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褚绍陵答应了太皇太后纳妃的事只有两知道,褚绍陵心里清楚该将此事告诉卫戟,但之后几日几次想说,话到嘴边又咽回去了。
褚绍陵甚至有些后悔,至少应该跟卫戟商议之后再答应太皇太后,无论如何此事是委屈了卫戟了,若是换过来,卫戟忽而跟自己说会纳母家早殇的表妹为妾,褚绍陵自认是没有那个好脾气就答应了的。
“皇上是有心事么,”卫戟起身披上衣裳,忍着不适穿好亵裤,“可是朝政上的事,”
褚绍陵摇摇头,揽过卫戟让他靠自己身上,轻轻的按揉着卫戟的后腰,低头他头上亲了亲。
卫戟早看出来褚绍陵是有心事了,无奈褚绍陵一直不肯说,每次都是那旁的事敷衍过去,卫戟想了想又问道:“是因为太皇太后身子一直不好么?”
褚绍陵沉默了,半晌道:“前几日慈安殿中,答应了太皇太后一件事。”
卫戟不知怎么的心中一沉,身子都有些僵了,半晌道:“皇上答应的可是大婚之事?”
褚绍陵不由得看向卫戟,卫戟竟猜到了么?褚绍陵哑然道:“不是,不是大婚……答应了皇祖母,要……纳凌云为妃。”
卫戟愣了:“凌云?不是去年秋天就没了么?”
褚绍陵轻轻握着卫戟的手低声道:“太皇太后说的其实是凌怡,被含混过去了,太皇太后自知等不到迎入宫了,所以才着急让发誓,自然不能真的纳妃,当时情形容不得多想,只得行这下下策了。”
褚绍陵叹了口气:“是对不起。”
卫戟长长的松了一口气,他当是什么呢,原来是要纳凌云的牌位,看着褚绍陵一脸如临大敌的样子他还以为真的要大婚呢,卫戟回握住褚绍陵的手失笑道:“皇上没有对不起臣,那个情形下,皇上是没法子了,臣懂得。”
褚绍陵低头轻吻卫戟的唇,低声问:“若答应了娶凌怡,会怎么样?”
卫戟想也不想回答道:“臣早就说过了,臣以前护卫皇上一,皇上若是娶妻生子,臣就护卫皇上一家。”
褚绍陵错愕:“不生气么?”
卫戟想了想摇摇头,又道:“臣永远也不会生皇上的气,但皇上若是娶亲,臣就不会再与皇上亲近了,依旧当侍卫去。”
褚绍陵心中狠狠的疼了下,卫戟说的平淡,但褚绍陵知道他心里有多难受,上一世自己大婚当夜卫戟彻夜大醉,只怕不单单是因为自己娶亲,而是那一夜的喜事断了卫戟所有的念想,卫戟面上温和心里却有股磨不平揉不碎的傲气,纵然爱慕自己,却不肯俯就与分享的。
褚绍陵将脸埋了卫戟的颈窝里,哑声道:“不会娶别,永远都不会,这次是褚绍陵对不起,但保证,纳妃一事只会有这么一次,”
卫戟眼眶一红,低声道:“臣信。”
这一刻褚绍陵几乎想将自己一直以来暗自筹划的事尽数告诉卫戟,他从来没有想过要娶别,也不会让卫戟一直没名没分的留自己身边,他是要立卫戟为后的。
褚绍陵闭了闭眼,还不能说,还不到时候,提前让卫戟知道了只会凭白让他担忧,半分好处也没有。
褚绍陵亲了亲卫戟的眉心道:“还有,子嗣一事也想好了,不会留子嗣,等到……等到了合适的机会的时候会从宗室中选一个合适的孩子过继为子,孩子从小就抱来,由亲自教养。”
“皇上……”卫戟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从宗室中选?臣原本以为皇上会从皇侄中选。”
褚绍陵嗤笑:“那些兄弟年纪大的都被斩了,老五年纪小先指望不上,老六身上流着甄家的血,用不得,原本想要褚绍陶的孩子,可惜他现跟齐钰难舍难分的,也指望不上了。”
“并不十分意血统是不是嫡系,只要姓褚,年纪小就行。”褚绍陵淡淡道,“一直让留意着宗室中的孤儿,或是父母年纪已大,兄弟姊妹少的孩子,血亲多的孩子牵累多,不与考虑,等等吧……总会有合适的。”
褚绍陵定定的看着卫戟,索性将自己一直考虑的事全说了:“孩子不晓事时就接来,由手把手的养大,这样他长大了也会亲,当然,万事无绝对,若他是个白眼狼,那会他成年前就亲手结果了他,重新寻一个孩子。”
“若万幸是个懂事省心的,养到成年看不出错处来,就立为太子,册封大礼后给他娶卫氏女子为妻,这女孩儿最好是卫战和馥仪的嫡女。”褚绍陵显然是筹谋过多次的了,“不单是太子,老五还有宗室中得用的子弟长大后都会酌情指婚卫家女儿,只有这样皇族和卫家才能真的拴一起。”
卫戟几乎被褚绍陵吓着了,褚绍陵心道幸好没全交代了,不然还不得吓死了他,褚绍陵搂着卫戟他后背上拍了拍哄道:“别跟说什么臣当不起之类的话,提前跟说这些只想让安心,百年之后的事都想好了,必然不会让,让卫府受一分的委屈,自己心里明白,面上还当不知道就好,这些事不是一天两天能办好的,慢慢来吧。”
