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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从没想过这么快就能下场一试。
虽说他今年已经脱孝,可按理今年是无缘秋闱的。毕竟秋闱每三年才举行一次,须得逢子、卯、午、酉。要算起来,他怕要再等一年才能下场。可这样巧的事儿,偏因着老圣今年六十春秋大寿,当今乃是第一孝子,瞅着老圣高兴,更是加开恩科。林泽得到这个消息的时候,还有些不敢置信。
如果不是水湛和水溶又反复强调了好几次,他怕是还不信呢,想到那两,为了这事儿连着好几天把他逮到水湛京城的那间宅子里,名义上说是温习功课,其实就是带着他放松心情。林泽勾唇一笑,多亏了他们呢!
摸了摸黛玉的贺词,林泽笑眯眯地拈起手边装满点心的小碟。哎呀,可难得瞧着澜儿那小胖墩这么舍得的时候呢。一面想着,一面吃得更开心了。他家的小胖墩这么大方,林泽已经开始思考起了,明日是不是应该给小胖墩多点零食和点心了。
鼻尖嗅着甜香袭的桂花香气,林泽低头摸了摸唧唧的小脑袋,光滑的皮毛手心里搔过,让林泽笑眯了眼睛。虽然说,他并不介意何时走上经济仕途,可他心里想来,那是越早越好。这样他才有保护家的资本,才有能处身立世的根基!他可不想事事只依靠着林如海的身份地位,就是这样,那时候贾府也未必见得有就买这帐。说到底,还是得靠着自己站直了腰板子才好呢。
正想着,却忽闻得一声轻咳。林泽转头一看,原来是林如海踩着月色进来了。
见林泽刚睡醒,头发还有些凌乱的样子,林如海不觉一笑,床边坐下道:“怎么了?中了解元还这副样子,仔细被妹妹瞧见又要笑。”
林泽这才回过神来,想到自己竟中了解元,也有些吃惊,只笑道:“原也没想到自己能中解元,这是的造化啦。”
林如海却摇头道:“这是什么话,勤勉刻苦,努力用功,花读书上面的时间和精力可不少。偏推说是‘造化’,岂不是要笑话了?”
说得林泽也笑起来,难得憨笑着说:“这不是想着要谦虚一下吗,哈哈。”
林如海被他逗得一笑,转眼去看林泽房间窗外的那一株月桂,只叹道:“夫故去时,还挂记过的功名仕途。倘或她天上有知,也该欣慰了。”
林泽一怔,便道:“太太必知道的,老爷别太忧心了。”
林如海便笑着拍了拍林泽的肩头,又道:“等金榜题名,再说这话不迟。想着,等春闱之后不久就是太太的忌辰,到那时们一家去拜祭拜祭太太,也好要她宽慰宽慰。”
说得林泽连连点头,想到次年三月的春闱,不免有些紧张起来。他向来少年老成持重,说话做事都是小大的模样,林如海何时瞧过他这样忐忑不安的样子,便笑道:“怎么?还有几个月的时间给准备,现就先紧张起来了?”
林泽被说得有些不好意思,便笑道:“老爷当年春闱时,可有紧张么?”
林如海听罢,只斜睨他一眼,轻笑道:“当年自然是胸有成竹地去应试,哪里有什么紧张之处。下笔临文都因胸中自有丘壑,这皆非一年一月一日能有的,自然是积年累月,将从前看过的书读过的诗写过的文都心里装着,才能应用自如了。”说这话时,林如海眉眼清隽,目光清亮,竟让林泽都恍惚地瞧见了当年那个俊美飞扬的探花郎。
一夜促膝长谈,林泽也把心态重新放好。第二日,林如海上朝,林泽左右无事,便往蔚阳书院去找沈愈。谁想路上竟又巧遇一,道是谁?原来是闻希白!
闻希白见林泽也往蔚阳书院去,不免凑过来笑道:“好一个林解元,这里给有礼了。”
林泽笑着推了推他的肩膀,只笑道:“就知道打趣呢,不想想如今的身份和的身份啦?”说着,便抿唇笑道:“打量今年没给送贺礼,就拿这话来噎呢!”
