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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夫这话到底有几分出自真意,大老爷也摸不透。昨日他与孙氏的确有些轻狂,早上起来的时候他也颇有几分愧意。本来是打定了主意要来妻子这里温存温存,没想到刚进内宅,便有五小姐贴身的丫鬟哭哭啼啼地请他过去。
跟同僚相比,大老爷家里的妻妾少,子女也不多,哪一个他都非常疼爱。菀如性子是娇纵了些,但也是他看着金娇玉贵地养大的。女儿不比儿子,要棍棒底下出孝子,女儿就是该捧手心里呵护着长大。何况菀如长得漂亮嘴又甜,他是真心喜欢这个女儿。但见到平常花朵一般的姑娘哭得两眼红肿,面色蜡黄,再看看紫胀的膝盖,自然是心疼得要命。孙姨娘穿了件雅青色的半臂,系了条素色的薄绸襕裙,头发只松松挽了个髻,轻扫蛾眉,薄施脂粉,坐一边默默抹泪,不似昨夜烛光下的妩媚,却也没有平素的怯懦瑟缩,只是安静地流泪,却也有着与众不同的风情。
大老爷摒退了左右的丫鬟婆子,问孙姨娘这是怎么回事。孙姨娘只是抹泪却不回话。实逼得急了,才拿湿漉漉的眼睛含嗔带怨地瞥着他道:“妾怎么知道?姑娘有些疲累贪睡逃了课是实情,夫要罚咱们没话好说。好好训诫几句也属应当,只不知为什么偏要罚这么重,让姑娘足足那石头地上跪足了两个时辰……腿肿了歇歇能好,只怕地上的寒气入骨,将来会落下毛病。”说罢咬了咬唇,低声说了一句,“左右不过是气不过妾身……姑娘身上撒气罢了。”
孙姨娘这么一说,大老爷岂有不明白之理?大夫是气他昨日姨娘房里放纵,便要拿他女儿出气呢!
大老爷气得发抖。再有什么怨气,菀如也是沈家正经的姑娘,岂是让她作践撒气的对象!正要去找妻子理论,却被孙氏拉住苦苦哀求道:“求老爷给五姑娘留点脸面吧。如今姑娘们宫里嬷嬷手底下学着规矩,若是闹出点什么,嬷嬷们又不知详细的,日后往宫里传了消息,却是咱们家姑娘不懂事,岂不误了姑娘的前程?”
大老爷转身看着孙姨娘,面上的怒气却渐渐消散了。
“想说什么?”
孙姨娘看着他的脸色,咬了咬牙,大着胆子说:“五姑娘如今算是养夫名下的,也算得上是正牌姑娘了,她的容貌气度放京中贵女圈子里也不比旁差,老爷既礼部,哪有让自家姑娘吃亏的理儿?如果能中选,到底也是沈家的一份体面荣光……”
大老爷冷笑了一声:“怪道会变了个似的,原来是打这个主意。”说完了一甩袖子,不说应也不说不应,转身便去寻了大夫。
接了大夫递来的燕窝羹,大老爷轻轻叹了口气:“知道想什么,芳如是咱们嫡出的女儿,自然是更疼她一些。不过宫里的事不是咱们想能如何便能如何。一来看本事,二来看运道,若芳如能入选,便撇了这张老脸,去求着弟妹到太后跟前求情,让芳如最少做个侧妃。”
大夫闻言大喜,却见大老爷放下碗,正色对她说:“这是应的,自然会做到。只有一样,莫再去难为别的女儿。她们虽不是亲生的,但身上流着的也是沈家的血脉,便看的面子上,也对着她们好一些儿。将来她们出了嫁,去了夫家,自然会感念的恩德。姐妹们之前不指望着互相有个帮扶,也别处成仇一般。”
大夫怔怔地看着他站起身,急急追了两步:“老爷,这么晚了您要去哪里?”
“哪儿也不去,今天住书房!”大老爷冷笑了一声,“省得心里不自,再将怨气撒到别身上!”
从前一直觉得妻子温婉贤淑,气量大又能容。可自从上回子她骂了蕙如“贱婢”,被老夫罚着掌嘴,大老爷便不怎么肯信她。便是偶尔想到她将芳如带去安平侯府,险些出事那段,更是心生寒意,如今对着结缡二十年的妻子,竟会觉得是对着一个陌生的女。
家里一妻二妾,如今他却只能去睡书房。沈浩然看着书房里清冷的床铺,摇头苦笑了一声。
这些女,一个个心思怎么都这么多!
