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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复礼大脑构造的复杂程度远远超过了十三岁年龄组的平均水平,自不是那种一听说能够亲政就忘乎所以的,再者,他还没结婚呢!眼下只是定下了皇后,婚礼还没有举行,一切都还需要郑靖业保驾护航。
继与郑琰详谈之后,萧复礼又亲自到郑府去见郑靖业。眼下宫中数他最大,出门也不须向谁打报告,只需知会一声带上足够的护卫就够了。这种感觉不能说不舒服!离了郑家,也许可以去看看先生?顺便看一看,呃,荣安郡太夫?
萧复礼用力捏了捏交握的双手,还是算了吧,看完郑相公再看看先生,荣安郡太夫那里,跑出去看一趟不太好。想着心事,萧复礼也没觉得手疼。他是乘车出发的,摇椅晃间已经到了郑府门外。
老皇帝世的时候到郑府来过几回,郑家对于皇帝出现自己家并不惊惶。郑靖业与杜氏率众出迎,郑家子孙密密麻麻地排列相迎,萧复礼从车里探出个脑袋,差点犯了密集恐惧症==!从车上下来,快步走到郑氏夫妇面前,这一家忽忽拉拉的都低头垂手的,他得赶紧把打头的俩给拉直了。
萧复礼物质生活还不错,发育男孩子里算是早的了,正地抽条儿,已经与杜氏一般高了,他很急切地拉着两位老:“相公与夫毋须多礼!”又让郑琇等平身。这才说明来意:“来看看相公。”左右张望了一下。
郑靖业最是精明不过,知道萧复礼有话要说,主动请萧复礼到正厅去。
萧复礼一手郑靖业、一手杜氏,心中很有一点羡慕嫉妒恨——他们家好热闹啊C多!
郑家子孙很有眼色地没有一齐跟进去——都进去就太挤了——陪坐的只有郑琇这一辈的几对夫妇而已,这里面郭氏是萧复礼表姑妈,萧氏是他堂姑妈,都是他不太远的亲戚,也是一室和谐。
萧复礼先是感叹郑靖业子孙兴旺。郑靖业笑眯眯地道:“圣新婚即,不出数年,大正宫里一定会很热闹的。”
萧复礼年轻脸嫩,耳朵尖透着粉红:“相公不要取笑了。”
杜氏听他的声音里带着一点软糯,心里就很喜欢:“这是生大事,可不是取笑。年轻,总要成亲了才算是真的成了,叫看着也显稳重。这十五岁的成了亲,与二十岁的还没媳妇,就宁愿信头一个。”又问郑靖业,婚礼怎么样了。
萧复礼不好意思地看了郑靖业一眼。
郑靖业胸有成竹地道:“圣放心,该准备的,臣都准备了,”又劝萧复礼,“皇太后那里,圣还要善待如往昔。孝道最大。”
萧复礼郑重地道:“不欲负皇太后,只因立后之事,干系国政,不可不慎而已。独一个,如何报答皇太后都是成的,于私,并不惜此身。国家是祖先披荆斩棘、诸元勋戮力同心、黎庶应命方打下来的江山,于公,不敢抛弃国家百姓。非干国政,一切都依皇太后的。”
郑靖业满意地道:“圣如是想,言是国之幸事,也是皇太后的幸事。”
无须说,随行自有记录这两的谈话,萧复礼也被后世史评为“明白”。做皇帝而能明白,离“明君”也就不远了——此时他十三岁。
说到这里,萧复礼才得了机会说了来意,他虽经郑琰游说,当时点了头,心中依旧不舍。还有些惶恐:“国家那么大,虽有心,也需要指导。李相公有才学,然性急躁狂放,韦相公年老体衰,暮气沉沉。楚太傅其直太过,赵太傅独崇礼教,平江王擅兵擅文不擅政,先生有慧眼,奈何是女子又只有一。相公舍而去,心难安。”说到最后,难过得要哭出来了。
杜氏很心疼他,以前见得少,还不觉得,现看一腼腆少年眼睛水汪汪的,想起萧复礼的坎坷经验,杜氏心软了,咳嗽一声,瞪着郑靖业。
郑靖业柔声道:“臣并不是即日卸任,尚须办些交割,不见圣成婚、太后还政,臣也不放心离去呀!天子之婚,最早也要到明年,明年圣就十四了,可以开始理政了。说起来是年轻了些,却正可与国同长,”叹口气,又说,“臣这是担心呀,老了,易胆懦,老成持国虽好,过犹不及。到时候拖累国家就不好了。一旦高位上,习惯了权势,就容易不放手,就会面目可憎。趁还能管得住自己走得开,先走了,也显得不那么讨厌一点。”
萧复礼听得略呆,郑靖业已经伸手摸摸他的狗头:“与老圣君臣相得,便是先帝,也还处得。从先帝灵前看到圣开始,就很喜欢圣,圣勤学知礼,很欣慰。可不想因为恋栈权位而变得面目可憎,被圣讨厌啊。”
萧复礼感动得哭了:“呜呜,还是舍不得相公嘛!”
