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章

圆圆的校长室里，似乎所有银器的光芒都那一刹那暗淡了。随着她的进入,似乎连墙壁上的画像们也停止了交谈,所有都惊恐地看着她,看着她毫不掩饰地释放出的浩瀚真气。

福克斯低低鸣叫一声,看着她的衣兜,把自己缩了起来。

整个校长室似乎都因为她的到来而变得有些如临大敌。唯一不变的只有白发白袍的老,他表情依旧平静,只是神情变得更为锐利深邃。

“赫敏,的孩子。记得曾经对说过,那个曾猜疑过的、仅次于的优秀学生。”他静静地开口了,语气中带着不容置疑的压迫力,“也知道他是谁,知道他做过什么。不打算解释今天发生的事情么,”

赫敏笑了。她继续肆无忌惮地放着灵力，一字一句道：“不是的孩子。”

“那么是的学生。的学生，都是的孩子。”邓布利多压迫性地看着她，仿佛丝毫没感受到她的放肆，沉沉道：“找到了一个魂器，把汤姆复活了么？”

赫敏心中大赞。不愧是邓布利多，直中要害。

“原来们叫它魂器。”赫敏点点头，镇静地答道：“不错。”

邓布利多镜片后的双眼猛地抽动了一下，他的语气愈发低沉：“为什么要这样做？”

赫敏静静地看着他，忽然间心中竟燃起了一股纯粹战意。

——既无仇恨，也非挑衅，不为加害也不谋胜果，而是真正纯粹的决战之心！

——唯有最纯粹的剑修，剑意剑心剑气三者合一，才能生出的纯粹战意！

修士中，剑修本来就是以战证道，需要不断战斗中领悟晋级。自她来到这个世界许久，除了前一次与戈德里克切磋，却都没怎么算得上真正的战斗过——此前还算安分，然而捡回凤鸣剑至今，她已元婴初成，体内血脉日夜沸腾不休，宝剑更是睡于匣中，日日长鸣！

——此时此刻，就空间装备中，凤鸣剑与格兰芬多宝剑竟均有所感，先后嗡鸣起来！

邓布利多仿佛感到了她的气势和决心，眼角的皱纹变得更深了——然而此时，赫敏只是神秘莫测地答了一句：

“大道五十，天衍四九，唯留一线生机。”

邓布利多的表情骤变。

她看着这位欧洲最伟大的白巫师，沉沉问道：“校长曾亲自对说过，后悔当日对汤姆的猜疑。现这重来的一线生机，莫非校长也不认同么？”

她看着这位老气势瞬间就变了。他不再像是一个老，而像是一座山岳，一座丰碑。他同样一字一句地说：

“确实说过。也再也不会猜忌任何一个学生，包括——和汤姆，都是的孩子。”

“然而，汤姆错了！他试图追求的东西是错的！他一开始的心，就错了！”

“魂器是邪恶的，所有往那个方向酝酿的，都是错！——”

他这么说着，眼中仿佛有激烈的风暴闪过，但最后很快又归于平静。

他叹了口气，又变回了那个白发老，缓缓道：“现不确定，是否也认识到了这一点。”

赫敏不置可否地看着他，眼中逐渐冰冷，像是渐渐化为了剑，没有任何温度。

她以剑之势，锐不可当地问道：“什么心错了？什么又是错？”

邓布利多的回答仿佛大海一般博大和包容：“追求永生，是错。死亡，才是另一场伟大的冒险。”

——哗！

校长室内诸多布置猛然一变。忽然间，那些银器和画像都不见了，地板和天花板都消失无踪，他们仿佛同时进入了另一个空间，黑暗中对峙着，周围只有混沌。

赫敏缓缓抽出了格兰芬多宝剑，纤纤素手不舍地抚过寒寒剑刃，冷笑道：“既然如此，明白了。与校长的道心不同，道不同，不相为谋也。”

邓布利多悲哀地看着她。那确实是一种真正发自心底的悲哀。她意识得到这个老的伟大，同时也能感受到他内心深刻的执拗。

“要对拔剑相向么？像汤姆一样？”邓布利多重重叹息道。

出乎意料的是，赫敏并没有真的动手。她仿佛是最后一次迷恋地抚了抚那柄剑，喟叹道：“也是和没有缘分。对不起了。”

