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昌平郡主面色却还算平静,她站起身对侯夫福了福说:“谢谢夫想着家六丫头,不过好叫夫得知,现如今她已记大嫂子的名下,是们沈家正经的长房嫡女儿,且咱们已经帮她相看了家,却是不好再另许的了。”
老夫手里摸着佛珠,点了点头说:“不错,只好辜负侯夫好意。”
想求嫡女求不得,居然连个庶女也不肯给,沈家真是好大气派!
侯夫腾地站起身来,脸上半点笑模样也没有了。
“原来沈家是看不上咱们姜家,也罢,今儿来是自己找没脸,全当没提过这事吧。”侯夫一甩袖子,冷笑道,“倒要看看沈大都挑的什么样好女婿。”说完转身便走,完全不管礼数。
郡主忙唤进来:“代老夫送客。”
二门外,老夫贴身的婢女妙音正指挥着下将挑出来的一些野味山珍装上侯夫的车,却见侯夫怒气冲冲大步走来,压裙的玉佩叮咚乱响她也不顾,上了车便叫将沈府的那些回礼都扔了下去,然后离开。
妙音急忙进屋回禀,侯夫这样做便是要撕破脸的意思。沈家与安平侯府只怕连面上的情谊也保不住了。
老夫阴沉着脸只坐位上数着佛珠,昌平郡主却是笑着说:“理她作甚,不过是说亲被撅回去便这么大气性,可见就是个心胸狭窄容不得事的。咱们沈家的女儿若是嫁过去,摊上这么个气量小的婆婆,还不知要被怎么折腾呢。”
大夫跪坐地上,面色青白,一直不作声儿。郡主笑着吩咐妙音收拾桌面,像是才发觉一般走上前要将大夫扶起来:“大嫂子快些起来,仔细着地上的凉气入体,一会子犯腿疼。”
大夫气她坏好事,将郡主的手甩开,向前爬了两步哭着对老夫说:“母亲何苦要与侯府闹僵?侯夫也是好意,以世子的品貌,便有多少家想与侯府结亲的?若是芳如能嫁过去,现便是世子夫,过几年便是正经的侯爷夫,这是咱们家多大的荣光!”
“闭嘴!”老夫瞪了她一眼,叫妙音过来吩咐道:“去到外面,让外书房的小厮将大老爷从衙门里叫回来,便说有事要请他回来商议。”
妙音应声出去,大夫还待再说两句,早被郡主叫给架了起来。
“嫂子您方才没听到吗?侯夫求的根本不是芳丫头,而是蕙丫头。”郡主压低了声音说。
“那个贱婢如何跟的芳如比?”大夫一听这话当即跳了起来,尖声叫道,“若是答应芳如嫁过去,姜家怎么着也不能瞧上那个贱婢!”
“掌嘴!”老夫沉声喝道。
一屋子全都安静下来。
掌嘴?这是要掌谁的嘴?大夫?大夫可是沈府当家主母,谁敢掌她的嘴?
“掌嘴!”老夫一拍桌子,“全都死了不成?”
不止奴婢们,连郡主也跪了下来。
“好啊,打量着老了,不中用了,这家里便没有说话的份儿了吗?”老夫怒气冲冲看了一圈儿,见丫鬟婆子们全都低着头,鹌鹑一样缩着,更是气不打一处来。
“好好,如今支使不动了,这屋子里全是教出来的好下,心只向着一个。”老夫冷笑了一声说,“弟媳妇自然是不能打的脸面,那么就自己来,掌嘴!”