两位嬷嬷沈府住了足足一个月方才回宫。几位姑娘这一个月的日子被折磨得可谓是欲死欲仙。嬷嬷们一走,就觉得骨酥筋软,都瘫床上都起不来了。
蕙如歇了还没两日,玫如来找她,说是新店子万事俱备,就等着择个吉日开张了。店里从江南请了两位绣娘,手艺精湛,绣工出色,又进了不少新鲜面料丝线。另请了几个首饰工匠,帮订制簪环首饰。店名儿也起好了,就叫“锦绣坊”。
蕙如听了十分高兴,正打算跟玫如过去瞧瞧,荣王府却送了贴子过来,嘉陵县主十三岁生辰,要请蕙如过府一聚。
因只是个小生辰,荣王府也没打算大操办,只是请了些相好的亲朋同辈。
不请长辈的意思,便是想痛快地玩一玩。老夫和郡主找了礼物先行送去,萧氏也少不得开了库房,挑了一套镶青金石、琉璃子和翠羽的头面并着几匹江南织造的云烟罗当作沈家大房的贺礼托蕙如带去。
算起来她也有许久未见过嘉陵县主,心中也颇为想念。与玫如说好,后日再去看那锦绣坊,又细细叮嘱了一番,蕙如这才收拾好了箱笼坐车去了荣王府。
马车停西角门,门上早有健妇抬了软轿候着。蕙如这回只带了洛红洛锦两姐妹出来。兰溪和竹香伺候着她一同受着嬷嬷的教训,一个月下来,连圆乎乎的竹香都瘦尖了下巴。难得有空歇一歇,蕙如便留了两家里看守门户。
洛红洛锦都是头一回进荣王府,心里既兴奋又紧张,脸上的神情便难免有些僵硬,不过毕竟是打小便大夫身边受着调|教,比起上回初入王府连走路都僵着的兰溪来,姐妹两个显得淡定多了。
县主的生辰,这荣王府看起来倒与平常没什么两样,只不过县主的院子前头多摆了几盆火红的美蕉,院门上又用红绸结了不少花结做装饰。蕙如下了轿子,嘉陵县主贴身的丫鬟金蕊忙迎了出来。
“六小姐您来了!县主等得都心焦了,这一会子催着咱们到门上看了好几回。”金蕊笑着将主仆接进来。天气已经热了,蕙如只罩了件带兜头的细纱薄缎暗鸟纹披风,金蕊手脚麻利地接了,将门帘子掀起来对里头叫了声:“沈六小姐到了,快去请县主出来。”
蕙如笑着对她点点头,金蕊见她进了屋,便将门帘子放下,拉着正想跟进去的洛红洛锦笑着说:“县主和六小姐是手帕交,这么久不见了想是有许多话儿要讲。里头有伺候着,两位姐姐跟隔壁歇歇喝点茶水,里头有吩咐了咱们再进去吧。”
洛红洛锦那都是极有眼色的丫鬟,见她这么说,便知道是县主有体已话要私下与姑娘说,又知道县主与姑娘的交情是极好的,县主的院子里当出不了事,便笑着应了,跟着金蕊去了隔间。
蕙如走进里间的时候,正看见嘉陵迎面走出来。
不过两个月不见,嘉陵的个子又长高了些,眉目也舒展开,以前看着还像是个孩子,现却已经展露出豆蔻少女略带着些青涩的甜美来。
“好姐姐,这么久不来见,可想死家了!”见着蕙如,嘉陵县主开心地叫了一声,抱着蕙如的胳膊用力椅。
因为是生辰,她今天特别打扮了一下。上衣穿着绯色烟罗纱的半臂小袖,金丝银钱绣出的蝶戏牡丹显得格外艳丽华贵,下头系了一条石榴红洒金粉遍绣半开芙蓉长裙,以鱼戏荷叶缀底。腰上系了条八宝攒金线如意扣束腰,腰间挂着五色琉璃双鱼压裙,还有上回蕙如送她的包翠珠桃花缨络。双眉轻扫,唇上点了胭脂,额间以金粉朱砂细细画了花钿,看起来格外娇俏漂亮。
“今天的寿星可真美,”蕙如笑着抱了抱她,“还当是九天的仙子偷偷溜下界,把们县主给藏起来了呢。”
嘉陵嘿嘿笑了两声,将拖到榻上坐下,又吩咐屋里伺候的丫鬟沏上茶来。
“别看这衣裳漂亮,可是满绣着金丝银线,俗气就不说了,穿着还闷。屋里坐着这么久,都快见汗了。”嘉陵见丫鬟端上来热气腾腾的茶水不觉微蹙了蹙眉,“们快点将那用冰湃过的杏仁核桃蜜酪盛一碗过来,那个酸酸甜甜又凉爽,一般来可舍不得拿出来。”
蕙如笑了,四下看看:“今儿是生辰,怎么现这儿只二?请的客们都哪里呢?”