闻希白闻言嘿嘿一笑,揽住林泽的肩头就往书院里面走,一边走还一边不忘提起某个越发沉默寡言的老朋友。“是不知道,现虽然已经是进士出身了,可心里憋闷极了。哎,要说呢,这书还是要读的,可这官呀,不做也罢了。”
林泽闻言只笑了笑,说:“听这话的意思,竟是不去考比较好了?”
闻希白忙摇手说:“哎哎哎,可别说是的意思。不过白发一句牢骚,偏要记心里,那就真成了的不是啦。别说老爷要知道了得恨得牙痒痒,就是那个三哥,怕也饶不过!”
二一面说笑一面走着,不一会儿就到了蔚阳书院。进去之后自然先去找裴子峻,三坐一处又说了几句。就听裴子峻问:“如今既已经秋闱过后,自然要备考春闱了。可有紧张的坐立难安?”
林泽笑了笑,正要说话,就听闻希白已经接口道:“啊呀,还担心他?又不是不知道他最是个老成持重的性子,就他还有忐忑不安的时候,那才真是稀奇啦。”说着,便冲着林泽眨了眨眼睛,分明说的是“瞧,多懂呀”!
弄得林泽很有些哭笑不得,便笑道:“之前也有些不安的,因今年是加开的恩科,故而有些吃惊,也有些恍恍惚惚的。只是昨晚和老爷说了一宿的话,如今已经好多了。”
裴子峻便点了点头,不再问了。只闻希白像是听了很稀奇的话,忙不迭地凑过来连声问道:“怎么?当真有这种稀奇的时候呢!啊呀啊呀,没瞧见那可当真可惜极了。要说呢,昨儿个就不该让家老爷开导,好歹留着那忐忑不安的样子也来给瞧瞧。”
林泽便斜睨了他一眼,虽不说话,可眼神略犀利,让闻希白自动地把后面的话都吞进了肚子里。只打了个哈哈,把话题一转,笑道:“对了,听说们家和荣国府是姻亲呢?”
林泽正奇怪他冷不丁地怎么就提到荣国府了,但是也点了点头说:“没错,亡母正是荣国公的小女儿。”
“啊呀,那就是说,荣国府是的外祖家了?”
林泽皱了皱眉,他一丁点儿都不想和荣国府沾亲带故的怎么办?可不等他说话呢,闻希白已经笑着径自道:“听说荣国府出了个贵娘娘,他家年下又有个亲戚犯了事儿,被逮进了五城兵马司衙门,幸好有这贵娘娘求情说话,才得放出来呢。”
林泽眉头一挑,被关进五城兵马司衙门的亲戚,说的不会是薛蟠吧?可是年下的事儿,那薛蟠好像是前两年的事儿了罢?林泽心里疑惑,便问道:“可听说了是什么亲戚呢?”
闻希白便摇了摇头说:“也不知道是什么亲戚,谁还打听这些!不过白听到这么一句风声,又想起和他家沾亲带故的,才说起来呢。”说着,便又笑起来,只问林泽说:“哎,要说呢,正经的还是好好地念书,等来年开春金殿应试一举夺魁才好呢。”
说得林泽笑了,只说:“这话说得倒吉利,只是也不想想,们虚长几岁尚没能金殿夺魁呢,怎么偏到了这里,就那么寄了这样的厚望来?”
闻希白也不羞恼,只笑了笑,拿着手里的纸扇敲了敲手心,十分潇洒的样子。“们原也想夺魁来着,可偏没肯给们寄厚望呀。”说着,便拿眼去看林泽,看得林泽都不好意思起来,才又笑道:“说真的,以的手笔,拿下状元那也不话下呀。”
林泽便笑了笑没说话,裴子峻只以为给他压力太大了,忙补上一句说:“就是拿不了状元,那榜眼也极好的。也别听希白这些话,那状元多难得才有一个呢,只尽力也就是了。”
闻希白却摇头晃脑地笑道:“啊呀呀,这话可就错啦。纵得不了状元,好歹得当上探花才是。这自古以来么,也就只有探花郎须得有才有貌,瞧瞧,哪一回的琼林宴不是探花郎最抢眼的?”
一句话把裴子峻和林泽都说得笑了起来,林泽更是探身过去抢了他的折扇握自己手里,一下一下地敲着椅背,只笑道:“这话说得不假,自古以来不都是俊彦才得以做探花郎么。”见闻希白和裴子峻相继点头,林泽忍住唇边的笑意,拿起折扇挑起闻希白的下巴取笑道:“怎么不见们闻大公子有这名头呢?”