郑靖业哭笑不得:“臣还没有去见老圣,纵休致了,圣想见老臣,遣一宫使足矣。圣不舍臣,臣亦不舍圣,感动不已,却不想圣这样依赖于臣。做圣,要有自己的主心骨啊。”
萧复礼最终被郑靖业忽悠了,暗道郑靖业真是个大好,一点也不贪恋权位。郑靖业又答应他,帮他操办完了婚礼——这个已经准备得差不多了,萧复礼纳徐欢之时,主要的装修工作都做完了,当时连皇后的仪仗都准备好了,只不过徐欢用的是妃礼而已。如今徐欢被迁到承嘉殿,昭仁殿崭新崭新的,只要把布置略作调整就得了。再就是择吉日,吉日定来年春末,这几个月里还要通知各藩属。
郑靖业还要趁这段时间为萧复礼介绍一下朝中局势,何精干,何庸碌,何社会关系广,等等等等。萧复礼更觉郑靖业是个纯臣,愈发挽留郑靖业多干些时日。
君臣聊天的时候,杜氏就带着儿媳们出去了。萧复礼与郑家父子聊得很哈皮,也暗暗比较郑琇等与郑靖业的差别,心里颇为惋惜:郑相公的儿子们是不错,却没有郑相公那样能干,唉,本来还想让他们子承父业呢。可惜先生是女的,否则……萧复礼开始发散思维。
郑靖业的辞职报告朝中掀起风浪,最后却萧复礼与郑氏父女分别见面之后没了声响。郑靖业依旧做他的丞相,却得到萧复礼更多的尊敬,满朝上下不知道多少骂他奸滑似鬼,欲擒故纵,真是个大大的奸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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郑琰听到风声,只是一哂,这种流言只是毛毛雨,她还要去顾家一趟——见见准皇后。
萧复礼纳后,郑琰身为女侍中、作为萧复礼的使者,要全程参加的,程序上而言,她要亲自接了顾氏入主昭仁殿的。同时,郑琰与顾氏的父亲也因顾益纯的关系有些善缘,与顾氏叔父顾鼐更是做过同学,顾氏的姑母顾彝更是世家女里与她关系比较好的了。
顾彝做为皇后的姑母,实是与有荣焉,卖力为侄女儿盘算。徐欢才八、九岁年纪,眼下并不成气候,徐莹又居保慈宫,大正宫可以说是顾氏作主的地主。但是,因为世家谁也不让谁,为了内部团结,同时还有几姓家的女儿也入了宫,大正宫也不算是顾氏的天下。
德妃有皇太后,圣不会过于冷落,其他宫妃也有家族,势力也不小,如何立足做真正的BOSS,顾氏需要帮助。头一个就是郑琰,顾家必须争取郑琰的好感。
因此顾彝一力让她嫂子李氏亲自郑琰下贴请郑琰来,李氏亦是世家女,女儿做了皇后,她的心情也不错,听从了小姑子的意见,颇为郑重地请郑琰过府一叙。见了面,先隐讳地道:“大娘承蒙夫照顾。”又让女儿顾氏出来拜见。
郑琰拉起顾氏道:“这可使不得。”
顾氏道:“夫是圣先生,又是曾叔祖之学生,自是使得的。”这心里对郑琰也是有感激的。大家都是世家,顾后还不是本家女儿,能做皇后,这里面有庆林大长公主的进言,顾家也不能说这里面郑琰就没有援手。别的不说,至少她能把不喜欢的给弄下来,而她没有,可见对顾家还是亲近的。
郑琰倒是实诚:“是大娘自己好,并没有照顾到什么。”
顾彝掩口笑道:“们两个还要客气什么呢?阿郑与叔祖本是师生,与们如同一家一般。”
这顾氏,也是世家里的一朵奇葩啊!
李氏略带遮掩地问及大正宫内形势:“大娘腼腆女儿,宫中不是寻常民宅,个中情形,还要请夫指点一二。”
郑琰道:“指点可谈不上。”
顾彝继续打圆场:“圣都教得,小娘子还教不得吗?”