嘉陵拿了把宫扇呼呼扇着风:“都让领着母亲那里坐着,这儿只等着一个。”
蕙如站了起来:“这却不敢。”
嘉陵一拉她:“有什么不敢的?自己的院子,想招待谁还不是由着自己的意思来?那些女眷平素也不常见的,见了也没什么话好说。”
蕙如只隐隐觉得有些不安。嘉陵县主虽然年纪小,却不是做主全由喜好完全不动脑子的。便是交情格外好些,哪里不能说话?单单儿将自己领到这里来,她定是有什么打算。
“走,这屋子闷气,陪到后头楔园走走吧。”嘉陵对她眨了眨眼睛,二话不说,上前拖了便走。
“的那两个丫头,不拘是哪个,唤一个来陪着吧。”被拖到了门口,蕙如还不忘回头对正笑着行礼的县主大丫鬟绿裳说。
绿裳点了点头,却并没有要去唤的意思。
“姐姐连都信不过吗?又不会害。”嘉陵县主见蕙如拽着门,一副死也不肯就范的样子,跺着脚气道,“院子里到处都是丫鬟,还有什么可怕的?”
所有的丫鬟都是县主的奴婢,县主若是有吩咐,她们又岂能不从?
蕙如坚定地摇了摇头。
“好啦,先松手,慢慢与说。”嘉陵放软了声音,一双眼睛定定地看着她,小嘴微撅显得很是委屈。
“那跟说说,后头楔园里有什么东西?”见她这副模样,蕙如倒也有些不忍心。县主待她是真心实意的不假,但她与县主的身份毕竟差得远,有些事,县主做了没关系,若她做了,就是毁一辈子的事。
“……”嘉陵果然支吾起来。
蕙如叹了一口气。
“知道县主是想好,但这里是王府后宅,未出阁的女子怎么好私下去见外男?”
“怎么说是私下,这里到处都是啊!”嘉陵不服气地说,“也,那就不能叫私下去见。”
蕙如摇了摇头:“好意心领,但总要念及家,不敢逾矩。”她前世已经错过了一次,同样的错误她不想再犯。她虽已不是商贾之女,但官家更加重视体面名声。为了疼爱自己的老祖母,郡主,为了父亲还有杜家幸存的血脉,她实不能有一步踏错。
宣王世子是那么的尊贵,她不过一个三品官员的庶女,他们之间隔着的鸿沟,并非仅靠着一丝恋慕之情便可跨越。
他娶的可以是郡王的女儿,可以是国公的孙女,或是侯府,伯府的嫡女,绝不可能是她。
这点蕙如心里再明白不过。
李晟对她有兴趣,或许是因没见过她这样的女子觉得有些新奇。他或许动了心思,想让她做他的妾室,并认为这是给她的极大荣光。
但蕙如无法接受。
自己的愚蠢让她前世含恨而终,她绝不会再让自己再愚蠢一次。李晟或许不像姜珩那样狠毒绝情,但祖母说过——“齐大非偶”。
她与李晟,便是齐大非偶。
嘉陵县主沉下脸来,将四下所有的丫鬟婆子全都赶出院外。
金灿灿的阳光照庭院里,鲜嫩欲滴的花草摇曳生姿,院中高大的梧桐舒展着宽大的叶片,地上投下一片清凉。挂廊下的鹦鹉突然叫了起来。
“县主吉祥,县主吉祥!”
可是听见的脸上全没有笑容,时光这一刻仿佛停滞了下来,只有风吹树叶发出沙沙的声响,和着风中飘散着的浓郁的花香。
“听说这次选秀的名单子里。”嘉陵县主脸上有一种与年纪不太相衬的成熟,她站院中,周身是鲜艳的红色。衣裙上的金线反射着阳光,令她整个笼一团光晕中,看不清脸上的神情,“姐姐是想着能嫁给皇子当皇子妃吧。”
她冷笑了一声:“知道,京里的贵女们都想飞上枝头成凤凰,宣王家世虽然清贵,但其实没什么银钱。们不是看不上十七哥,而是嫌弃他没有丰厚的家底。”
蕙如眉头皱蹙。
“有银子就好吗?看着那些勋贵子弟,除了喝酒赌马,他们还会什么?他们只会趴女的身上,靠着父辈攒下来的功绩和银子嘲笑着旁,就是一滩扶不上墙的烂泥!十七哥品好,心地干净,比他们强了百倍千倍!不是皇子又有什么关系?最起码他会好好对待自己的妻子,不去弄一堆乱七八糟的把后宅里折腾得乌烟瘴气!”或许是她情绪过于激动也或许是是因为极度的失望,说着说着,竟然呜呜咽咽地哭了起来。
“一直以为与旁不同,却没想到也跟她们是一样的,一样那么势利肤浅!”