闻希白被他这样一调.戏,脸色登时涨红,支支吾吾了半天,才红着脸说:“好呀,从前都是取笑的,今日也有取笑了!”说着,便要过来和林泽打闹。
三又笑闹一阵,因听说林泽来找沈愈,裴子峻便道:“沈先生今儿一早就出去了,也没说何时回来。怕等,可有急事?”
林泽想了想,自己也没什么急事,不过就过来看一眼。便对裴子峻笑道:“能有什么急事,不过是想着许久不见先生了,心里怪挂念的。既然先生不,便等下回再见也就是了。”说着,便要起身告辞,闻希白也站起身笑道:“这么早走,不如咱们一起。”说罢,又去看裴子峻。
裴子峻只摇了摇手说:“们自去罢,还要看会儿书呢。”
闻希白便笑骂了一声:“好一个书呆子,亏得家一门忠烈武夫,偏躲这书海里做书虫。”又拉过林泽说:“咱们可别跟他一块儿啦,没得被他带坏了。走,哥哥带玩儿去!”说得林泽哈哈笑出声来,拿手推了闻希白一把,只笑道:“什么哥哥不哥哥的,瞧着最能带坏的就是啦。”
二仍自顾说笑离去,裴子峻只淡淡一笑,径自看书不理。
等回了府,林泽还没回屋,就见青杏捧了茶点往黛玉那里去,不由地好奇道:“青杏姐姐,怎么捧了这些茶点去?记得玉儿最不耐烦吃这些酸甜点心的。”
青杏一见林泽回来了,不免也笑道:“大爷怎么这么早就回来了,姑娘才还说起不知道大爷什么时候回来呢,可巧大爷就回了。”又听林泽问她手里捧的点心,便又笑道:“这原就不是给姑娘吃的,姑娘那里来了客,故要捧了这些点心来。”
林泽这下更讶异了,他怎么不知道黛玉什么时候待接客了呀!
青杏见他眉宇间都有几分疑惑,便笑道:“是荣国府的琏二奶奶来了,姑娘正和她房里说话呢。大爷若没别的什么事儿,这就先去了。”
林泽便笑着让她去了,自己回了房,等到了傍晚,就听屋外有青梅带了林澜过来说笑。等到晚饭的时候,才往黛玉那里去了。
一见着黛玉,就见黛玉眼圈儿微红的,像是哭过的模样。林泽脸色一沉,这家好端端的,怎么就哭了呢?难道是王熙凤欺负他妹妹了?想到这里,林泽便沉着脸对青杏道:“姑娘怎么好好儿地又哭了,们不是都陪着的么?”
青杏、甘草等面面相觑,都相顾无言。只黛玉微微一怔,看着林泽眼中的恼怒,不由地抿唇笑了笑说:“原是下午听着琏二嫂子提起些事情来,才红了眼睛。怎么哥哥连这事儿也追究,吓着了青杏和甘草,看后悔不后悔。”说着,便让青杏和甘草都下去,自己和林泽说起话来。
“今儿个琏二嫂子过来,瞧着她脸色有些不好,她才跟说了,那宁国府里的她一个侄儿媳妇儿没了。因无料理管家,才要她去。她虽住那宁国府里,却百般不自。一来一回的,反把自己折腾得病了。”
林泽想了想,那说的一定是秦可卿没了。这不早不晚的提起这事儿是什么意思?听说那秦可卿来头还蛮有意思的,后世不知道多少专家学者探究钻研,那也没个定论。又说她是仙姑,又说她是旧太子之女的。啧,种种猜测不一而足。林泽对这没怎么关注过,除了那一次被贾宝玉拉到宁国府作客他家歇了个午觉,后来还收获了贾宝玉恁恶心的一事儿,其他就再没什么印象了。
黛玉便叹道:“原还想着,既是病了,更该吃药才是。谁想琏二嫂子跟说起一件喜事来,她竟有孕了。”
林泽眉头一挑,凤姐怀孕了?