话语落毕，只听铛的一声，那把宝剑被丢到了一边。

分院帽不知何时从哪里冒了出来，张开裂口，生生把那柄剑吞了下去，再往后一跳，重新隐没混沌中。

“既然不打算遵从校长的‘道’，校长所赠宝剑，也不好意思拿了。”她淡淡地说。

邓布利多听得心中沉重无比。他脑海中闪过许多年前那个夏天的戈德里克山谷，那个眼睛泛着爱琴海的浪漫的金发少年，笑起来仿佛星星都落他的肩上——所谓的“为了更伟大的利益”。一样的天才，一样的惊才绝艳，也许赫敏更甚，却依旧不肯回头……他仿佛已经看到了悲剧的再一次发生，只觉恍惚百年，回头梦更空。

赫敏说完，又抽出了一把泛着光华的剑。凤鸣剑光彩熠熠，已经兴奋地微鸣起来。

她将剑高举过头顶，洒然笑道：“道不同，谈论这些终究无用。既然如此，便让校长亲眼看看的道吧！——给破！”

随着她喝毕，校长室内用来困住她的幻阵被轰然击毁，一转眼清风拂面，月凉如水，她竟与邓布利多都移动到了外面的屋顶上。

——幻阵么？

——老早便觉得这校长室颇有问题……

赫敏嘴角勾起一抹冷笑，然而心中却丝毫不惧，只觉战意沸腾！

邓布利多却摇摇头，白发飘动，显得更是飘逸出尘。他悲哀又怜悯地看着她：“也追求那种东西么？赫敏啊，最优秀的学生……”

赫敏不由失笑：“追求之道，他不认同，那又如何？若连自己的道心也无法面对，如何通达？若连自己的道心也无法坚定，如何求道？”

她说着，竟然直接掀起了剑势，浩瀚真气自乌云之下滚滚而下，轰然一声，霹雳划破夜空！

——轰ｄ轰！

哈利睡寝室里，猛地就被惊醒了。话唠蛇不知道什么时候睡醒了，此刻从箱子里爬出来，只顾着不断用舌头嘶嘶地玩校内网。他愣了一会儿，听着天鹅绒窗帘后的声音，只觉得分外心神不宁。

——好！

赫敏心中不由得叫了一个好字。那剑势无形无状，虽然只试探性地用了两成力，然而白袍大法师更是精妙，不过挥手之间，不知用了什么秘法，便将那分力量消弭于无形。

邓布利多同她一样，虚虚飘着站城堡之巅，背后是寒寒月色。她用的是轻功，对方却不通这个，用的是实实的魔法，却深不可测，丝毫看不出来历，看得赫敏更佩服不已。

夜风吹得他气势一变，如清风，如明月，大势却不压，只浩然地隐入了身后的景象中。

他沉沉叹息，依旧劝说她道：“的孩子，一意孤行，复活了汤姆……今天也许会为了们所谓的……更伟大的利益而庆祝，然而终究是会后悔的。”

夜风猎猎吹过赫敏长袍，她不动声色道：“哦？”

“因为并没有了解汤姆。”这一刻邓布利多眼神幽深，像是更老了：“纵然有再来一次的机会，只要他肯忏悔，他就能重新走回正确的道路上来……可是他不会。这么多年来，一直等，一直没等到。”

他像是对空气中另一个说话一般，轻声呢喃道：“他是一个……不懂得爱的孩子。”

——“哈哈哈哈哈！！！”

赫敏忽然哈哈大笑！

她持剑平齐胸前，猛然变了脸色，运起七分奥义真气，长长一挥；

邓布利多脸色骤变，终于掏出了魔杖。老魔杖生生拔起一片屋瓦，挡了她这一剑，炸得屋顶粉碎。

赫敏眼睛一跳，冷笑道：“没必要伤了霍格沃茨，去广场上罢！”说罢便脚踏凌虚，往黑湖边飞去。

邓布利多随她刚踏了过去，便只觉又是一道剑光劈天盖地下来——他用老魔杖施法一挡，老魔杖自然无坚不摧，却震得他虎口发麻。

月色下，赫敏冷笑着剑指邓布利多，朗声道：“您知不知道，还有其他最讨厌您哪一点？”

