷子口,到底是哪里?
“醒了?”
一个声音响起,他回过头看到一个眉目阳光舒展的男。
又是这个多管闲事的烂好……
“这里……是哪里?”他支起身子想要坐起来,结果扯到了身上的伤口,疼得“嘶”了一声又跌回床上。
这时候他才发现自己全身几乎都被纱布缠满了,右腿上裹着厚厚的石膏,吊高出,显得十分笨重。
“别动了,再动就真散架了。”阿四不咸不淡的说了一句,起身倒了一杯水递过去,“这里是家,最近这段时间就住这里吧。”
徐新年愣了一下,接着强撑着就要下床,“多谢,去医院的钱会慢慢还给,要回去了。”
“回哪儿?又想回那巷子口被打?”阿四冷着一张脸把他按床上,“知不知道自己伤的多严重,说起来他妈还挺佩服,打架都没狠,医生说要是再晚一点去医院,估计小命都保不住了。”
徐新年冷淡的拍掉他的手,抿着嘴唇,“的身体自己清楚,这点伤死不了。”
“死不了?右腿里面有没取出来的碎骨头渣子,胳膊断了一条,全身软组织挫伤,特别是这条腿,伤口化脓溃烂,再不好好养着轻则截肢重则丧命。”
徐新年不为所动,低着头不说话,似乎仍然不觉得伤成这样有什么值得大惊小怪的。
“听医生说以前出过车祸,因为没有及时治疗才变成现这个样子,为什么要这么对自己?”阿四看他不说话,端过一碗大米粥,吹去热气之后递到徐新年手里,硬朗的眉宇带着关切。
徐新年面色一冷,没有去接那碗粥,“不觉得自己管的太多了吗?到底叫什么都不知道,凭什么问的私事?难不成就是烂好心,看到任何一个乞丐都要做到这样,那为什么不干脆去开福利院?”
被戳到了最痛楚的回忆,他的口气变得像佩刀一样锋利。
阿四却并没有生气,顺手把桌子上的大米粥倒进垃圾箱里,“既然不想吃就别吃了。说了这么多话无非就是想知道叫什么,直接开口问会死吗?看不出这小叫花子说话还真迂回。”
他啧啧两声,脸上带着那副油腔滑调的笑,“叫阿四,以后也可以叫四哥,不介意的。”
徐新年见他牵驴下坡,完全顾左右而言他,一张脸阴沉下来,目光更加冷硬,掀开被子不顾阻拦翻身把一只脚落了地上。
“会记下这个地址,也会记得是欠的,钱和情这辈子一定会还,至于叫什么名字没兴趣知道,这房子太干净,这个乞丐玷污不起。”
说着他咬着牙就往门口走,阿四的脸一下子冷了下来,把碗“哐啷”一扔,堵住徐新年去路。
他其实还真不是什么慈悲为怀普度众生的,更不会随便就把阿猫阿狗往家里领,但是一遇上这个小叫花子,事情就有点脱离掌控。
之前医院里,看他枯瘦矮小的身体躺病床上,哪怕昏迷也死死地攥着一块格子手帕,心里不知道怎么就有些软了。
听到医生埋怨他没有小叫花子车祸后及时带他来就医,搞成现的半残废,他一句话也没有反驳,更没有说其实两个十几个小时之前还是陌生。
包扎完伤口,小叫花子仍然昏迷,医生的叮嘱犹耳畔,他没法想象这家伙要是再回到巷子里,会不会直接被那群嚣张的乞丐给活活弄死。
一想到这样一个可能会因为自己的冷血而送命,鬼使神差的就把他接回了自己家,等到反应过来,他甚至已经帮这小乞丐连身体都清洗过了,当即心里都惊出一身白毛汗。
他一个黑社会爱心泛滥捡回一个小乞丐,还苦逼兮兮的送吃送喝,说出去有信吗?要是被城哥跟帮里那帮兄弟知道,还不得被他们活活嘲笑死?
阿四锤了锤自己的脑袋,长叹一口气,罢了罢了,都已经捡回家了,怎么说也要先把他照顾好。
徐新年看这男神色不定,目光看着他的时候还带着一丝怜悯,不由得让他更加难堪,伸手把他推开就要去抓门把手。
阿四一看他这副恨不得离自己八丈远的样子,心里就窝火,一把扯住他,“不能走,就当日行一善了,给好好这里养着,什么时候伤好了再说。”
“日行一善”这个词戳痛了徐新年,他不想被任何看不起,也不愿意被任何可怜。
一张脸冷若冰霜,他嘴笨说不过阿四,所以连一句废话都没有,干脆动手打,打定主意今天无论如何也要走出这个大门,离这个多管闲事的男远一点。
阿四的身手比他好太多,又高马大,反剪住徐新年的双手,一下子按门上。
徐新年脾气又臭又硬,不顾伤口撕裂的痛楚,跟他抗争到底,阿四不得不用更大的力气制服他,两个紧紧贴一起,胸膛压着胸膛,把房门撞的砰砰作响。
这时候门外传来脚步声,就听有说,“操,大白天的就干上了,都进屋了就等不到上床,非得门口来一发吗?”
