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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三章,听儿言薛姨妈牵线【标题】
湘云苍白着脸看向低着头的徐,目光倏然瞪向翠缕,“说,是怎么回事,”
翠缕揉了揉眼睛,泪水就已经掉了下来。她从小就被贾母指给了湘云,一心是向着湘云的,湘云待她也好,没怎么打罚过她。要说脾性,虽有些急躁了,却也是小姑娘的任性罢了。可这些日子,自打从老太太寿宴上闹了一出,湘云的脾气一下子就坏了,镇日里砸杯子砸碗的,简直和平时判若两。
现见湘云这么瞪着自己,翠缕抖衣而颤,“姑娘,没、没事。”
“混帐东西,连也敢骗了!”说着,已经一巴掌就对着翠缕的肩头挥了上去。回头就指着徐道:“说!是什么事情,给说明白了。什么夏家姑娘,冬家姑娘的,别的不关的话都给咽下去,只把重要的说了!”
徐这些日子跟着王熙凤做事,早已经成功地脱离了那不起眼的小丫鬟行列。就是平儿跟她面前也没有这么大呼腥的,史湘云?哼!一个不被贾家上下看重的亲戚丫头,也这里仗着腰子说话,不怕闪了舌头呢!
虽这么想着,徐却也不拿乔。反正她今儿个过来,本就没打算瞒着史湘云,否则怎么会史湘云的门前说这些呢。现听史湘云问起,自然也乐意把话给解释了。
“史大姑娘可有没有听闻长安城的桂花夏家?”
“说起来,这门亲原是老亲,且又和薛姨太太家是同户部挂名行商,也是数一数二的大门户。前日说起来,咱们两府都也知道的。合长安城中,上至王侯,下至买卖,都称他家是‘桂花夏家。’怕姑娘不知道为何叫她家是‘桂花夏家’,奴婢只听二太太说起的。”
徐说着,看了一眼史湘云,见她额头冷汗直冒,一双眼睛瞪得斗大,便又道:“他家本姓夏,非常的富贵。其余田地不用说,单有几十顷地独种桂花,凡这长安城里城外桂花局俱是他家的,连宫里一应陈设盆景亦是他家贡奉,因此才有这个浑号。如今太爷也没了,只有老奶奶带着一个亲生的姑娘过活,也并没有哥儿兄弟,可惜他竟一门尽绝了。”
说着,还似真非假地低叹了一声,似乎是极为夏家伤心的。
史湘云狠狠地咬住牙关,见徐那里似笑非笑地看着自己,心里一股无名火便涌了上来,伸手就想去打徐。却冷不防又听见一声急唤,湘云怔怔地回头看去,不是宝玉又是哪个。
“爱哥哥!”才一出口,湘云的泪水就湿了脸颊,看着十分的可怜可爱。
宝玉本就是怜花惜红的性子,一见湘云这副模样,便把她方才的泼辣扔到了脑后,只快跑了几步上来就揽住了湘云消瘦的肩头,一个劲的安慰道:“好妹妹,别哭。哭得心都疼了,好妹妹!”
一连几声如此叫下来,就是徐和翠缕也要掉了一身的鸡皮疙瘩,何况跟宝玉身后的女子呢!
徐正瞧着那姑娘脸上薄怒渐升,忙笑着福了福身,道:“夏姑娘好。”
这一声倒把湘云从哭泣中拉了回来,这才抬起头看向宝玉身后的女子。
夏金桂身上穿了一件三镶盘金妆花四喜如意纹素面杭绸交领长鸡缎子袍,下.面一条金枝线叶缠枝葡萄纱裙,身披玫瑰粉刺绣镶边黄玫瑰纹样碧霞罗素软缎。脚下穿的是乳色烟缎攒珠鞋,整个明媚夺目。
史湘云再低头一看自己,才吃了药睡下,身上不过一件素色的衣裳,半点都比不过对方的明艳。心里不觉有些气愤,又看对方眼中隐隐地轻蔑不屑之意,虽面生得很,也大抵猜到了对方就是那个“桂花夏家”的姑娘。
夏金桂见史湘云看向自己,倒也不扭捏,甩了甩手里的帕子就走近宝玉身边,拿眼一瞅宝玉揽着史湘云的手笑道:“宝二爷也真有趣,说好带来逛园子的,怎么好端端的却这里打闷葫芦呢?”