郑琰沉吟了一下,李氏与顾彝心情都略紧张,顾氏低头看着自己的裙边儿,蔓草沿着裙边铺了一圈儿——也尖起耳朵来听。郑琰道:“脸上腼腆,心别腼腆就好。待皇太后以敬,待圣以亲,待妃妾以慈,足矣。”
顾彝道:“这可听着有些玄了。”
“对圣好些,他经历坎坷。”
顾氏低低地“嗯”了一声,萧复礼的经历并不是秘密,自然也知道郑琰对萧复礼曾经的援手之恩。同样的徐莹对萧复礼的恩情,也不能忘了。顾氏觉得自己明白了一些。
“皇太后与并不居于一宫,依礼而行就好,”郑琰微笑了一下,“她脾气直爽,有些孝子脾气,若有与礼法相违的地方,只当听不懂。”
“至于德妃,对她好些,她也委屈呢。徐氏是圣舅家,德妃是他表妹。圣是个宽容的。”
郑琰一条一条地说,顾氏心里一条一条地默记,恨不得能掏出笔记本来记下。
郑琰说了几条,便住口不言:“顾氏名门,家教是不用说的,礼仪上头更是。说这些,不过是因着多宫中走动,对宫里熟些罢了。其实皇太后对圣很不错,圣那衣食住行、宫女内侍皇太后都过问过。不要因为德妃的事情而对皇太后有芥蒂,她也是身其中不由罢了。”
顾彝吐吐舌头,心说这说得太厚道啦,皇太后的私心太明显了好吗?
又闲聊几句宫里布置,何殿何处,郑琰就起身告辞了,李氏非常感谢:“夫为女侍中,日后还请多提点。”
郑琰道:“提点说不上,总会尽职的。”
离了顾宅回到家里,接到一张拜贴,郑琰看着署名,心下愕然:她怎么来了?
来的是周王太妃苗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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苗氏报了一箭之仇,扬眉吐气得很,脸上的表情也松快了不少。
郑琰连说“稀客”,苗氏一扬眉,指着她道:“少客套。”
郑琰笑道:“确是少见太妃走动的。”
苗氏叹道:“一寡妇,有甚好走动的?”把郑琰左看右看,“以前心里骂过这小没良心的,后来一想,那会儿年纪也不大,死老鬼但有一丝意思,们也无法违旨与说些什么。”这个后来要很后,后到她担心卫王嘴不严,才反省到自己当时也是这么个形象。
郑琰脸上一红。
苗氏道:“都说厉害,看心也软,总存一点儿不好意思。这一回,看德妃那样儿,又心疼了吧?”
郑琰惊讶地看着苗氏,苗氏道:“也不知道是怎么的,看手段,心里不该这么软和的。也罢,要不是这份儿心,现今也要怨着的。劝一句,别总觉得这个过得不好了,难受,那个过得不好了,也难受。各有各的命,谁也替不得谁!懂的自然懂,不懂的也无须理会了。谁也替不得谁!又不是他们亲娘,管得了这许多!”
“还是您透彻。”被指有猫哭耗子&圣母白花倾向,郑琰略尴尬。
“什么呀,都快进棺材了才想明白。”
“别说这么不吉利的话,家里大郎难道不好?好好的孩子,养大了,还好享孙子的孝敬哩。”
“来正是为了他——想送他到家学堂里来。”
“哈?”开、开、开玩笑吧?
苗氏认真地道:“让他好好学学,依着宗室子弟那样,学不着东西。老啦,他生父又不止他一个孩子要看顾,多识得些,总是好的——放心,让他守学堂的规矩,他不适合了,只管管教。知道那里规矩严,阿容是个好孩子,也不怕考的。”
郑琰道:“新过后,就请他来罢。只是他身份太高,同学相处上……”
“这都是他要学的,太憨了也不好。”
“成。可到了学堂里,他就不是什么郡王了。”
“只管教!”
家长与老师达成了一致,苗氏挺开心地走了。
徒留郑琰感叹了半天,弄得池修之围着她伸头探脑地转了一圈儿:“又怎么了?”
郑琰说了今天顾氏与苗氏之事,叹道:“当年的贵妃要是有这份通达……”
池修之道:“还是那个,道为什么有时候清明有什么傻?她当时身局中,就算劝了,道她能听?便如杞国公,素日精明的一个,居然允了孙女儿做妃,不过是利令智昏罢了!”