邓布利多眉头一皱，虽已是过百高龄，却毫无阻滞地闪身敏捷一避。

又一道裹挟着火之奥义的剑气劈了下来，旁边的草烧了起来。邓布利多心中不由吃惊，她这一身本领真不知道从何学来，这种似法术又似剑术的攻击……

“爱！总是爱爱爱不完！”赫敏大声讽刺道，“您不知道，爱——这种东西，是需要挂心里的吗？是不能随意说出口的么？”

——轰！

“什么是爱？！什么叫，做，爱？！”赫敏十几招孤峰凌云舞得密不透风，再一次逼近了他，“您能解释么？您真的能懂么？您认为的爱，就是权威？！——”

——轰隆隆！随着泼墨般的剑意，又是几道霹雳打了下来，震得城堡也为之悚然。

“——自己种出来的孝，懂不懂爱不知道？！”她厉声喝道，“到底是谁不懂爱？到底是谁——嘴里越是说着爱爱爱不完，心里已经彻底不相信爱了！——”

剑光如虹，终于这句话激得邓布利多道心一颤，一个法术没接上，肩部被击中了。

锐金剑意当然势不可挡，老肩头立刻开始飙血。

赫敏眼睛一皱，她今天并不想真正伤了邓布利多，是以出手都留了几分。真要祭出元婴法相出来，这个位面绝大部分都没有一战之力。

然而此时她心中有气，嘴上却毫不留情：“您是否知道，还讨厌您哪一点？——您总是以为全世界都是您的孩子，是么？您这样博大，这样高大、全知全能，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贯彻爱与真实的正义Ｇ呵——”

邓布利多捂住肩头，并没有给自己及时上一个治愈魔法，只是苦笑着摇头：“赫敏，并不以为自己有多伟大。”

“您不这样以为么？”赫敏寒声道，“您这样悲天悯，对魔头都心有怜惜，甚至为当年的小小猜忌而时刻反省自己——您可不就是圣么！您总以为您能救天下，甚至愿意为了救天下而牺牲……呵呵Ｃ正确的大道！其他便是邪道！”

——“可凭什么？您凭什么以为您能救天下？”

——“天道以万物为刍狗，万物又何尝不是以万物为刍狗，互相拼杀，以求那一线生机？若非如此，又怎能衍化出众生？！万物之道，便是相杀相生！纵然您某一天为此牺牲，又能改变这世界什么？”

——“何必悲天悯？何必怜爱万物？您真的爱得了那么多么？讨厌便直说讨厌，却不像您这般，连恨魔王也不敢直言……世上何曾真博爱？爱世间万物，便是彻底的太上无情！”

——“只知只能爱身边之物，种出来的便负责，他若是错了，便是堕落成魔、滥杀无辜、败坏功德之错，与大道何干！他若是错了，便由来杀！”

邓布利多听得一怔，然而不知怎地，老魔杖似乎感觉到主这一仗要输，干脆地自己动了起来，一个接一个的咒语朝着赫敏打过去——

赫敏眼中放光，看着那动真格的法术，胸中剑意更盛，边舞剑招架边继续喝道：“更何况，您若是真爱世间万物，您又是如何对待牺牲者的？哈利呢？救世主居然有那样一个童年，您管过他没有？您是不打算管还是真的一无所知呢？您不怕他真的再变成一个魔王么？——好，不说哈利，斯内普呢？一年级时，您是打算直接牺牲他的吧？他那样一个天道也认可的好，您又是怎样对待他的？——”

她说得性起，手中凤鸣剑也恰逢敌手，手下也打得兴起，只觉三年来胸中许多郁积之事此竟然悉数吐了出去，此刻念头澄明，心中无限通达，更这不同寻常的战斗中有了更深的领悟。

邓布利多无奈地控制着老魔杖，心中怅然，闪避却依旧灵敏：“不知道对有这么多的看法。当然，很高兴能都说出来。虽然，并不是这么想的。”