另一个闷声笑,“不知道这里面住了个单身酗儿么,估计是找到对象一时忍不住就……哈哈,懂的。”
脚步声渐远,两的话一丝不漏的都传进了屋内两的耳朵里,阿四尴尬的不停咳嗽,徐新年气的抬腿就往他裆==里踹。
恰是这个时候,阿四的手机突然响了,他躲过一击,一只手连忙捂住徐新年的嘴巴,另一只手接起电话。
电话那头的说了什么,他的身形一顿,“说哪个徐经理?徐辞年,还是徐新年?”
听到熟悉的名字,徐新年猛地瞪大了眼睛,一刹那间连挣扎和反击都忘了。
“豪庭那边先拖着,那个徐新年愿意等就让他等,别让他来骚扰城哥。”
“可不,家可是徐家小少爷呢,手里能没钱么?不过他上赶着勾搭城哥,也不看城哥心里早就有了徐大哥,还能再多看他一眼。”
“嗯,一会儿就过去,先按说的做。对了,把嘴巴封严实点,别让徐大哥知道,否则不用城哥动手,第一个先敲了这家伙的腿。”
电话挂断,阿四收起手机就看到站跟前的小叫花子用震惊又复杂的目光看着他,一张很普通的脸配上这个表情竟然让他觉得有几分可爱,不由得笑了一声,“怎么这会儿这么老实,不跟闹腾了?”
徐新年这会儿连发疼的伤口都顾不上了,靠着门板垂着头,很久都没有说话。
阿四有些奇怪,刚想问他怎么了,就听他突然低声开口,“……认识徐辞年和徐、徐新年?”
亲口说出自己的名字,徐新年觉得发音都有些艰难,索性阿四并没有注意到他的奇怪,笑着挑了挑眉毛,“怎么,也认识他们?”
徐新年赶紧摇头,编了个借口,“不不,是徐氏餐厅太有名,……经常去那里捡剩饭吃,所以知道一点,没想到会认识这样身份的。”
阿四见他主动跟自己攀谈,不再是刚才茅坑石头的死鱼样子,心里有些高兴,笑着说,“徐新年就不提了,那是个祸害,也就靠着徐家有钱坐吃山空,算不上什么有身份的。徐大哥,哦也就是说的徐辞年,他跟大哥谈恋爱啊,好着呢,一点架子也没有,要是想认识他,可以带去。”
徐新年抿着嘴没有说话,脸上面无表情,可是已经心动了。
他没想过会再跟徐家扯上关系,也没想到这辈子还能有机会见到徐辞年,阿四刚才电话的话像魔咒一样耳边一遍遍响起,他明知自己现已经不是徐新年,本应该安分守己的活着,不要再胡思乱想。
可是他控制不住想要知道李平实这个骗子,到底用他的身体做了什么见不得的事情,更想要亲眼再看看徐辞年,哪怕只是偷偷地见一面,他也觉得很满足。
一旦有了渴望,心里就禁不住蠢蠢欲动。
沉默片刻,他绕开阿四两条铜墙铁“臂”,径直爬到了床上,把自己埋进了被子里,一声不吭似乎是妥协了。
阿四惊讶的挑眉,不知道为什么心里还有点高兴,“……这是不走了?”
徐新年不说话,把自己更加埋进被子里,心里却十分羞耻,不愿意承认自己竟然为了打听消息违背了本来的意愿。
阿四看他不说话,忍不住笑了,走到床边说,“没想到还是徐大哥的小粉丝嘛,听说能见到他就不走了。这样才对,干嘛跟自己的身体过不去,乖乖养伤吧,还有事儿得出去一趟。对了,厨房里有米粥,饿了没有?饿了给盛一碗再走。”
“不饿。”徐新年僵着一张脸,从嘴里挤出两个字。
可是话音刚落,他的肚子就不受控制的咕咕叫了起来,瞬间徐新年的耳廓红了,阿四控制不住闷笑起来。
一碗粥端来,阿四把勺子递过去,看着徐新年垂着眸子喝粥的样子,他抓了抓头发问,“小叫花子,有名字吗,还不知道叫什么?”
徐新年手里的勺子一顿,看着粥面上自己模糊的倒影,里面是个完全陌生的脸。
半响之后,他低声开口,“叫李平实。”
阿四笑了,“李平实啊,挺好听的,平静朴实,跟很像。”
徐新年扯了扯嘴角,不知道这个时候该不该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