“这下倒好呢。琏二表哥都快二十好几的了,膝下只有一个女儿。如今琏二嫂子又要为他添丁,想来琏二表哥最是开心不过的了。”
黛玉也点头笑道:“是啊,也这么说呢。只是琏二嫂子今日来,却是要请过去玩的。”说着,便耷拉下眼睛,只低低地说:“可一点儿都不想去呢。”
林泽便笑道:“为什么不想去呀?还怕那贾家的把按那里不让走呀,甭怕,有哥哥和老爷呢,他们要是扣着不放,哥哥就亲自去接回来。”说着说着,便很有一副十分豪气,万丈干云的气势来。
黛玉被他这个样子逗得笑了,只拿手去轻轻地打了一下林泽的手臂,又笑道:“也不必去接了,才中了解元,还得想着年后的春闱呢。”说着,便又笑道:“只是却没想到,宝玉年下竟进了衙门里去了。”
这话让林泽倒是一惊,想来贾宝玉平日除了喜欢沾惹些姐姐妹妹花花草草的,别的吃喝嫖赌的恶习倒是没有的。可黛玉冷不防地一说贾宝玉进了衙门,这就让林泽吃惊了。那贾宝玉看着外强中干的样子,能惹到什么呀就进了衙门了?
“听说是因为他结交了一个戏子,又拐走了那戏子。”咬了咬唇,黛玉想到这话不该是她说的,便忙打住了。
林泽听到这话,又想到那贾宝玉原着里和忠顺王爷府上一个叫祺官的小戏子的缠绵情缘,心里顿时一阵不舒服。可看看黛玉轻咬着下唇不再说话了,心里又立时一惊。不会吧……黛玉提到这事儿欲言又止的,下午还因这事儿红了眼眶?天呐,难道黛玉对那个臭石头还有什么余情?呸呸呸!说什么呢,满嘴胡说八道的,女儿家的清白闺誉能这么说么!
林泽一脸的纠结,看得黛玉也惊了一下,忙问何故。林泽便犹犹豫豫地说:“玉儿,为这事儿哭红了眼睛也太不值得啦。那贾宝玉原和戏子结交什么的,都不干咱们家的事儿,为他把眼睛都哭红……心里可不舒服了。”说到底,就是吃醋了。
黛玉听他这么一说,先还有些愣愣的,可听完就笑了。只对林泽笑道:“怎么这么想呢?就是为着谁哭红了眼睛也再不为他的!”
“那怎么把眼睛红了呀?”
“是因为琏二嫂子家受了好些个委屈,也替她难过呢。咱们外祖母家住着的时候,瞧着琏二嫂子那么要强的,偏现不管家了却要受下的闲气。因和她说,近日也学着管家了,所以们之间很有话聊。这么一聊开,才知道琏二嫂子表面上看来光鲜亮丽的,可内里却是受足了委屈。”
林泽听了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凤姐一贯是最要强的,贾府住着的时候,那时凤姐还和王夫没闹崩呢,就能瞧出来她十分有才干,而且爱卖弄才干。可现一下子撂下了这管家的担子,虽说是给王夫添了不少的不方便,可说到底,凤姐心里一定也十分失落的。
林泽心里一叹,仍笑着对黛玉道:“既然琏二嫂子怀了身子,想来咱们也该送些东西贺一贺。”正说着,就听得外面传来绿柔的声音,林泽忙笑着说:“绿柔姐姐快进来罢。”
绿柔外面低声地应了,掀了帘子进来后就见黛玉和林泽正说话,便把手中的盒子往桌边一放,只笑道:“姑娘要找的东西,找着了。”
黛玉便笑道:“到底还是绿柔姐姐知道这些物事摆哪里,快给瞧瞧。”说着,便接过那盒子打开了。林泽凑过去看了,只见盒子里正放着一只赤金累丝盘螭八宝项圈,同套的长命锁、手镯、脚镯。一套金饰极细巧极别致,项圈镯子锁片都用极细的金丝编就,穿着米粒大的八宝,掂量掂量,一整套不过三两重,端的玲珑细致。
林泽把那长命锁拿手里反复地看了看,不由地笑道:“这东西,记得小时候玉儿也戴过是不是?”
黛玉便抬头看向绿柔,绿柔听罢只抿了唇笑道:“可不是,姑娘小的时候最喜欢戴这长命锁的,别的什么项圈儿脚镯手镯的,都不爱戴。”
说得黛玉也抿唇笑了,只说:“这都是小时候的事儿了,怎么偏这时候还拿来说呢。”又笑着问:“怎么澜儿没戴过?”