赫敏嗤笑着斩灭老魔杖变出的一堆极其凶恶的变异版魔鬼藤，全身上下火之奥义大盛，竟夜色中显得颇为耀眼：“您说这句话，更是显示出了您的宽和伟大，无所不包容！”

“并没有这个意思——”

“却不打算做圣！”赫敏眼中精光闪过，霍然举起长剑划破夜空，挟山海之力而来——

邓布利多眼看不好，无敌老魔杖自动对上了重重剑意，眼看就是一个死咒要放出，然而——

——轰！

忽然间一缕流星急速地从天而降，瞬间改变了这几乎是两败俱伤之局。

一团巨大的流光爆开，两同时被炸开，丢到了草坪两边。

赫敏元婴之身，并没有怎么被伤着，运转一次真气便恢复了原状——她猛地从地上爬起来，暗道不好，邓布利多这样的存也有极大气运护身，应该不会就这么被自己砍出事儿了吧……

然而，她一抬头，却不由得忽然一愣。

“嗨。Longtimenosee。”

金发美少年，宝石蓝的双眸，笑起来像是把两个太阳装进了他的瞳孔。今天他没有穿铸剑时的白衣，而是一身中世纪的骑士装，红色制服，金色肩章，依旧英俊得闪瞎眼。

他居然不知何时拿到了分院帽，手里明晃晃拎着格兰芬多宝剑。方才就是他以力打巧，破了两的缠斗之局。

“是！——”赫敏跳起来挑眉瞪着他。

“别激动别激动。”戈德里克，不，准确来说是他的化身。这个化身只有他本体的三分之一力量——他的本体已是这世界的一方界主，按照位面规则，根本不可能降临而来。

“什么时候把那个小屁孩领走？”赫敏横眉冷对，“已经按照的吩咐复活好他了！”

“哎——”戈德里克无奈地说，“怎么一开口就是说这事啊？舍得吗？”

“——……”

“别，别激动哈哈。”他摊手说，“肯定也懂的，这是的机缘嘛。功业未竟，还需多多努力啊——先不说这个，知道刚才有多凶险么？要不是及时出现，就要打回重练了……”

赫敏心中猛地一动，这才意识到方才自己心中愤然，确实有些过于莽撞了。

“们再打下去，输的必然是。不，不是输，是他必然不忍心，说不定会主动丢下魔杖接一剑。”戈德里克看着她，“他是不会败的，除非他自己愿意。他那枚魔杖，涉及到本位面的构成规则，更多的不能再说了。”

赫敏收起剑，彻底平静下来了。她慢慢地说：“明白了。是放肆过头了。”

他们走过去，然而刚走到邓布利多面前，赫敏便猛然一震：“这……”

她霍然转过头看着金发祖师爷，道：“他这样……是不是们策划好了的？和他这一仗，也们上界士的算计之中？！”

戈德里克丢给她一个阳关灿烂的笑容，特别无耻地说：“这怎么能叫算计呢？这明明是机缘，懂的。”

赫敏：“……”

就他们视线所及的地方，邓布利多正咳血。不，那不是邓布利多……但那又是邓布利多……

发须皆白的老，此时正全力恢复青春。白色头发渐渐变为红褐色，脸上的皱纹逐渐消逝，只有那蓝色的双眼依旧清澈。那咳出去的一口血，像是被刻意放大的衰老一样，终于被悉数抛弃。

赫敏只看一眼便什么都明白了。这种情况修真界也不是很罕见——某些修士遇到了某些打击，比如渡劫不成功之类，一夜之间心如死灰。相由心生，容貌便迅速衰老，朝如青丝暮成雪；但有时候他们再次受到什么刺激，例如打败了其他年轻，抢到某个天地至宝，容貌很快便恢复了，这实际上是心气的恢复。

邓布利多此前一定遇到了什么事，变得心如朽木，于是外貌也如朽木。如今，他与赫敏奋力一战，似乎又激起了某些年轻时的血气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