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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氏前几天染上了风寒,请来太医开方子,用过几服药后还是有些咳。定王妃寿宴,给侯府下了贴子,可叶氏实觉得不舒服,索性就让大儿媳妇刘氏代表她前去,她就不挪动了。
谁知大儿媳妇出门还到到两个时辰,就匆匆忙忙地回来了,并将寿平公主与三公主发生的那些事一五一十地给叶氏说了。
刘氏道,“……媳妇见情况不对,便向定王妃提前说了一声,回来给母亲报个信。算算时间,公主也该回来了。母亲,这事该如何是好,”
康宁侯夫收留渔娘并打算去母留子一事,刘氏也是知道的,打从一开始她就不赞成康宁侯夫的做法。就算寿平公主不受宠,但也是名正言顺的公主,驸马突然间弄出来一个外室子,婆婆还一旁帮忙瞒着她,正常女都受不了,何况那还是公主。
刘氏不是没劝过,偏生康宁侯夫认为寿平公主是她的外甥女,往日里婆媳相处寿平公主对她这个婆婆亦是十分孝顺温和,便觉得她能说动寿平公主容下这个孩子。刘氏说了几回,见实劝不动,就撒手不理了。原想着渔娘肚子里的孩子还没生下来,说不准中间就有什么意外,实是料不到事情会以这样激烈的方式捅开来。
听完大儿媳妇的话,康宁侯夫不由得有些心疼:“说公主当着所有的面打了小二?”
虽然有些不合适宜,但刘氏是真无语了,都已经是火烧眉毛了,康宁侯夫还能有心思心疼儿子。她估摸着寿平公主会提前退席,不趁这会儿提前想好说词,待会儿康宁侯夫会更心疼。
“母亲,们还是想想,怎样才能让公主息怒吧?”刘氏提醒道。
康宁侯夫叹气道:“既然公主知道了渔娘,想瞒是瞒不住的了,一会儿公主回来,就将事情原委全部告诉她吧。公主素来贤惠孝顺,好好地跟她讲理,若能让她出面认下渔娘肚子里的孩子就最好不过了,这样小二就有后了。”
刘氏听得嘴角直抽搐,历朝公主能对驸马姬妾庶子视而不见就是贤惠大度了,现康宁侯夫居然说要寿平公主主动出面认下一个来历不明的奸`生子……这搁普通贵女头上,稍微有些脾气的都忍不下这口气。
刘氏还想再劝,看看能不能把自家婆婆说得清醒些,就有丫头来报,“寿平公主与二少爷来了……”
话音刚落,寿平公主就带着大队马闯进来了。往日里寿平公主极给康宁侯夫面子,就是来侯府见她,也是让丫头提前通报,得到允许后才进去见她,像今天这样直接擅闯还是第一次。
后面跟着二驸马秦远,还有一个穿着碎花绣裙的清秀女子,正悄悄抬头,一脸惶恐地打量着四周。
“公主回来了……”刘氏暗暗叫苦,忙起身迎过去,想着先摸个底清好想法子应付过去。
寿平公主一抬眼,直接就朝刘氏扔了一句硬梆梆的话过去:“这个女的事,大嫂知不知道?”
“这,……”刘氏脸色僵硬,不由得停下脚步,吱唔着就是说不出话来。
见状,寿平公主还有什么不明白,一开始的伤心难过全部转成了满腔的怒火。敢情侯府的所有主子都知道秦远外面搞大了打渔女的肚子,只有她一个傻瓜被瞒着,什么都不知道,顿时她只觉得这两年多来对康宁侯府的谦恭全成了一个笑话。
她转过头,看了驸马秦远一眼,秦远见她看过来,立即就低下头了,一副完全不敢与她直视的样子。见此,她心中更是失望交加,她知道这个二表哥性格柔和,说话做事皆是慢条斯理,行事也是一派侯府公子的作风。却没想到,他做下了这样的事,竟是连看她的勇气也没有。
寿平公主缓缓气,越过僵直着做木头的刘氏,随意挑了个座位坐下,面无表情地打量起渔娘来。那是一个普通的平民女子,容貌清秀,气质温婉,看上去颇有几分小家碧玉的气息,正一副手足无措的模样站大厅中。
她身边的女官闻弦歌知雅意,便代她细细盘问渔娘起来。渔娘虽然害怕,但口齿甚是俐落,三言两语就将事情的经过道了出来。
秦远确实是无意间遇过她住的那个村落,偶然一个机会两撞上了,渔娘平生没有见过秦远这样俊俏的公子,加上秦远又极会哄女子欢心,所以一个不注意,就让秦远哄去了身子,还意外得了身孕。那时秦远并没有透露真正的身份,只说他是京城富户家的公子,还说了自已的名字。几日缠绵后,秦远就对她说家中有急事要急着回去,给她留了个玉佩做留念,日后定会回来娶她为妻之类的话。
渔娘信以为真,便一直安心村子里等着,结果等了两个多月还是没等到,心里正七上八下的,这时又意外发现自已怀孕了。她心里焦急万分,不敢对父母直言,趁着村子里的进京做买卖时她便悄悄地跟了来,靠着秦远留下来的那一块玉佩多方打听,才能来到康宁侯府,知道秦远的真实身份。
后来就是康宁侯夫知道了她的存,主动出面收留。她别庄安胎,无意间听到丫头说侯府想去母留子。她吓坏了,不想死,又不敢回村庄,走投无路之下只得再次回到京里,还没等她想出个主意,就来到定王府门上那条街,与三公主的女官擦身而过。也是巧了,那时霜叶正说着公主如何如何,渔娘没想太多,便拉住霜叶哭诉起来,这才有了定王府那一幕。
女官看了一眼寿平公主,见她脸上仍是没什么表情,便掉过头问:“那玉佩哪?”