她本就姿色不俗,否则原着里也不会被说成“生得花儿一般”,又借宝玉的嘴说出她并不比其他姑娘差到哪里,不过脾气难改罢了。现她佯装出一副温婉的模样,倒也合了宝玉的心意。
果然,听得夏金桂这样说,宝玉就慢慢地放开了揽着湘云的手,只笑道:“瞧,是的不是了。夏姐姐,这里是潇湘馆,咱们园中最清静之处,凤尾森森,龙吟细细,一片翠竹环绕夏日纳凉,不知道多舒服呢。喔,这就是云妹妹。”说着,把湘云一拉,对夏金桂介绍道:“云妹妹就是住这潇湘馆里的。”
夏金桂听罢,只笑了笑,倒是打量了史湘云好一会儿,才道:“这位莫不是保龄侯府的史大姑娘罢?”见宝玉点头,夏金桂笑得更开心了些,伸手就拉过湘云的手笑道:“好妹妹,难不成忘记了去年咱们还见过一面呢。”
史湘云这里一头雾水,她可不记得自己见过眼前的夏金桂。可夏金桂这么亲热的说着,宝玉只觉得乃是一个大缘分,旁边吵着要知道。夏金桂斜睨了宝玉一眼,那一眼可是风情万种不下秦可卿,当下就让宝玉浑身一酥。
夏金桂因笑道:“好妹妹,忘记了么?去年南安太妃不是郡王府设宴款待,也请了们夏家去凑了个热闹。宴上,妹妹和一个戏子纠缠不清的,好有世子解围呢。”
一番话,开头倒是勾起了湘云的几分印象,可越听到后面,湘云就越觉得不对劲,等听完了,湘云的一张脸早涨得紫红。她何曾做出过这种事情,又何曾被什么戏子纠缠过呢!这夏金桂,根本就是睁眼说瞎话,当着宝玉的面儿陷害她!
史湘云想到这里,正要急着解释,可夏金桂却一手拉住宝玉,一手抚着心口哀哀地说:“哎呀呀,宝二爷,这心口突然好痛啊!”
“夏姐姐,怎么了?”
“今儿个本就有些不舒服,怕是刚才因园内风光甚好,一时逛得忘记了,这下子才一停下,就撑不住了。”说着,又叫唤了几声,直让宝玉背起她出了潇湘馆。
史湘云就这么眼睁睁地看着贾宝玉背着夏金桂出了潇湘馆,耳边凤尾森森,龙吟细细,却是满目凄凉。“爱哥哥……”小时候这样唤,总会回头拉住的手带到处走,可现这样叫,却只是淡淡一笑,偶尔还会同其他姊妹一起笑话卷着舌头连“二”和“爱”也分不清。
湘云怔怔地落下泪来,打湿了右脸颊上蜿蜒的疤痕,也打湿了她的心上的伤痕。
原来,就算没了宝姐姐,没了林妹妹,她还是会被别取代。不过是个商户之女罢了,还比不得薛家的势力,也敢陷害冤枉她C,真好!夏家,桂花夏家,等着瞧罢,夏金桂!
翠缕看着史湘云无声地哭泣着,神色悲伤欲绝,可突然间又变为狰狞可怖,心里的震惊简直无可言表。等史湘云进了屋子,大力地关上门,她还怔愣地转头去看徐。“姑娘,不会有事罢?”
“嗐,能有什么事儿呢,也担了太多的心了。”
说着,徐又掩了掩唇笑道:“不知道,这‘桂花夏家’,后台可大着呢,家姑娘这亲事呀,悬!”说罢,就笑着走出了潇湘馆。
夏金桂的后台的确很硬。
贾家和夏家,那是八竿子也打不着的关系。可中间却有搭桥牵线,这不是别家的谁,正是薛姨妈和薛蟠!