卫戟眼眶红了,褚绍陵苦笑:“就知道……行了,多大的了还总要哭,快收了,还有话嘱咐。”
卫戟侧过脸抹了下眼泪,垂眸道:“皇上吩咐。”
褚绍陵低声道:“如今这个情形,外面怕是会有要向打听些话,若有问,只说不知道,知道向来嘴严,但那些的招数不懂得,谈天似得跟聊几句就能猜出内宫的事,还以为并没说什么来呢。”
这个当口上褚绍陵最怕的就是卫戟出了什么娄子,一样的话别能说,若是从卫戟嘴里出来就会成了别的靶子,褚绍陵将额头抵着卫戟的额头轻声道:“这一两年要办的事太多,别的都不怕,就是担心。”
卫戟心里一暖,垂眸:“臣都懂得,臣会老老实实的,不给皇上惹祸,不让皇上挂心。”
“乖。”褚绍陵卫戟眉心亲了亲,“就是须要让外觉得,这些事都是一手操办,一点干系都没有才好。”
将话都说开了两心里都痛快了不少,夜刚过半,两又拥一起温存了一会儿才睡下了。
年后褚绍陵开始着手整顿北方乡绅圈地一事,那是北方的旧俗,牵一发动全身,难办的很,褚绍陵几乎忙的焦头烂额,直到开春才理出了一个头绪来,随之自然又有一串的头落地。
那日褚绍陵正查复斩首官吏的名单籍贯,卫戟一旁仿着褚绍陵的字帮忙批无关奏折,外面王慕寒踉跄着跑了进来,抖声道:“皇上,快去看看太皇太后吧,御医说……不大好了。”
褚绍陵只觉得头中嗡的一声,朱笔落奏折上,染出了一抹刺眼的鲜红,褚绍陵一句话没说直接冲出了议政厅。
慈安殿里宫们压抑着低声哭,褚绍陵进了寝殿一把抄起跪地上的御医领口将提了起来怒道:“昨日还说太皇太后身子有好转了!今日这是怎么了?啊?!”
御医被吓掉了半条命,急声道:“太皇……太皇太后年纪大了,病情时而反复……臣也是无法……”
褚绍陵一双凤眼几乎要烧起火来,里面太皇太后听到了动静,低声唤道:“皇帝……是皇帝来了么?”
褚绍陵一把推开御医,转过帷帐走到榻前,太皇太后比起冬天里更瘦了些,脸色蜡黄,但眉眼还是慈和的,太皇太后动了动身子,褚绍陵连忙握住太皇太后的手,太皇太后转过脸来费力的看向褚绍陵,断断续续道:“不可……不可为难御医,他们……尽力了。”
褚绍陵拼命忍下眼泪,点头道:“孙儿知道了。”
“陵儿……别难受,哀家是早就该走的了,皇爷爷皇陵里等了哀家几十年,哀家……早就想去陪着了。”太皇太后笑了下,“眼见着长大了,做了皇帝,哀家更放心了。到了下面,对早走的娘也有交代了。”
褚绍陵死死咬着牙,太皇太后笑笑:“行了,哀家这个年纪,算得上是喜丧了,只是不放心,这孩子心思重,哀家走后,难受尽可大哭一场,哭够了就算了,不可过于悲痛,不可大肆铺张的办丧事,朝廷正是用钱的时候,一切从简吧。”
褚绍陵摇了摇头,眼泪流了下来,太皇太后此时已经看不清东西了,两只手哆哆嗦嗦的伸向褚绍陵,帮他将眼泪抹了,虚弱的笑了:“还跟小时候一样,面上冷,心里热……不用为哀家伤心,哀家这一辈子,见过三代皇帝,大半辈子住宫里,享过的福够大了,并不吃亏。”
褚绍陵哑声哽咽道:“孙儿还未曾尽孝……”
“尽的孝够多了,先帝……连的一分都没有呢……”太皇太后话说的顺了些,脸色也红润了点,继续道,“哀家只叮嘱一件事,对韦家……莫要过于厚待了,给的赏赐荫庇够多了,靖国公府的那些,真是块材料的再提拔,剩下的……能富贵一辈子也就罢了,凭白居高位,犯了错倒会祸及一门,哀家……最担心的就是这个。”
“孙儿省的。”褚绍陵看出来太皇太后这是回光返照,心里一时如同刀绞,哽咽着答应下,“有才能的孙儿会慢慢提拔上来,平庸些的,孙儿就赐地赏银子,慢慢为他们筹谋。”
太皇太后点点头:“这才是长久昌盛之道,对靖国公府如此,对梓君侯府也要如此,对卫府上……哀家劝也是如此,哀家知道心疼他,来日多命皇族与卫府结亲就是了,万不可什么都提拔,懂么?”
太皇太后与褚绍陵想到了一处了,褚绍陵答应着:“孙儿谨遵皇祖母教导。”
“算不上教导,只怕当局者迷罢了。”太皇太后心中几件大事都已放下,彻底安下心来,想了想又拍了拍褚绍陵的手道,“让……让那孩子过来,哀家也有几句话嘱咐他。”
褚绍陵顿了下,随即点头,转身对外面哑声道:“传卫国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