蕙如不觉仰天长叹,县主给她扣的帽子实是太冤枉了。
“嘉陵,冤枉她了。”一声轻笑将蕙如惊得回神,李晟不知何时正倚院门前,双手抱胸,笑眯眯地看着她们俩。梧桐树宽大厚密的树叶将落下的阳光割成碎片,细细地洒他的眉梢眼角,从那里透出来的一丝笑容因此变得模糊起来。
蕙如立刻蹲身行礼:“见过世子。”
嘉陵县主见李晟出来,拎着裙角跑了过去:“十七哥,她欺负!”
“都这么大了,怎么还跟个孩子似的?”李晟拍拍她的头顶,伸手摸出一方手绢,“快点擦擦,别让看了笑话。”
嘉陵哼了一声,将帕子扯到手中。
李晟从树荫下走出来,黑色的阴影如潮水一般从他身上退去,当他整个袒露于阳光之下时,仿佛整个院子都为之一亮。
这家伙的长相,实是太出色了。蕙如轻咬着下唇,不想看他,却又偏偏忍不住想偷看两眼。
“想嘉陵大概是误会了的意思。”李晟笑着对她开口,语气温和中露着一丝疏淡,“并不是想私下里要与姑娘有什么勾联,实是此事不太想让外知晓。”
蕙如微微抬起头,宣王世子这是什么意思?
“宣王府目前的情形京中不少知道,父王沉迷修道,投了无数的银钱进去。”李晟这么淡淡地说着,仿佛说旁家的事,这么尴尬的话题他居然还能笑的出来,“宣王府家大业大,口又多,光是整治庭院花草湖石的费用,每个月的花销就不下三百两,再加上房屋的修葺维护,下的衣食开销,还有出外应酬的往来,光靠朝廷的那点薪俸根本入不敷出。”
这种事为什么要对她说?蕙如微觉惊讶地看着他。
“父王不理庶务,几位侧妃也只会花钱,如果不想点办法弄银子,宣王府早就要喝西北风了。”李晟笑了。他的眼角微有些上挑,不笑的时候看起来有些凌利,笑成一弯时,便会将那点犀利尽数隐藏起来,衬着他挺直俊朗的面容,让油然而生一股亲近之感。
“前几日听说沈六小姐的堂姐南市新开了一间铺子,专营婚嫁所用之物,且相邻的一间香粉铺是由六小姐管着的,所以请嘉陵牵线,想与六小姐做笔买卖!”
皇室宗亲,堂堂宣王世子竟然开口说要跟她做买卖,蕙如觉得这大概是她听过的最大的笑话了。
“大概不知道,手下有几条商船,常年往来于滨海各国,拿咱们产的丝绸葛布瓷器药材去换家的香料首饰。”仿佛知道蕙如不信,李晟笑着拍了拍手,从门外立时进来两个小厮,手里提着一只大大的樱桃木镶黄铜角的箱子。
箱子盖揭开,里头摆满了各种各样的玩意儿,从如小儿手臂般粗细的白犀牛角,到描绘着变形花鸟的手执玻璃妆镜,还有十几盒珐琅瓷精绘像的胭脂。不拘哪个,都是市面上极难见到的珍稀物儿。
几条商船,若每条船带回来的都是这种东西,宣王府还会对外说自己一穷二白,无隔宿米粮?
蕙如都不知要用何种表情来应对宣王世子了。
“不说别的,只这根犀角便是奇珍。”蕙如上前一步,从箱子里拿出白犀角抱怀里摸了摸。犀角是味珍贵药材,白色犀角更是罕见的灵物,据说可以辟邪驱鬼。难得的是这根犀角通体莹白透亮,没有半点杂色,且个头如此巨大。“敢说,世子爷若卖了这根犀角,宣王府就算十年不领禄米也可以过得好好的。”
李晟摸了摸下巴,不置可否地嗯了一声。
“这些舶来物品虽不全认得,但都是价值不斐之物。物以稀为贵,京中贵介众多,更加不愁销路。世子为何不自己开个店铺来卖,却要与家小小的铺子合作?”
李晟看着她,衣角被拂过庭院的风轻轻吹卷起,就像他此刻的心情。
这样的女子出自乡间,还痴傻了十年?换作是谁也无法相信吧。
瞧她抱着犀角时眼中的光亮,手指摸过的那些看似普通实则昂贵的器皿香料时眉目间散放的光采,李晟突然觉得自己对这个姑娘的了解还是太少。
陆琅那小子探听来的消息实肤浅苍白。
眼前的沈家六小姐,看起来既非乡间无知的蠢妇,也非养深闺不谙世物的小姐,倒有几分像是……像是他手底下专司交易商务的那几个大管事,当然,比那几个老头子可要青春美丽许多。
但外表再美丽单纯,她还是跟那些管事们一样,心里打着算盘,面上淡然无波,说不出的精明世故。
“那是因为,不想被别知道啊。”李晟笑了起来,将灿然的阳光尽收入眼底,“们宣王府,可是只剩下一副空架子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