林泽便笑道:“怎么没戴过,也有戴过的。只是澜儿淘气,每每给他戴上了,他就要放嘴里啮咬,这东西虽是真金白银打造的,可上面沾了灰尘也怪脏的。况他那时候年纪又小身子又弱,只好把他的东西都收好了,等日后只给他的小媳妇看去。”
说得黛玉便轻笑起来,又让绿柔把这一套收拾好了,才笑道:“明日去荣国府作客,就让绿柔姐姐和甘草陪过去好了。红杏姐姐前日才着了凉,身子还没好呢,留着青杏家里也好照应。”
绿柔便笑道:“虽然是姑娘好心体谅们,可也没有这样的道理。既是去作客的,更该把礼数顾得周全些。”说着,便看向林泽笑道:“便要向大爷讨两个了。”
林泽因想着绿柔此番要讨必是得青梅和白果了,便也笑道:“随绿柔姐姐做主就是了,是不管的。”说着,又瞧着时间不早了,便和黛玉一起去用饭。等到饭毕送了黛玉回去,林泽正要回屋呢,路上却又碰着了微醺的林如海和沈愈二。
“老爷,先生?”
沈愈神色还算清明,只是脸上微微有些泛红,见林泽过来,便笑着摸了摸他的发顶,笑道:“既中了解元,也不知道第一个去那里,该打该打。”说着,竟真的伸手过来林泽的背上不轻不重地打了两下。
林泽苦笑一声,先生这么说话可少见的很,必是醉了无疑。又见林如海睁着一双迷蒙的眼睛,便忙过去扶住了林如海,问向沈愈说:“先生怎么和老爷一起回来了?”
沈愈揉了揉额角,又瞧了瞧四周的景色,果然这里并不是蔚阳书院。便指着林如海笑道:“还不是老爷硬要拉着一起喝酒,说是同进了内阁,好好儿地要喝酒庆祝一番。可瞧瞧,家老爷素来也不是个能喝的,才几杯陈酿下去就已经醉得晕晕乎乎的了。又不放心别送他,只好亲自送他回来了。”
正说着,林福已经带了林成过来,见林如海已经醉得有些迷迷糊糊的样子了,忙伸手扶住他,几一起把林如海送进了主院。林泽见这里有林福打点,一切得宜,便回头看向沈愈道:“先生,都这样晚了,今日不如就这里住下,等明日一早再回去书院就是了。”
沈愈正要说话,林福那里已经收拾好了林如海,回头也对沈愈道:“沈先生,客房都是干净的,只叫拿了被褥过去就行了。您住这里也十分便宜的。”
沈愈听他们二这样说,便也点头同意。三正要去客房的时候,就听得已经睡床上的林如海突然哼了哼,扬声道:“沈先生,咱们再来一杯。如今同内阁,可是缘分啦!”
林泽这下心里也是微微一惊,老爷如今竟然已经升了内阁吗?再看沈愈时,就听沈愈笑道:“不过是内阁学士罢了,值当什么。”
林泽便先按下了心里的疑惑,只等第二日清晨,林如海和沈愈皆是一夜好睡,见着林泽的时候,却都有些拘谨起来。想是因为昨晚喝多了酒自己的儿子/学生面前有些失态的缘故。林泽也不拆穿,只是笑道:“给老爷、先生贺喜了。”
“这又是唱的哪一出?”沈愈笑着对林泽说,“贺的什么喜,说来听听。”
林泽便笑道:“昨晚先生不是说了么,老爷和先生现同是内阁学士,这岂不是该做晚辈的贺喜了?”
