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

赫敏每天都到湖底去看那株莲花。

她裹着袍子，顶着十方寒泉的寒气,深入到最暗的黑湖底部,烧鸡的强烈抱怨下,坚持每天亲自检查一遍那颗种子,并为它灌注一些灵气。

“其实没必要每天来的……不冷吗,,,”烧鸡冻得直哆嗦。

“真的不会有别的凶兽或者宵小来觊觎它的,”烧鸡诚恳道,“海尔波难道不就是这个位面最强的凶兽,,”

“别看了,种下去才一周,出芽也没这么快……”

赫敏面无表情地蹲下来看着那枚种子，轻声道：“嫌冷就运一口凤凰真火。”

烧鸡郁闷得跳脚：“就为下来看个种子，还要专门耗灵力？！说真的，真的没必要这么紧张，自己也知道，这个位面和们以前不一样，这里民风这么淳朴，灵药哪有抢啊，烂山谷没采都有可能……别这么强迫症好么！”

赫敏淡淡地说：“那就当有强迫症好了。”

海尔波盘那里，像深海里的沉船那样一动不动。实际上，它本来就最习惯这样的状态，密室里的沉睡暗无天日，也不记得时间流逝。

它听见赫敏一遍又一遍地问自己：“真的没来抢它吗？它真的很好么？”

海尔波一遍又一遍地回答：“没有。它真的很好。”

但渐渐地，千年蛇怪发现赫敏实际上并不是问自己，而像是喃喃地问着虚空中，那抓不住碰不着的东西。

霍格沃茨也经常来看它。城堡总是笑眯眯的，每一次海尔波看到他，都觉得这个四色小变得比过去更精致了一点，也更长大了一点。

“冬天赫敏种下去一个汤姆，到了春天，就能收获好多好多的汤姆。”城堡总是这么说。

海尔波的脑袋很迟钝。它想了很久，发现如果真的出现“好多好多的汤姆”是一件麻烦事。主不了，自己确实应该听主的后代的话……但是，真有那么多后的话，应该听谁的呢？

所幸寒冬那么冷，湖底寒泉仿佛把十二月的漫长也冻住了，春暖花开，还遥遥无期。

这三个月里，陆续发生了很多事；

“斯内普的狼毒药剂研制成功了，梅林骑士团打算授予他二级勋章，他合作者那一栏打算填的名字……”这是前来转告的皮皮鬼。

赫敏凝起一只捎信金鹤，头也不抬地说：“拒绝。这确实是他一个的成果，而想做的药剂并没有成功。”

“卢修斯一直找，他说承诺过的局域网架设应该迅速提上日程……”再次来转告的皮皮鬼。

赫敏充耳不闻。

“哈利被发疯的游走球击中了，又被洛哈特拿掉了胳膊……”皮皮鬼翻了个白眼。

赫敏从密室中调配营养液的实验台前站了起来，猛地皱了皱眉眉头：“怎么回事？”

于是，她刚从盥洗室里拐出来，还没走到医疗翼，便看到了这样的一幕：

斯内普宛如被恶魔附体，浑身浸黑暗里，把洛哈特反手摁墙上，死死掐住他的脖子，目眦欲裂……

周围一个学生都没有，没有看到斯内普这可怖的一幕。而洛哈特似乎吓傻了，浑身都冒汗。

赫敏走了过去，斯内普的表情更深沉了……然而，她丝毫没有劝他，只是经过时低声说了一句：“好好检查一下，他究竟是什么？那种拿掉骨头的黑魔法……”

洛哈特脸色骤变。然而她一言不发，像没看到似地离开了。

走进病房，一只浑身脏兮兮的家养小精灵正不断往墙上撞，同时大哭大闹：“都是多比不好！是多比的错５多比！多比是个坏精灵——”

赫敏挑起眉毛，望着德拉科。

德拉科很是尴尬。密室事件后，他许久没见到赫敏，而自己已经明确说好了要站哈利那一边，父亲之前却……

他定了定神，缓缓移开视线：“是们家的家养小精灵不好——”

赫敏皱眉道：“先让它停下来。”

多比马上被德拉科喝止了。它大大的眼眶里充满了泪水，不知所措，神情却很坚定。

哈利刚喝了生骨灵下去，疼得龇牙咧嘴的——但见此情形他依旧忍不住说：“没事德拉科……喝了药就好了。这是们家家养小精灵的问题，不是的错。”

