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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哎,小主别乱动。”福禄拂尘一敲,挥开前头要权枝的“魔爪”,肃然道,“蝶选顾名思义,就是由蝴蝶来挑选妃嫔娘娘。不限时辰,只要小主们簪的花能引来蝴蝶,即可授予品级,正式为妃。届时,兽苑会放出六只三尾赤蝶、六只皇喙紫蝶,引得赤蝶者得封红霞帔,引得紫蝶者得封紫霞帔。若引来他类的蝴蝶,则不能作数,小主可要看准了眼。”
“至于所簪鲜花,圣上有口谕:这一回看福运,福运深厚的人才有伴君的资格。因此,得到什么样儿的鲜花,或美或香,也全看各位小主的福运如何了。”
他把话说完,眼神一递,两位宫女就一一挑拣鲜花送到侍御手中。弄得正在等候的众位侍御愈发紧张忐忑,手心冒汗。
就怕分到一朵香味不够馥郁,颜色太过浅淡的花。
孙朝思原是一见到藤篮里的三色堇就青了脸,想抢先挑一朵别的花,却让个奴才落了面子。幸好分下来时,她得了一朵白玉兰,颜色虽然素淡,香味却很引蝶。
花寄灵贴近沈香萝抱怨:“让蝴蝶选妃,皇上也太儿戏了。”
“我瞧你高兴的很。”沈香萝自然没有错过对方眼里的跃跃欲试,浅淡一笑。
花寄灵吐了吐舌头,后被分到了一枝连翘。她眨眨眼,见沈香萝的是梨花,很与她相称,再凑去云露身边一看,是瑞香。
不禁俏皮一笑:“瑞香又称露甲,你算是得着了,真真应了一句‘美人如花’。”
“你只听它名字好,怎么就不瞧瞧它的大小。”云露笑搡了她一记,不依不饶地和她顽闹。与花寄灵一起,连她也好像才十五六岁。
瑞香清新可爱,和云露的容颜也很相称。只可惜几片大叶里只一个楔球,她们可是要为蝴蝶做靶子的,目标这么小,也太难瞄准了些。
花寄灵戏弄了人一番,自告奋勇:“我帮你,一个不够,咱们多用几个就显眼了。”
她摘下五六个粉的黄的楔球,像小时候扎包子时的漂亮绳结一样,簪在半绾的倾髻鼓包前。缀了一溜弯儿,远处看,倒像是现代用的镶水晶多彩发箍,鲜丽夺目。
云露俯在水面上一瞧,不禁乐了。
“果然是名门贵女的出身,主意就是比咱们多。”她忍笑打趣。
“当然了。”花寄灵抬首骄傲的一笑,将编好的辫子盘绕在后面,与云露一样是未嫁女子半绾半放的发型,只是三股麻花辫一扎,显得娇俏稚气了许多。
连翘也是楔,她倚在凉亭的栏杆边,弯了胳膊微露皓腕,眼儿后瞧,凭着水镜那一点子模糊的映照,将它们簪进了辫子里。给人青春俏丽的感观。
要是把这样的创造性人才放在现代,想必也能做服装、珠宝类的设计师了。
“小主们既是将花簪好了,不拘泥在哪儿,只要不出了御花园,随性赏景便是。”福禄等了一等,细尖的嗓音又起,“若引得了三尾赤蝶或是皇喙紫蝶,无须捉住,自有跟随的宫女记下姓名。”
他话音刚落,凉亭另一端就有一列素质良好的宫女步上水桥,在亭外与侍御们福身作礼。
这让想要偷偷扑蝶取胜的人一阵哀叹。
就是花寄灵都嘟了嘟嘴,有些意兴阑珊地失落。
但少了一个花招,后宫女人的招数还是层出不穷。蝶选一开始,云露才走下水桥,背后就有笛声响起。那轻灵的笛音一直传出凉亭之外,飞旋在御花园的上空,吸引蝶至。
花寄灵跺了跺脚,又是恼又是笑:“她居然早就有了主意。”指得当然是正在吹笛的沈侍御。她虽然自矜清傲,万事却又都会抢在前面。
让人想不透。
身侧不远处,又传来宫女的阻拦声:“小主,只可用方才簪的花,不能再采御花园的鲜花增添颜色。”
“小主身上佩的香囊,暂且先交予奴婢可好?”