大夫惊恐地抬起头。
“不是一向孝顺吗?那便孝顺给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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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老爷回府的时候,正看见妻子跪母亲的身前,发鬓微乱,面上红肿,指印清晰可辨。
成亲二十年,他还是头一次见到妻子如此狼狈的样子,也很难得见到母亲如此怒火中烧。
“母亲!”虽然不知妻子是因何惹怒了母亲,但身为儿子,他所做的也只能是立刻跪下告罪,“母亲请息怒!儿子有错便改,求母亲保重自己的身体。”
大夫怯生生抬眼看着丈夫,虽说面孔红肿了些,但一双眼睛带着委屈和泪水,那种娇弱委屈的姿态让他不觉记起当初成亲时的甜蜜和柔情来。萧氏嫁进来的时候还不到十七,带着一身的娇憨,却又性情温婉,对公婆孝顺,对他体贴顺服,他当年捧着她,呵护着她,生怕她受一点点委屈。是从什么时候起,这份感情慢慢变了的?是她将自己的婢女抬了姨娘塞到他房里时?还是抹着眼泪对他说,那个刚开了脸的通房丫头小产了,流血过多救不回来的时候?还是笑着对他说,将那外头的常氏也接进来吧……
大老爷神情有些恍惚,明明是共枕了二十年的妻子,他却觉得越来越陌生起来。
就听上头坐着的母亲冷冰冰地说:“她做了什么,让她自己来说!也给评一评,这个做婆婆的可有什么地方做得不妥?”
大夫连连磕头,流着泪不说话。
“倒是怎么惹母亲生气了?”大老爷深吸了一口气,对萧氏说话的声音却是平和中带着几分关切,“有什么事说出来,好好向母亲认个错便是。”
没想到大老爷会用这种语气跟她说话,大夫颇觉惊讶地抬起头来。
“不过是,不过是今日安平侯府的侯夫到访。”她嗫嚅着,看着丈夫的脸色随着她的声音沉下来,“,有母亲,妾身并不敢说什么。”
“不敢说?若不是拦着,是不是当即便要将芳如的亲事应了,好等着有个世子女婿认真孝敬啊?”
老夫这话一出,大老爷脸色立即变了,什么温婉柔顺,他看着大夫,只觉得一阵阵脑仁子发疼:“这几日是怎么说的?私自带着芳如去安平侯府差点出事也就罢了,居然还想着要应了亲事!这个蠢妇!”
大老爷气得浑身发抖。那时萧氏带着女儿回来,他得知了消息,便已狠狠地骂过,教训过,甚至不惜以休妻来威胁,好让萧氏彻底断了这念头。本来见这些日子萧氏伏小做低,一门心思地讨好他,以为她已经想通了,便认个错儿,大家还可以好好地过日子。
却没想到萧氏如此心高,得了那些教训还念着要将芳如嫁去侯府。
她心里,自己这个夫君只怕远远比不上有个煊赫的侯府世子女婿。
老夫冷笑着说:“说了咱们沈家的女儿,一不得为妾室,二不得为继室。安平侯府想要媳妇,便上旁家去寻,家是没有的。”
大夫垂着头,神情萎顿。
“这媳妇,原以为姜家看中的是芳如,却不料家提的是蕙如,这便一口一个贱婢地骂将起来,学那街头泼辣妇,哪有半点沈家宗妇的体面。蕙如是沈家的女儿,身上有着一半的血脉,她若是贱婢,又是什么?又是什么?老大说说,让媳妇自己掌嘴可有掌错?”
这一声声直说得沈大老爷像被架火上烤着,只气得手脚发凉,心口刺痛。
平素觉得她待宽厚,对庶子女也是好的,却不成想原来背后竟是这样。今日若不是被姜家气昏了头当着母亲面骂了出来,这婆娘还不知要欺多久!
心里是这样想着的,背后对他的庶子庶女又能是怎样?
大老爷霍然起身,甩袖昂头对着母亲说:“母亲莫说了,今日便休了她回家!”
大夫一把抱住大老爷的腿哭道:“原是被气迷了心窍,断断不是那个意思。老爷不看夫妻情份,也要念着孩子们的份儿上。这些年生儿育女,掌持着中馈,虽不敢称有功,却也是兢兢业业,从来不敢怠慢。老爷您摸着良心说,菀如蕙如,还有青岚那孩子,平素可有半分克扣过?虽不是腹中生出来的骨肉,也都是当自己亲儿一般地对待着。不过说错了一句话,打也打了,骂了骂了,怎么就要说出休妻这样绝情的话来?这不是要生生逼着去死吗?”