——德拉科与赫敏对视一眼，用眼神交换了同一个想法：哈利是有多单纯！

——明明就是卢修斯的错！

哈利咬着牙，嘴唇抽搐地说：“那个多比……也不要再试图‘救’了……学校里没有危险——别撞了！”

他看到多比那么可怜的样子，心里本想为它求情——但胳膊疼得钻心，加上那个被拦截了信件还被魔法部警告的暑假，那个开学之夜无法乘坐学校转车的惊魂之夜……多比顿时让他一点都同情不起来。

赫敏把德拉科拉到一边，低声问：“爸爸和家养小精灵说明白了没有？”

德拉科无奈摊手：“说得很明白了——多比它就是不听，非觉得爸爸要害哈利，觉得他想让……嗯，那个回来。”

赫敏心中一动，暗道实际上做“让那个复活”的事的，是才对……

她扫了他一眼：“那没办法，这是们自己家的小精灵，别更管不了。”

德拉科郁闷而惭愧地低下头：“妈妈说，又不能就这么把它放了……它要是自由了，更是随时都能来捣乱了……只能回去好好教训它，再给它讲清楚……哎，都觉得它脑子有些不正常。”

赫敏看了看德拉科，再看看病床上的哈利，顿觉实际上此事丝毫不需要自己担心。洛哈特鬼鬼祟祟自然有斯内普解决，哈利被发疯小精灵袭击有德拉科解决，大家各回各家，各找各妈。

于是赫敏只是安慰了一会儿哈利，很快离开了。

但她刚走到盥洗室门口，便不由自主地停下来了。

——是不是，确实有点太神经质了……

——居然连哈利都不怎么关心了，脑子里只有那株莲花……

赫敏迟疑了一下，最后叹了口气，转头走向了林场。

气候已经变暖不少，微风开始有些软软的意思了……然而，林场边缘的那棵打柳却依旧癫狂。

烧鸡拍着翅膀过来，几乎内牛满面地说：“终于想通啦！快走吧走吧！就说过啦，稍微离开一会儿的莲花，它也不会突然被谁吃掉的……城堡那儿看着呢！它要告诉，它自己也不知道怎么开启这里的密道，据说这条密道开辟时，它还睡觉。”

赫敏抬起头，看着那棵貌似平静的打柳。

这是一棵很顽劣的树，毫无灵性，唯有癫狂的本能。连普通的树也知道趋利避害，它却连灵能威压也不怕——即便灵压能碎尽它的枝干。

“近三十年内开启的密道么？”赫敏喃喃道，“那么栽它此就是为了防止有学生入内了……想必也不是很难发现的密道……”

这么说着，一只金鹤悄然凝出，绕着打柳飞去。癫狂的柳树浑然不觉，地面却骤然裂开，开启了一道地下入口。

烧鸡立刻喜道：“终于有秘境可以去了吗？终于不用再宅密室里了吗？们快走吧快走吧！——”

赫敏却不动声色地坐了下来，调息凝神，灵识化为金鹤，率先往密道内探去。

过了半晌，她站起来摇头道：“似乎确实没什么别的危险，也不是密室——们进去罢。的营养液还调配，速去速回。”

她说着，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闪身跃进了地下通道。

烧鸡抓她背上，闻言不由得撇了撇嘴……

——原来是这里！

赫敏收起灵识，皱眉道：“霍格沃茨怎么会有密道通向霍格莫德村的尖叫棚屋呢？传闻这间棚屋里有厉鬼作祟……”

烧鸡吸了吸鼻子，扑着翅膀扫开那些陈旧的蜘蛛网：“也一点厉鬼的气息都没有。”

岂止厉鬼，连法阵、防御禁咒之类的东西，一概没有。只有棚屋的窗上死死钉着铁条，加上满屋的蜘蛛灰尘，简直没有半点气……

赫敏沉吟道：“既如此，这里无看管又废弃已久，倒是个好地方。”

她说着，径直一道咒下去，把整个地板和一米多深的泥土都掀了开来。

瞬间屋内光华大作后又迅速熄灭，然而此处是白天，加之这里极为偏僻，根本没有看到。

赫敏望着地上已刻好的法阵，从空间装备中掏出一杆早已准备好的长长玉圭，照着法阵中心埋了下去。

她口中念念有词，漂浮空中的泥土与地板便很快归位，看不出丝毫痕迹来。

烧鸡瞪眼道：“这就完啦？”

赫敏扫了它一眼，掏出校内网终端：“以为要多久？……霍格沃茨，霍格沃茨，这里是霍格莫德村。能接收得到么？”