薛宝钗宫里当上了端太妃,那花费的银子就跟流水一样的淌。贾元春至今还对薛宝钗满怀着戒备之心,也是,面对踩着自己的头上位的,任是谁也没那么宽广的胸襟。
这正是慎太妃乐意见着的。
虽然老圣如今更乐意薛宝钗和贾元春之间选一个出来宠幸,分薄了她的宠爱。可说到底,比起一独大,慎太妃自然更希望这俩姊妹窝里斗到死。她已经有了忠顺这个儿子,又有一之下万之上的地位,何必再求别的呢。
如果说,薛宝钗没进宫,那么慎太妃可能还会继续明里暗里地折腾贾元春。可既然已经有代劳了,那么慎太妃自然会把自己的尾巴藏藏好。她可没忘了,如今执掌江山的,不是老圣,而是圣上!
而薛姨妈进宫去见宝钗的时候,听到宝钗这话,也有些惊讶。她自然是知道贾家如今是什么日子,不过是寅吃卯粮,入不敷出罢了。可偏偏,这府里的开销一日大似一日,王夫为了想从薛家这里借银子,硬是腆着脸把宝钗骑元春脖子上承宠的事情抛到了脑袋后面。
薛宝钗笑道:“妈妈别看姨妈如今这样,等把银子借到手了,她再不会讲什么情面的。哥哥如今既已经上进,自然咱们家也该从贾家搬出去为好。”
“话是这么说,可也得姨妈肯放呀!”薛姨妈这么说着,眉头就皱到了一块儿。王夫是打得什么算盘,宝钗知道,她自然也知道。无非就是看中了薛家的家财,想要借了去填她贾家的大坑。哼!白日做梦,这银子若真借了,怕也是有借无还。
宝钗见薛姨妈这么说,心里便知道薛姨妈也早想搬出去了,只是念姊妹情谊上,不好主动撕破了脸皮。宝钗笑了笑道:“妈妈怎么不想想,不必咱们亲口说这话,要让姨妈主动开口才好呢。如今姨妈家正是急着用钱的时候,咱们家是万万不能借的,可料不齐别的家肯借呢?”
“娘娘是说……林家?”
“妈妈这就想错了,林家再怎么有钱,也断不肯借的。何况林大圣宠正浓,咱们若挑起事端,没得惹了一身腥气。要说,京城里,也不独们一家做生意的不是?”宝钗说着,伸手抚了抚案上开得正艳的牡丹,“妈妈怎么就不想想,那‘桂花夏家’瞧着,可也不比咱们家差?”
依着宝钗的意思,薛姨妈没两日就请了夏太太和夏金桂过来说话,正说着,香菱就外面说:“二太太来了。”
薛姨妈笑着让王夫进来,又为二引见了一番,才笑着拉了夏金桂的手笑道:“倒见过小时候的样子,又淘气又可的,哪里想得到,女大十八变,如今竟出落得这么好看,当真看着就像一朵花一般。”
王夫也听闻过夏家的名字,又见夏金桂姿色不俗,当下也喜爱得紧,忙拉过去问东问西,问得夏金桂不耐烦了,便把头一低不肯说话。王夫却误以为是夏金桂性格腼腆,当下更是满意了。要说起来,王夫和贾母的选儿媳妇儿的眼光,那真不是一点半点的差了。
贾母注重的家门,地位。可王夫呢?身为贾家的当家,她更乎这姑娘的娘家到底有没有钱。毕竟,贾府现可穷得要叮当响了,除了外面看上去一派的光鲜亮丽,可也只有她知道,账上没多少银子了。
是以,见了夏金桂,王夫心里再欢喜不过的!王夫想着宝玉和夏金桂才一见面,彼此间相处得倒好,她又留了夏金桂府里小住,心里不知道多得意呢。只想着,等进宫去看娘娘的时候,把这事儿和元春提一提,也不需要贾母点头,只让元春下个旨意,那不就成了嘛!
夏家是寡母当家,家里也只有夏金桂一个女儿,也就是说,不用怕有什么叔叔伯伯,哥哥弟弟的来争家产。只要宝玉娶了夏金桂,这夏家的一切,可就都是贾家的了!
到时候,两家并作一家……
这么一想,王夫仿佛已经看到夏家万贯家财都掉进了自己的腰包和私库之中一般,脸上的笑意不觉更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