“怎么说到他了?孙女儿做妃,有什么利了?从来妃子扶正就难得很。”
“争急了,把礼法也忘了,只顾着想先入宫再做皇后,可不是利令智昏!所以啊,就不要再操心德妃了。小郡王资质尚可?”
“十一郎丰神俊朗,其夫秀丽雅致,生下的孩子自是不错的。”
池修之额角一跳:“呵呵。是么?真收下了?”
“当年周王太妃还是贵妃的时候,那一跤跌得可惨。”
“不说这些了,今日遇到夏寔,他要为他孙女儿招阿宪为婿。”
“啥?答应了?”
池修之道:“没拒绝,只说仍需与说一声才好。”这种父母决定子女婚事的事情实是再常见不过了。夏寔颜控的毛病越来越重了,越看池宪越喜欢,唯恐有跟他抢,先下手为强,扯着池修之就要定亲。
池修之先前承他救命之情,且夏氏名门,夏寔也不错,还是邻居,意有所动。回来与郑琰说一下——这是他尊重老婆意见,别家老婆再彪悍,丈夫外面不商量就把儿女婚事给定了的也大有。
“阿宪才八岁!”
“也没什么。”真没什么,风俗情如此,“难道有什么不好么?”
“孩子还太小,万一不乐意呢?以后再有自己中意的呢?”
池修之板起了脸:“们婚前熟识,那是天缘巧合,阿宪……叫他怎么与家小娘子相识?还能四处结交小娘子不成?”
没错,这会儿不兴自由恋爱,想恋也没得恋,小心被当成流氓j□j毙掉!真有勾搭家小娘子被小娘子的爹娘兄弟舅舅叔叔组团打死的……这种情况下打死了,法官都会酌情轻刑哩。
郑琰目瞪口呆:“那春华呢?”
“的闺女,当然要让她自己挑个好丈夫,小郎君们四下跑的还是很多的。”
“……”
郑靖业知道了也只好说一声:“夏寔是呆了些,品行倒是不太坏。”
于是,八岁的池宪就与七岁的夏蕴成了未婚夫妻==!夏寔迫不及待地要求举行文定之礼,还开心地开始给孙女儿准备嫁妆,拉着池宪的手带他看古籍字画:“这些都给阿蕴作嫁妆,带给赏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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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着池宪与夏蕴定立婚约,池家显出了真正回归世家地位的样子来。而萧复礼的婚礼,也正式三月暮春里举行了。
郑靖业亲自操持,婚礼盛大隆重。萧复礼特以萧正乾为正使、郑琇为副使,往迎皇后。郑琰作为女侍中,亦随行,直入顾家,佐顾氏入居昭仁殿,而后退还。小夫妻之新婚,郑琰无法听壁脚,却次日赶到宫中,见两相处倒也温馨,时不时眼神交汇一下,看起来挺不坏。
萧复礼婚后,郑靖业就正式请皇太后还政于皇帝,这一点得到了广大朝臣的赞同。勋贵里也有同情杞国公家的,却要考虑到萧复礼的感受,都不吱声。皇太后是同意也得同意,不同意也得同意。
萧复礼名义上取得了国家的统治权。
郑靖业这才上了退休报告。朝臣们心说:还玩?
没想到郑靖业去意坚决,与萧复礼合演了一回“三辞乃允”的把戏,萧复礼洒泪告别郑相公。
卫王个傻老头儿,实诚地对萧复礼道:“素日说郑靖业奸滑,不想他是真的为国为君,不恋栈权位啊!往日竟是看错了他!圣不要亏待了他才好。”
P!郑靖业的心更贪好吗?他要的不止是自己的一世富贵,还要用自己不知道还有几年的寿命权柄,换子孙萧复礼这个看来很有前途的皇帝那里的惦记。
不用卫王提醒,萧复礼也给予郑靖业丰厚的回报,比如把郑琇提拔做了礼部尚书,比如让郑靖业领着宰相工资的退休金,比如又录了郑靖业两个幼孙做荫官。看到郑琰,又想起池修之,很服他断案的能耐,复让他做了刑部尚书,还顺手把池春华给升做了郡君。
史称:“恩遇甚隆”。
郑靖业志得意满地退休了,可把另一个给架墙头上去了!韦知勉家里扶杖大骂郑靖业脑袋抽筋:“平日死攥着权柄不放,今天倒大方起来了!他这是厉鬼上身了吗?”时值兴平七年,郑靖业今年七十四了,韦知勉年纪比郑靖业还大。
韦知勉觉得屁股底下的首相位子长出了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