大老爷也是一时气话。他与萧氏结缡二十年,感情深厚,萧氏又没犯过七出之条,他拿什么理由休妻?便是为了妻子骂了庶女一声“贱婢”吗?他若真的休妻,别说萧家放不过他,便连自己的几个孩子也抬不起头来。
“好了,胡说什么呢!”老夫皱眉训道,“媳妇做的虽然有差,但也不至于到了要休妻的地步。让青崴青崧日后拿什么脸面见?让芳如菀如蕙如她们以后怎么寻个好家?年纪都一把了,做事还这么莽撞,怎么跟二弟一个德行!”
大老爷忙又跪下。
“今日叫来,便是明明白白告诉。”老夫站起身,走到儿子面前,“那句话,并非是为推搪安平侯府,记着,沈家的女儿,一不为妾,二不为继室。除此之外,便不拘是官家还是普通百姓,只要家风清正,孩子有出息,便都能议得亲事!”
老夫这话自是字字说到大老爷心里的,只是他此时并不知道,老夫已经有意要将蕙如许去莫家。老夫虽是中意莫黎,但莫家毕竟是商户,要让大老爷同意将蕙如许出去只怕困难。只希望明年黎哥儿进京能考中,到时候帮他京里寻个好些的位子,便不怕此事不成。
左右蕙如年纪还小,老夫也舍不得这么早将她嫁出去。
婆婆要训大伯夫妻,昌平郡主这个当弟媳妇的自然不好场让大伯脸面下不来,所以大夫自己抽自己嘴巴子的时候,她便悄悄儿溜走,只留了个小丫头上房里听着动静,自己去找蕙如说话。谁知进了屋,才知道蕙如去了微澜院,郡主想了想,便回了自己院子里,命收拾收拾,打算带着孩子们回康郡王府住上两天。
芳如脸上蒙着方帕子躺榻上,不肯见蕙如。
蕙如只不依,笑着去抢说:“都好些天没见了,姐姐怎么也不想?妹子可是想了一路,快些将这帕子揭了,让瞧瞧!”
芳如转了身,只拿个后背对着她:“有什么好见的。就不信回来听不到的消息。还哪有脸面见?”
蕙如索性脱了鞋,挤上榻将芳如搂住了笑着说:“三姐姐有什么没脸面的?那事倒是听说了,但既没被看见,更没被碰着,这不是万幸?要说,合该来蹭蹭姐姐的好运气才是呢。”
芳如转了身,呼地拉下蒙脸的帕子道:“虽这样说着,私底下还不知怎么笑话呢。”
“这可冤枉啊!”蕙如举手,“若是有半点看笑话的心,就叫天打五雷劈!”
芳如看着她,眼圈儿渐渐红了起来。
“起来吧,别总躲着,知道身子没什么事。”蕙如拉了她起来,“这样,不止父亲母亲忧心,祖母也挂念。左右又没什么,何必要让大家伙跟着难过?”
芳如低了头,过了半晌才抹了抹泪说:“知道们是怎么想的。并非是看上侯门,只是,只是……”
“只是拗不过母亲。”蕙如拿了帕子帮她擦拭泪痕,“只要没那心,别说没见着没碰到,便真的碰到了,咱们也没什么。”
蕙如看着她,目光柔和清亮,像是能看到最里头一般。芳如怔怔地坐着,蕙如也不催着她,只一旁静静地陪着。过了良久,芳如才幽幽叹了口气:“如今也不知这到底是祸是福了。”
蕙如听她这么一说,心里颤了颤:“难道说,姐姐是愿意的?”
芳如扭了头看着她:“若换了是,愿不愿?”
是啊,愿不愿?若她不是杜若,只是沈蕙如,说不定真的会动心。侯门世子,身份清贵,又是那样风流俊秀的物,哪个闺中少女会不动心?
可她现只要想起姜珩那张脸,就觉得浑身发冷,动心?怕是只会动杀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