“小主,花簪在头上即可,不必再用手举高了。三尾赤蝶和皇喙紫蝶能瞧得见。”
……
这一桩桩一件件,放在平时,真要让人捧腹大笑。
但因是登上青云路的唯一机会,没有人有空闲去笑别人,无不是抓紧时间把那该死的,金灿灿的蝴蝶抓到手心里。也等于是通往荣华富贵的门钥匙,抓到了手心。
皇帝登上御花园最高的楼台上,接来一管金漆西洋镜,只眼远目,瞧热闹瞧得津津有味,不时有肆意无忌的笑声流露。
“皇上,可要歇一歇?”李明胜指挥宫人摆好了椅榻、果点,又叫他们退下后,上前询问。
皇帝摆摆手,头也不回:“别吵,正看见有趣的。”
李明胜无奈。
皇上什么都好,就是早几年养下来的性子成了型,凡事爱沾一个“乐”字,除非自愿,否则总不肯摆出沉稳的派头。不过,若然不是如此,那些人只怕还省不了心。
就是这般,也还是事事儿闹腾。
他想起刚刚小太监传来的话,想了想,还是不得不去打断皇上的兴致,躬身禀报:“皇上,曲公公那儿递来了消息,说是他有意近段时日让您升怜妃娘娘到四妃之位,还望皇上早做打算。”
头顶上的笑声淡了下来,好生静了一会儿,才传来皇帝平静淡然的话。
“小李子你就是太不知趣,以后再这么,朕就把你丢出宫去。”
李明胜一下子跪了下来,磕头道:“奴才知错。”
只是请罪,别的讨好谄媚的话一个字儿没有。皇帝却笑了,他抬抬手:“行了行了,磕也磕得不真心,朕恕你无罪。”
“谢皇上恩典。”
这么闹了一闹,皇帝的心情才是真正平静了下来。他手里仍握着西洋镜,只是望向远处那些花枝招展,各逞手段的女人时,已不像方才那样只是看趣儿,而是带了审视的目光。
“宁达的女儿不错。”
长镜里出现一个紫衣秀雅的身影,她鬓边簪着花叶圆扇的虞美人,却不显得媚俗,细颈轻仰,风流雅致的气质流露而出。是一个绝佳的气质美人。
“是,宁大人为人通达干练,处世圆滑,想必宁小主也继承了她父亲的优点。”
画面中她噙笑看不远处二人争蝶,趣味盎然。
皇帝点头赞同:“确实。”
从她穿上那身喻意黑牡丹的华裳,作出肯与人争锋的姿态给他瞧,他就知道她是个聪明人。
又闲聊着点过几人,李明胜忽而提道:“皇上,那花侍御……”
檐角阴影的遮蔽下,皇帝的眸光幽暗深邃,须臾,他率性道:“既然老师舍得,朕没有不收的道理。”
李明胜手握嘴边一咳。
皇上,您这是得了便宜还卖乖。
“那是……”镜头一转,皇帝忽而看见长长花石道上的红衣少女,她低头踩着在那些历史积淀的图案上,风吹的裙角翩飞却不去管它,只是随性压了压发丝,又颇得趣味地一一瞧来。
不时用脚尖轻轻描绘一番,铭记在心。
画面是安静的,但许是衣裳的颜色,又许是柔波飞动的发丝,让皇帝觉得她有一种古韵盎然的灵动之美,竟比少女起舞时还要引人注目。
“这,奴才不知皇上您看的是哪一位。”没有“千里眼”的李明胜无可奈何地道出困窘。
但皇帝好像在一刹那记了起来,点了点头道:“朕想起来了。”
虽然不记得名字,但是对这个侍御他尚且留有印象。在宴席上娇憨促狭的回嘴,以及梨园里一身红蓝亮丽的装扮。他印象里仿佛曾让李明胜记下过她。
御花园里百花争艳,莺声燕语好不热闹。
沈香萝笛子吹得好听,奈何蝴蝶不识趣儿,只往花香丛里飞。过路的侍御们你推我搡,指指点点脆朗的笑声不住流泻,不过很快她们就发现,她们虽常被人说“人比花娇”,真要引蝶,却差花远矣。
云露见蔷薇花丛那儿围了几个侍御,只装作采花,眼却随蝶动,衬得那蝴蝶楚楚可怜,扇着翅膀,一会儿升一会儿降,没个落脚处。还有人假清高,不屑与她们争。自行摊了帕子,坐在花丛外的冷石堆上,姿态忸怩端持着,手里握了一方手镜照妆面,但一瞧她眼睛落处,便知她是从镜中窥那蝴蝶动向呢。
自然还有真正安静的,是那日身着金线蜀葵黑白间裙,惹得龙颜大悦的宁子漱。她此时恢复了初时见的模样,对引蝶的事好像并不在意,见众人引蝶的姿态万千,也只手臂靠着凉亭的护栏,闲适轻松,流苏摇摇,笑人千奇百怪。
真真是后宫第一风流闲人。
花寄灵贪玩,也早早扑去花丛边了。云露忽而见一只紫蝶扇翅,日光灿灿,她扬手遮了遮,复笑提裙追去两步。
“哎呦。”
冷不丁撞到一人身上,撞也罢了,偏生那人生得高,云露髻上的发钗流苏挂到了她罗纱衣上。好容易解了出来,抬眼一看,是复选时那位身姿丰腴的侍御。
她虽打扮得惨不忍睹,想来还是因为有趣可乐,被当今选中了。
“对不住。”云露很快道了歉。
那人心宽体胖,人也豁达,挥挥手随口道:“没事儿,是我的关系。”
等云露又跑出去一小段儿,回头再看那位侍御,不免扑哧一笑。只见她毫不忸怩,身穿胭脂底蔷薇花绣大袖衫,挽着鹅黄披帛,依旧是红白分明的酒晕妆,大庭广众之下翩翩起舞,只是不够轻灵,手一伸,人一旋,花枝招展,时不时就会扫到碰到别的侍御。
看来自己不是唯一的“受害者”。
这么一耽搁,蝴蝶也不知飞到哪儿去了。云露四处瞧了瞧,不见影子。
再一低头,发现自己不知怎么就走到了花石子路上。这路用石子砌嵌着不少飞禽、花卉和典故的图案,她受外公影响,对这些充满古韵的东西很有些兴趣,不免多看了看。
春风徐徐,拂面儿微醺,过了好一会儿,她才意犹未尽的收回了目光,回了那热闹处。
凉亭里,花寄灵已经笑盈盈地把玩着一只紫蝶和她招手了,但见她身上还落着几片未掸的花瓣,云露不禁提绢儿掩笑。这妮子是在花里头滚过一遭,才招了蝶不成。
再往旁边瞧,沈香萝不必说,就连孙朝思手里都捏着一只赤蝶,目朝下看,得意洋洋地冲着她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