屏幕稍稍花了一下，然而片刻之后，那红绿黄蓝的小便出现屏幕对面，一脸欣喜：“成功啦，赫敏！感觉到了……的视野变得更广阔了！现整个霍格莫德村，都网络之内！”

赫敏点点头：“这里是霍格莫德村的尖叫棚屋，没想到打柳竟然是通向这里。此处荒无烟，把终端法阵埋地基里了，只要没来拆这所房子，想必有误闯也无妨。”

霍格沃茨笑道：“霍格莫德内一切房屋都是校产，让画像们提醒以后的校长不要动这棚屋便是。”

赫敏闻言不由得心中一动：校产么？既然如此，按照时间来算，这棚屋便是邓布利多任时建立的……邓布利多又为何要弄出这间棚屋来呢？

她脑内思索不停，却对城堡说：“那先回来，之后再村口另一头给设另一处终端法阵……那寂灭红莲长得怎么样了？”

烧鸡不由得一旁插嘴：“能怎么样啊！出来还不到两个小时啊有木有！”

然而，霍格沃茨却微微一笑，对着她眨了眨眼：“紧张得都忘记日子啦，赫敏。今天已经是第七十四天啦。红莲的莲花花苞，刚刚结出来。”

赫敏几乎是风一样赶到了黑湖湖底。烧鸡大声的抱怨中，她紧紧凝视着那株小小的花苞。现它出乎意料地长得很高了，她每天的灵力灌注下，茎干柔韧而挺拔，从寒泉中妖娆地生出，直直长到她胸前。

传闻八寒地狱中狱火焚尽一切，寸草不生。然而这寂灭红莲却从那焚世之火中生长出来，挟幽冥至寒之气，既象征毁灭，亦从毁灭中求生。造化之玄妙，实不可言喻。

传闻寂灭红莲长成之时，胜于世间万般色相，有倾世之姿，可令世沉沦。此刻它还只是一方小楔苞，赫敏却已觉得胸中砰砰直跳；却说不清，是因为自己不眠不休养大了这株莲花而心跳，还是因为这株莲花本身的色相……

——j□j，然而修行本来就是欲，又怎能看得空呢？

——若这株红莲长成，由它构成的身体，却不知道会是怎样的妖孽之姿，倾倒众生？

赫敏忽然打定了注意。她心中果决，手下更果决，当下猛然出手，生生从泉眼里挖出了整只莲花！

——整只！

——连着藕！

——还只有花苞！

——还不到八十一天……

烧鸡和霍格沃茨城堡都惊呆了。海尔波迟钝中也惊呆了。

只一秒钟，仨酗伴便面面相觑了一眼，迅速滑动着扑闪着奔跑着跟她后面：“喂喂喂……赫敏等等啊！不是说要九九八十一天吗！那朵花苞还没开花啊！！！——”

“已经够了。”赫敏用真元护着那棵刚出土的整株红莲，脚踏凌虚，风一般回到了密室里，把它放进了巨大的水晶培养液容器中。

蛇怪城堡凤凰都更加面面相觑……

烧鸡扑到她面前：“……不是说一定要九九八十一天吗？９有一周呢！再说看着藕这么小……打算怎么拼身体啊！”

霍格沃茨也迟疑道：“是不是……赫敏拔得有些太早了……”

“差不多了。就这样。”赫敏并不解释，而是径直划开了一道真元气罩，“烧鸡！为护法＃尔波和城堡，们注意密室外！千万不能让任何进来！——”

城堡与蛇怪均是心中一凛。蛇怪虽然不明所以，但它凭着本能知道赫敏绝不会加害主的后裔，当下便猛地撑起身体，绕着密室外环团团盘起。

烧鸡飞结界内，依旧瞪着她：“喂……这样做是不是太疯狂了一点……”

赫敏运转起十二道真气，手灿莲花，快得看不清动作，却丝毫不见慌张地说：“不疯狂。”

“可是……这株莲花它·还·没·长·大！它还没成熟啊亲！要拼一个什么出来啊！”

“这不是很好么……”赫敏居然微笑了一下，意味深长地说。

“……哈？！哪里好了？！不是这段时间内像疯了一样什么都不管眼里只有这株花么？！可最后还没长好就这么拔了，等于之前的功夫不都白费了吗！”

烧鸡这么叽叽喳喳地说着，同时心中腹诽自己的逻辑能力简直太好了！而主最近做事却越来越没逻辑了！……

“小一点才好……”赫敏神情恍惚地放出重重灵力，低语道：“小时候那个呢，比十六岁那个可爱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