“民女身上。”渔娘一边说一边拿出一块青绿色的玉佩,捧手心递了出去。
女官走过去接了,转身走回送到寿平公主面前。寿平公主扫了一眼,确实是秦远的玉佩,她曾经见他佩带过。
“,是真的不知道秦公子已经娶了妻,……”渔娘早就后悔万分了。
她见秦远长得好,会说话,与他一比,村里的后生全是土疙瘩了。她便想着如果能嫁给他,那她日后就是称羡的富家夫,穿金戴银,奴婢环绕,这日子得多美啊!谁知秦远是早就娶了妻子,娶的还要是当朝公主。这,这公主想要弄死她,不是一句话的事吗?
想到这里,渔娘冷汗岑岑,她不想死,她还年轻,她不想这样不明不白地死去。越想越怕,不由得脚一软,跪了下来:“公主饶命,之前是真的不知道秦公子的身份。”
如果可以,寿平公主真想直接打死渔娘,就算秦远真的是有意勾引,但要是渔娘坚贞不屈的话,秦远的性格也做不来霸王硬上弓的事。秦远有错,可渔娘未必就是无辜。
但是渔娘并不是卖身入府的奴婢,而是正经的良籍平民,她今天打死渔娘,明天御史就能参她一本草菅命。
寿平公主深吸了一口气,平平气,冷声道:“未婚生子,这事不管搁哪朝哪代,跟肚子里的孩子都活不成。”
渔娘的脸上毫无血色,连话都说不出来了,只瘫地上擅抖着身子。
康宁侯夫不乎渔娘,却是乎她肚子里的孩子,道:“公主息怒,渔娘肚子里还有着小二的骨肉呢,不看僧面看佛面,至少……”
寿平公主冷笑道:“至少什么?至少让她把孩子生下来吗?一个来历不明的奸`生子,定王府这一闹,要是真让她把这个孽`种生下来,以后康宁侯府还要不要出门?这个公主还要不要见?”
“可是……”康宁侯夫还想说话,但是寿平公主已经无法再忍了。
“来,带她下去看起来。嬷嬷,去熬药,一会儿药熬好了,亲眼看着她喝下去。确认胎真的落了,立即把她给扔出京城。”寿平公主厉声说道,随即眼神一转,看向秦远,冷冷问:“驸马没意见吧?”
秦远哪敢有意见,连连摇头:“一个身世不清不楚的孽`种,真让他生下来,侯府脸面全无,公主处理甚好。”
康宁侯夫急了:“小二,这是的亲骨肉,以前不是说过……”
秦远垂首道:“母亲,那只是渔娘的片面之词,不足为信。”
说话间,已经有带着渔娘下去了,嬷嬷也跟着出去,准备去熬药自是不提。
“唉!”康宁侯夫见渔娘都被带下去了,知道此事再无回旋余地,除了叹气,再无他法。
刘氏一直当木头,她见渔娘都被领走了,便以为事情过了,正想开口说什么调解一下气氛,就听得寿平公主说:“母亲处事向来公正,岂会做下这等乱认孙子的糊涂事情来?肯定是身边小挑唆,这才母亲犯下大错。”
刘氏心一凛,下意识地把头压得低低的,半点不敢乱瞟,她有预感,接下来会是一场大风暴。
果然,寿平公主继续道:“周嬷嬷和胡妈妈挑拨事非,糊弄主子,罪不容赦,拉出去一八十大板。连同他们家的,全部给带过来,还是一八十板子,就这院子里,给狠狠地打。”
周嬷嬷和胡妈妈是康宁侯夫的陪房,侯府很有体面,连刘氏都得客气几分。现寿平公主发话说要打死她们,连带全家,可见这回是真火了,一点面子都不给康宁侯夫留。
刘氏不敢出声,只当自已是死。
康宁侯夫见自已的陪房被打,自然不愿,便与寿平公主争执起来。寿平公主已经扯破了脸,哪肯就这样罢手,不管不顾地让下们动手。
就这时,康宁侯回来了,他已经知道事情经过了,先是狠狠地怒斥叶氏一番,然后转过身向寿平公主赔罪:“是教儿无方,管妻不严,才让公主这般大动肝火,实是的不是,还是公主宽恕一二。”
接着周嬷嬷和胡妈妈,还有她们的家,都被押院子里,打死的打死,发卖的发卖,折腾得鸡飞狗跳的。
寿平公主顺了一口气,心下冷笑,要说渔娘这事她的好舅舅不知内情,她是不信的。不过无所谓了,反正都撕破脸,她也犯不着再这儿继续惹气,便道:“无妨。既然该罚的已经罚了,只要驸马好好改过就行。”
“这是当然。”康宁侯说道,对秦远使了个眼色,秦远就乖乖上前给寿平公主请罪。
突然,门房来报,河洛公主身边的女官沅秋来见。
康宁侯不由得一愣,忙让下请沅秋进来,就连寿平公主都愣了一下,大厅中倒是难得的平缓了下来,只有康宁侯夫满脸尴尬地坐着,双眼通红。
沅秋进来后,对着他们一一问完礼,就说出了来意:“传河洛公主的话,寿平公主与三公主不知礼数,当众争吵,有失皇家体面。现罚每各抄《女诫》一百遍,限十天内抄完,然后随同请罪折子一起递呈御览,以待圣察。”
所有都怔住了,唯独寿平公主一脸淡定地回应沅秋说她知道了,明天就亲自去定王府向主家道歉。
待送走了沅秋,寿平公主则是冷哼一声,带着离开了侯府,走时连看都没看秦远他们一眼。