说得林如海和沈愈都笑了。等用罢早饭,黛玉去了贾府,沈愈也自回了蔚阳书院,林如海这才对林泽把昨日朝堂之事一一道来。
原来,昨日上朝时,林如海被今上任命为吏部右侍郎兼内阁学士衔,并出入内阁理事。虽仍是二品官员,可林如海简帝心的说法已经不明而喻了。何况朝中都知,如今吏部尚书年事已高,不出一两年就会告老,这尚书之职会落谁头上,还不是可以预见之事。再说,内阁学士虽属从二品,可单就能出入内阁参事这一项就让无数趋之若鹜了。
林泽听罢,也不免有些咂舌。这皇上待他老爹也忒好了些罢。
林如海瞧着林泽这表情,就知道他想什么,拿手一弹他的脑门,只笑道:“和皇上相识于少时,那时候皇上并非继承皇位的最佳选,他也无意于夺储之争。也是因为他性情淡泊名利又敦厚仁善才与他私交颇深,如今他已经贵为皇上,和他往日情谊虽,可还是以君臣相待的。”
林泽捂住被林如海弹到的脑门,笑了笑说:“没想到老爷和皇上还有这样的交情。”
林如海只笑道:“先生昨日也进了内阁,虽说他当年就已经是太上皇也赞不绝口的才,可到底年轻气盛又不肯曲意奉承,所以朝堂上也不甚得意。”说着,便看向林泽,笑道:“也幸得他朝堂不如意,远远儿地往江南去了,才有和他师生间的缘分。”
林泽便好奇道:“那先生如今是几品?”
“也是内阁学士,二品官。”说着,又对林泽笑道:“好好儿地去念书,等来年春闱别给先生丢脸。”
林泽听了,应了一声就往自己屋里去了。
却说黛玉乘了马车往荣国府来,一时姊妹都欢喜地迎了她进去。又因她如今已经脱孝,身上穿的衣裳也就颜色亮丽了些,虽还甚清雅,可比起孝期的素白寡淡,已经十分亮眼了。
惜春第一个拉住黛玉的手,见黛玉身上穿着蜜合色绣金莲华纹对襟褂子,葱黄掐边洋绉裙,眉如翠羽,肌若白雪,纤腰似柳,贝齿含玉,端的绝代无双。便笑着赞道:“林姐姐这一身真是又清丽又好看。”
黛玉便点了点她的鼻尖,拉了她的手到贾母跟前来先请了安。贾母抬眼看她乌发如云,眉眼若黛,也笑道:“还是四丫头说的是了,玉儿出落的越发水灵了。”
正说着的时候,就听得琥珀打了帘子说:“老太太,宝姑娘和三姑娘过来给您请安呢。”
贾母也笑道:“快要她们进来罢。”转头却对黛玉和惜春说:“们两个也别站着了,快坐下。鸳鸯,给她们沏一杯好茶来。”鸳鸯听着,忙应了,不一时四杯茶水齐备,宝钗和探春也逐一坐下。
她们好些时候不曾见到黛玉,自然都过来嘘寒问暖,其中惜春和黛玉感情最好,不免多问了许多。又说起黛玉家中近况,黛玉因道:“因哥哥才中了解元,明年春天又有春闱,内宅琐事须得打理,故而抽不开身来。”
这话惜春和探春听了犹可,独宝钗笑道:“林妹妹最是个细致妥帖的,想来家里也是万事都打点齐备的。”因听得黛玉提到林泽中了解元,不免又奇道:“怎么林大哥竟是赴了秋闱么?还以为须得明年呢。”
黛玉听宝钗问起林泽的事,心里就有些不喜,可当着众的面,只好淡淡地说:“今年因加开了恩科,哥哥又出了孝期,故而赶了这么巧的事儿。”说着,便对贾母笑道:“外祖母,听说琏二嫂子有了身孕是不是?”
贾母也笑道:“既知道了,怎么还来问。”因又道:“她这几年身子有些亏损,好容易又怀上了,是再不肯要她出来管家的。们姊妹感情好,多来看看她,省得她屋里也闷。”
黛玉便掩唇笑道:“正是了,琏二嫂子昨日还去请来玩,瞧她脸色还好。”
一时又贾母这里说笑数句,就听得琥珀打了帘子,原来是王夫进来了。黛玉和众姐妹忙起身问好,王夫又给贾母请安。再落座时,便听王夫笑道:“大姑娘好些时候不曾见了,如今家里可好呢?怎么也不过来走动,年下使去请了好几次,都推说有事忙着不好过来。姊妹们家也无别处可去,倒是怪想念的。”
黛玉因笑道:“多谢二舅母挂念。”
王夫本就不喜欢黛玉这样的风流袅娜,便只回过头对宝钗笑道:“才去娘那里,还说怎么不,原来是来了老太太这里了。”
宝钗笑道:“倒是姨妈挂念,只是想着林妹妹好容易来一趟,怕也错过了。”说着,便落落大方地一笑,稳重端庄的模样儿叫王夫越发喜欢。就连贾母也侧目看了宝钗一眼。
王夫越发得意,只拿帕子掩了掩嘴角笑道:“大姑娘怕是贵事忙的,咱们家兴兴儿地去接,可大姑娘却有事忙着不来呢。也亏得事事都惦记着大姑娘,生怕错过了。”
黛玉听得她这样说,心头便一阵着恼。这话倒有意思,正好像说得她端着架子不肯过来一样。见宝钗脸色柔和地坐王夫旁边,王夫又皮笑肉不笑地看着自己,黛玉只觉得胸口气闷,只恨不得自己没来这里才好。
正生气着,贾母便轻咳了一声,道:“琏二嫂子如今是双身子的了,既来了,怎么不去看看她去?”说着,便对鸳鸯道:“快带了林姑娘过去看看琏二奶奶,她最是个爱热闹的,这里却是有些个累了。”
见她们姊妹相继起身告辞出去,贾母脸色一沉,看向王夫的神色便有些不善。
“二太太,有些个事儿,心里和心里再清楚不过的。咱们家是什么样儿的家,薛家又是什么样儿的家。不说他家如今已经没了老子,只有孤儿寡母的。纵使他家老子还活着,也断不许宝玉的亲事拴商户的头上。”
王夫闻言,不由地捏住了手里的佛珠。
“知道中意薛家的宝丫头,可也好歹瞧瞧她的出身。皇商皇商,再怎么着富贵泼天,那也是沾了个商字。如今娘娘宫里头苦熬着,咱们家好歹也要为着日后打算。宝玉是个有大造化的,他的亲事须得好好儿的相看着。”
见王夫仍沉默不语的,贾母深深地叹了一口气,说:“珠儿已经不了,日后继承二房的必是宝玉无疑了。只看到薛家的富贵,可有没有想过,宝玉日后出仕须得妻室的娘家帮衬。娶了薛家的宝丫头,有了钱财,可能买得到前程么?”
说罢,似是极疲累了,便挥了挥手让王夫回去。“回去仔细的想想今日同说的话,有些个心思别乱动乱想。咱们家堂堂国公府,却要一个商户之女管家,这话传了出去,难道是有脸?”
王夫一愣,看着贾母愣愣地说:“老太太……”
贾母已经合目侧倒,只叹道:“府内上下如今传出许多话来,有说是宝丫头比咱们家的姑娘还要好的。这话原也不计较了,可如今越发传得没了章法。咱们是什么样儿的家,被一个商户之女要了强,要宫里的娘娘怎么自处?”
贾母深知王夫此秉性,若非事情没有牵涉到她的利益,她再想不到那些。所以当务之急,就是把元春和宝玉拿来做借口,绝了她要和薛家联姻的想法。
果然,王夫听到这话,脸色就很不好看。只讷讷地说:“媳妇儿知道了,日后定会约束下,不叫他们胡说。”
贾母便点了点头说:“正是了,如今凤丫头怀着身子,她进门这么多年了,膝下才有一女。这次好不容易才又怀上了,也多帮衬一些。她婆婆是个糊涂的,既是做婶子的,又是做姑妈的,少不得多去看看才好。”说到底,还是瞧不上邢夫的出身。
王夫连忙一一应了,贾母便让她回去。
黛玉姊妹几凤姐这里说笑了一日,临走时,凤姐便拉着黛玉的手道:“好妹妹,如今闷家里,哪里都不得去。昨日去找玩笑,回来又被好一通说。好妹妹,好歹闲着就来找说说话。”
这副可怜巴巴的语气却让黛玉笑了,只拉住凤姐的手笑道:“琏二嫂子放心,若得空,必常常来的。”
凤姐这才放她离去。
果然自此之后,黛玉便常来找凤姐说笑,虽偶尔也遇上王夫的冷嘲热讽,黛玉却已经不甚放心上了。
时间飞逝,展眼到了春闱放榜,这日杏花漫天,林成从几百中挤了进去,把那墙上的名榜从上到下从左到右一一看了一遍,终于找到了林泽的名字!
同年四月,林泽殿试入一甲之列,皇上钦赐进士及第。又一甲之中录取三名,其中就有林泽。
“林泽……”金殿之上,皇上位处高处,目光从手中的试纸移开,落殿下那个恭敬肃然的小小少年身上。不禁启唇一笑,道:“赐,姑苏林泽,探花及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